(大盟與十五郎同樣準時出現,出手就是一個大紅包,太感謝了!同時感謝「小豬在狂奔」的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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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沒有立刻答覆,聲稱滋事體大,需鄭重考慮,請華王多寬限時日。
事關國家命運與個人榮辱,這要求的確不算過份,但北伐集團軍軍部斬釘截鐵地回復,只許半個月。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這是金人的緩兵之計,天誅軍為何許之以半個月之久呢?原因很簡單,天誅軍同樣也需要半個月的準備時間。
八萬天誅軍,強勢入侵,橫行千里,狂掃數十州,大有一戰滅國之勢。戰爭初期一切順利,但隨著大軍不斷深入,戰線持續拉長,後勤的壓力日益凸顯出來。儘管此前已動員了近三萬役夫,而且許多州縣都是不戰而降,可就地徵調糧食、物資與役力,但當天誅北伐軍越來越深入到遼東腹地之時,後勤與治安方面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
天樞勢力的對金策略是蠶食佔領,而不是像金國南侵那般,撈一把就走。自古以來,對佔領軍而言,最頭痛的就是佔領容易鞏固難。要鞏固佔領地,最基本的兩樣就是軍事、民生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軍事,維持治安,鎮壓反抗,確保不出現後院起火;民生,恢復正常的生產秩序。商業流通,最重要的是,糧食!有糧,民心即安。無糧,民心即亂。
後方需要軍隊維持治安,保障糧道安全,需要足夠的糧食,穩定民心;同樣,前線也需要盡可能多的軍隊,完成對上京的包圍;需要更多的糧食與軍用物資,支撐這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戰。
這是一個矛盾,如何平衡,在保障後方穩固的同時。又不影響前線戰事。最考量統帥能力。
當狄烈率領著東線數萬大軍。踏足女真人的發源地按出虎水,望見了上京那隱隱綽綽的如線城牆後,並未急於進攻。而是駐軍於城下,並向全軍下令,放緩攻擊步伐。同時加強後勤運輸,一方面將傷亡戰士盡數運送回設立在真定府的臨時野戰醫院,一方面盡快將糧食、武器及過冬物資緊急運送上前線。
此時已是十月初,天氣一日涼甚一日,而天誅軍戰士大多還是身著夏裝單衣,宿營時,也只有一張薄毯或皮裘。現在勉強還能頂得住,按當地人的說法。往年十月中或月底,天氣必然轉寒,甚至下雪亦不足為奇。若是再過得半個月,冬季被服尚未能運抵的話,估計夠嗆。
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打擊敵人。所以當務之急,不是急於攻城,而是要為下一步的圍城及總攻,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此時金軍的兵力還剩下最後兩大塊:上京(今黑龍江阿城)與肇州(今大慶)。
上京撐死了不過三萬人馬,其中半數是新募兵丁,估計連守城都夠嗆,不過仍有萬餘精銳,不可小覷。肇州守將是阿骨打第八子阿魯補,也是一員悍將,曾多次參與南侵,最近一次便是建炎三年的追擊趙構之役。不過在戰事沒結束之前,就被召回上京,因此錯過與天誅軍交手的機會,也因此而逃過一劫。
阿魯補是與蒲察石家奴、胡實海、完顏昂同一批率軍支援關鍵州府的將領,到目前為止,其他三將都已或敗或亡,唯有阿魯補還在肇州苦苦支撐。他的八千守軍,在面對天誅軍第四整編師兩個旅,秦鳳軍三個旅(尚有一旅留守臨潢府),近一萬五千人馬的連續三天進攻,死傷甚重,兵力銳減到六千餘人。若非天誅北伐集團軍軍部發來暫停進攻,整軍備戰的軍令,阿魯補的損失,還會更大。
除了以上一府一州,金國在會寧府東北方向,還有三塊地域廣闊的區域,分別是速頻路(今黑龍江雞西以北,至俄羅斯伯力一帶)、胡裡改路(今黑龍江鶴崗以北,至庫葉島)及蒲與路(今黑龍江黑河以北)。此三路的面積,幾乎佔到整個金國面積的三分之一。這些地方,都是女真人的起家之地,全是深山野林,湖泊深沼,野人猛獸,處處陷阱。就算是一支軍隊進入其間,也是有死無生。
如果金人放棄上京,逃入這險象環生之地,天誅軍還真沒法追……但問題是,金人還是過去的女真人嗎?或者說,還有多少當年的生女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已經享受了遼國遺產十餘年的女真人,還能回到昔年一窮二白的原始生存環境中嗎?
猿進化成人,人還能退化成猿嗎?
女真人看似還有廣闊的退路,但實際上,已是無路可退!
……
「一個都沒跑!好極了!」
確定金國所有重要人物全堅守於上京,意欲決死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狄烈喜出望外。此前他一路急趕,就是擔心金國重要人物跑路。黑龍江以北的原始森林與無盡雪原,對人類意味著什麼,在整個天樞勢力中,沒有人比狄烈更清楚。如果金國君臣當真下定決心再當一回原始人,往老家一鑽,天誅軍還當真是無可奈何。
當然,這樣也並不影響金國的完蛋,只是抓不住罪魁禍首,總是根刺。這就像當年金國已滅遼國,並佔領上京,但天祚帝耶律延禧跑入深山躲藏起來。結果一日沒捉住此君,金國高層一日不得安寧。
不過,金與遼不同。遼建國百餘年,根基深厚,遼帝再無道,依然有強大的民眾基礎,遼帝一日不倒,依然能像一桿大旗,吸引整個遼國故地的人心。而金國建國不過十餘年,所佔之地幾乎全是故遼國土;其治下之民,八成以上都是故遼遺民;甚至軍隊的構成,故遼軍兵也佔了七成以上。可以說,女真人就是以強力壓制住契丹、渤海、奚人、漢人的反抗之心。金國根本不具備遼國的百年根基,更談不上得到故遼民眾的認同,一旦女真人放棄都城,往深山老林一鑽,此生就別想再回來了。
這,也正是金國君臣心照不宣,只要有一絲生機,就死扛不跑的真正原因。
十月初,狄烈笑納了金人賠禮、賠錢、賠人的「三賠服務」,一面派出撒離喝傳達天誅軍要求金國無條件投降書,穩住金人;一面親臨上京外圍戰場,實地勘察,做好武力解決的準備。
上京做為金國的帝都,興建至今不過十餘年。做為金國初期的首都,其構建有著很明顯的節簡與簡陋的印跡,且自建成之日起,沒有受過戰火侵襲。因此,在防禦設施方面,甚至不如燕京。燕京城外至少還有三個關城,做為三個支撐點,形成戰略縱深。而上京卻是一個關城也無,其形制與防禦力只相當於幽雲十六州中的一個州城。
狄烈與一干將領駐馬於上京東面七八里外的松蓬山上,居高臨下望去,瞄準鏡鏡頭中,上京城的各種設施歷歷在目:寬闊的護城河、高達兩丈的外城城牆、甕城、馬面、門樓、角樓、內城城牆、內城護城河、皇城……城牆的防禦措施也極為齊備:擋棚、擂木、鑊釜、滾石……一應俱全。
凌遠在一旁指點上京城防,並將參謀部的分析結論傳達給在場諸將:「若以武力攻取上京,第一道難關就是護城河。上京的護城河寬達四丈,其上游有混同江、胡刺渾水注入,下游有按出虎水穿插,光是截斷這三條江水,就不是一個月內可以完成的任務。第二道難關便是金人新近環繞上京城開掘的丈餘寬、五尺深的火油壕,壕溝內注滿火油,一旦我軍發動強攻,攻破護城河,即點燃壕內火油,阻止我軍以**破牆。據軍中有經驗者估測,壕溝灌注的火油,可連續燃燒十日以上。光是清除外圍這兩道關卡,就足以消耗掉我軍近兩個月之久,而我軍根本無法圍困上京兩個月……」
楊再興與何元慶互相對視一眼,忍不住道:「這北地嚴寒,當真令三軍難以支撐?」
楊再興與何元慶都是江南人氏,生平頭一次出關東,很難想像東北的冬天是什麼樣。
狄烈面色嚴肅,重重點頭:「我軍的作戰時間,只能到本月為止,最遲下月初,若未能克上京,必須果斷撤兵,否則不需金兵動手,軍隊就會被惡劣的氣候擊垮。」
對於軍主的判斷,諸將從未懷疑,聽聞此言,俱肅然無語。
張銳咬咬牙,以拳擊掌,憤然道:「若不能在月內破除此水火雙重關卡而不得已撤兵,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實在令人不甘心。」
這話道出了諸將的心聲,但兩道難關,卻是實實在在的,如何破解,是擺在眼前的一道難題。
狄烈駐馬絕頂,任由山風勁吹,人如磐石,馬如雕塑。峰巒間雲霧飄渺,開合卷舒,廣闊平野的上京城遙遙在望,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而狄烈的一雙眼睛,卻越來越亮……
十月十二,最後期限已至,金國不予答覆,更拒絕交出名單所列之戰犯。
同一日,天誅北伐集團軍軍部,發佈了對女真金國最後一戰的總動員令。
最後的決戰即將開始,畢其功於一役,完成天誅軍建軍伊始,最重要的使命。
此戰,天誅軍不僅要與人鬥,與地鬥,更要與天鬥!
是天地不仁?還是人定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