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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女兵最終戰一 文 / 寇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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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酉時初刻(下午五點),日頭偏西,正常情況下,是一支行軍隊伍安營紮寨的打尖時辰。但是,對於完顏宗輔大軍而言,卻是開戰時刻。

    完顏宗輔下達三個軍令:一、埋鍋造飯,吃飽開打;二、軍隊原地休息,但禁止紮營;三、伐木製攻城器具。

    酉時二刻,匆匆吃了頭造食的一千八百金兵,披甲執兵,在山谷入口集合。

    這一千八百金兵中,包括義勝軍千人隊、五百契丹兵、三百簽軍輔兵。

    完顏宗輔有四萬大軍沒錯,但裡面的虛頭太多:首先,過黃河時的將近三萬兵中,有兩萬是輔兵;然後從各州縣聚集的五千兵中,有超過三千輔兵;而真定三千義勝軍裡邊(原為五千,其中兩支千人隊先後覆沒於真定城),又有兩千輔兵。

    這麼七折八扣下來,四萬金兵,正兵不過一萬二千餘人。這其中,能稱得上精銳的,就只有完顏宗輔的合扎千人隊,以及二千女真、契丹混合騎兵。其餘四分之三,不過守城之兵而已——就是那種打順風仗很嗨,一旦吃敗仗,就潰不成軍的二、三流軍隊。

    至於數量眾多的龐大簽軍輔兵,這些每戶抽一丁。相當於拉壯丁的民夫,在軍隊裡淨幹些掘壕填溝、負重背薪之類的雜役,基本沒經過什麼像樣訓練。這些人在戰場上的作用,就是以人數張聲勢,推拉攻城器具,鋪平進攻道路等等……至於衝鋒陷陣,就別指望了。

    也就是說,天驕營與浮山旅的敵人,只有一萬二千人——正好是自己的十倍。

    而她們的真正對手,只有三千人——正是自己的兩倍。

    只要能把這三千核心力量打掉。四萬大軍。不戰自潰。只可惜,完顏宗輔也不會那麼傻,直接將自己的精銳力量一下拋出。就像這首戰,基本就沒有動用精銳。而是先讓一批炮灰去試探。

    完顏宗輔本想一次性動用三千至四千以上軍兵。來個雷霆一擊。快刀斬亂麻——他實在沒時間慢慢跟對手磨。只是那片坡地無法展開大隊軍兵,二千已是極限,添油就添油了。反正天誅軍的浮山旅也不是什麼強軍,應該不難打。

    初夏時節,晝長夜短,酉時二刻(下午六點),天色依然明朗。

    嗚嗚嗚——

    谷口山坡頂上,十個赤膊腆肚、箍環披紅的壯漢,鼓足氣息,一齊吹響了纏著紅綢的女真人特有的長牛角號。

    角號吹響,戰鬥開始。

    金軍的攻擊,基本按照完顏婁室所提供的方式:前排為櫓車牆,由兩百輔兵推動,稍後為持長梯、撓鉤等器具之百名輔兵。撓鉤是準備鉤翻鹿砦,清理路障;長梯則是準備橫架在壕溝上,如此便可越壕而過,更可架到車牆攀援而上。

    時間倉促之下,金軍工匠也只能制做出這些簡陋的器具了。

    一千義勝軍分三撥,前陣持刀牌,中間執弓弩,後陣持長兵,緊隨輔兵之後。

    五百契丹兵為殿後,端等義勝軍撕開車牆缺口,立即投入擴大戰果。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另一個任務——斬殺任何無令後退軍兵,無論是正兵還是輔兵!

    近二千軍兵,轟轟腳步與鎧甲磨蹭聲在山谷迴盪,漸漸逼近山坡腳下。在夕陽映射下,那閃亮晃眼的鐵牆,近在眼前。

    完顏宗輔與耶律鐸端坐在谷口斜側面的一座土坡上,目不轉睛盯住遠處的車牆與城寨,要好生細看天誅軍如何反擊。

    按照完顏婁室的總結,天誅軍的車城戰法,基本就是遠炸、中射、近刺殺。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特別的,但由於雙方武器的不對等,金軍一直沒什麼好的應付辦法。原想用攻城器及投石器或許可以對抗壓制一下,但眼下後院起火,時間無多,啥都別提了,舀人命填是目前情況下唯一的辦法。

    當金軍櫓車牆到達坡下時,距離鐵壁車牆正好是八十步——這個距離,顯然是經過守軍測算過的。

    同樣,金軍與天誅軍交手那麼多次,基本上也弄清了對手的遠擊射程,所以一到這個距離,那名指揮猛安扯破的嗓子大吼:「衝鋒!」

    「快走!往上衝!」

    「不要回頭,不可後退,違令者斬!」

    各押隊官一個比一個賣力驅趕著手下軍卒,當推著櫓車與扛著鉤梯的輔兵一踏上山坡,就再沒退路——左右是陡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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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輔兵願不願意,遭到怎樣的打擊,他們都只有一條路,向前衝。

    正如金軍上下所預料的那樣,空中突然多了四個小黑點,先後落下——

    轟轟轟轟!

    「啊——啊——我的腳……」

    四個霹靂彈,有三個正落在輔兵與正兵之間,一個掉到櫓車牆外。炸彈爆開,四下激射的彈片,掃倒一片扛著鉤梯的輔兵,慘叫連天。而義勝軍兵雖有旁牌護身,但免不了還是有幾個倒霉蛋被彈片傷腳,挫倒哀號。

    「繼續沖,不要停,違令者斬!」

    在建炎元年,血戰五馬山之時,義勝軍有過與天誅軍獵兵交手的經驗,也見識過火槍與霹靂彈之威,有一定的心裡承受力,這小小打擊,自然不能阻止他們衝鋒的步伐。

    天驕營只帶了四架飛彈器,或許是浮山旅的操炮手動作生疏,他們發炮的速度比主力部隊正規炮手慢一倍。一直到金軍衝近五十步時,才投擲第二輪。

    四顆霹靂彈,落在上千金兵中,如同幾顆石塊砸入水中,縱然激起一陣波瀾,卻無法阻止人潮奔流。

    就在這時,驀聞城寨內一聲鼓響,幾乎在鼓聲響起的同時,槍聲大作。

    車牆那一百二十八個射擊孔,同時噴射出火焰。整個山梁瞬間被白霧籠罩。透過時淡時濃的白煙。可見火光頻閃,轟鳴之聲,不絕於耳,在山谷間不斷擴散。震得人耳膜生疼。駭然變色……

    櫓車牆是用來擋火槍的。金軍多次使用過,確實有效——但這一次,不靈光了。

    既往金軍每一次使用櫓車牆。都是在平地,而火槍是平射武器,無法擊中櫓車後面的敵人,致使敵軍憑借櫓車掩護,逐漸逼近,攻上車城。但這一次地形完全不同,女兵是居高臨下,山坡傾斜角度超過三十度,個別陡坡甚至達到四十度。從這樣的高度射擊,櫓車也好,旁牌也罷,根本起不到應用的防護作用,純粹的靶子。說難聽點,與裸奔無異。

    女兵三百八十支火槍,採用傳遞輪射法,戰車內的女兵只管開火,戰車外的女兵負責裝填彈藥,基本上可以做到不間斷連射。

    正嗷嗷吼叫著爬坡的金兵,頓時被連綿不絕的排槍打得亂成一鍋粥。首當其衝的義勝軍正兵,一排排倒下,死傷者順著山坡一路翻滾,將後隊攪得七零八落,大量噴濺的血液,將山坡弄得粘稠滑溜,踩上就摔。一時間,滿坡都是滾地葫蘆。

    原本沒事的,從半坡滾下來也變得一身傷;原本輕傷的,一番天旋地轉後晉級成重傷;原本重傷的,在山坡上還是活人,滾到山腳就成了死人;而已經死翹的,更是死得不能再死……

    僅僅一個坡度,不但讓火槍如常發揮威力,更是加劇了金兵的傷亡,殺敵效果達到最大化。

    女兵因地制宜,靈活使用武器;而金兵僵化死板,生搬硬套戰術……兩下碰撞的結果,就是這樣。

    五輪射擊之後,四萬金軍中,唯一一支尚保存充足士氣的軍隊——義勝軍千人隊,慘遭火槍屠戮,士氣被打成負值,全隊崩潰。而後方原本負有督戰隊性質的五百契丹兵,早就被上百個翻滾下來的死傷兵卒攪亂隊形,更被腳下血淋淋慘死或重傷哀號的場面所懾,哪裡還有提刀督戰的勇氣。被義勝軍敗卒一衝,也跟著潰散而逃。

    主戰的正兵都跑了,跑龍套的輔兵哪裡會肯慢一步,當即將各種器具一丟,一哄而散。

    滿坡都是潰逃的輔兵背影,但槍聲沒有再響起,或許是女兵不忍,或許是認為輔兵無戰力,不值得浪費彈藥。

    如果這場面被狄烈與他手下的大將們看到,一定會心生感慨:金軍,果然大不如前了。

    谷口山坡之上,完顏宗輔看著山谷間爭相奪路而逃的潰兵,出奇地沒有發怒。

    良久,完顏宗輔長歎一聲:「原來這就是火槍車城之殺陣啊!那位天誅軍主真是奇才,竟能制定出如此攻防一體的武器與戰術。可惜啊可惜!為何不生在我大金……」

    耶律鐸小心問道:「副元帥,那些潰兵要不要……」

    「不必了,此非戰之罪,殺之無益。」作為一個謀略型將帥,完顏宗輔還是比較勇於自我批評的,「婁室的戰法是不錯的,但是因為我軍……嗯,尤其是本帥,缺乏與敵軍新式武器交手的經驗,失之靈活,未能因勢而變,致有此敗。」

    耶律鐸看著漸黑的天色,請示道:「副元帥,是再戰一場,還安營紮寨?」

    「再戰!」完顏宗輔以不容置疑地語氣道,「今夜若不能通過此山谷,明日則危矣!」

    「可是,櫓車已經無用……」

    「不,櫓車還有用,但要增加一點東西。」完顏宗輔冷冷一笑,「火槍殺陣的確很強,但並非不可抵擋,傳工匠頭目過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遠處一陣歡呼,抬眼望去,就見遺棄一地的櫓車、飛梯、橈鉤,均被城寨中奔出的浮山旅士兵點燃。半坡之上,火頭處處。好似叢叢篝火,將深靛色的天空,映照得一片橙紅。

    這火光,再次令金軍的士氣跌到一個新低。

    ……

    辛玉奴壓抑著想咳嗽地**,從充滿嗆人哨煙的車廂走出來,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感覺舒坦極了。倏地似有所覺,猛睜眼——果然,眼前直直站著一個人。

    辛玉奴悚然伸手摸向腰間匕首。

    那人卻向辛玉奴行了個叩胸禮:「劉二牛見過辛副都頭。」

    「劉二牛……」辛玉奴怔忡一下。想起來了。浮山旅給每一輛戰車都配備了一什戰兵,專門保護女兵與戰車的安全。這個叫劉二牛的少年,就是專事近戰,以保衛她所在的這輛戰車那一什戰兵中的一員。

    辛玉奴釋然而笑。鬆開握匕首的手:「原來是二牛啊……你那一什人都抓緊時間到營寨裡休息了。你怎麼還在這?」

    劉二牛。一個年約十七、八的矮壯敦實少年,聞言憨憨一笑,抓抓頭皮。道:「什長說了,得留一個崗哨,俺就留下了……真看不出,你們這些小娘子,竟恁般厲害。」

    對於參加過柳林鋪野外誘敵與車城血戰的辛玉奴來說,適才那場戰鬥,烈度著實低了一些,淡淡道,「也不算什麼,只不過打垮一支漢兒軍而已。」

    劉二牛瞪大眼睛:「他們,可是義勝軍啊!圍困補充師,擊敗俺旅救援部隊的,就是這支義勝軍啊!」

    辛玉奴平靜道:「就算是女真軍又如何?子彈面前,人人平等。」

    劉二牛呆愣好一陣,真心實意歎道:「先前,你們女兵打頭陣,俺們很多兄弟都不服,但如今……俺服了。你們就是那個花……花什草木的女將軍……」

    辛玉奴輕笑道:「花木蘭!」

    「啊,對,就是花木蘭……」

    「好了,我要向指揮使匯報了,小兄弟,回見。」

    「哎,等等……」

    「什麼?」

    劉二牛從懷裡掏出一塊青灰色的布巾,指指辛玉奴的臉。

    辛玉奴下意識抬手朝臉上摸了一把,藉著火光一看,手指烏漆麻黑——卻是在車廂裡被硝煙薰的,想來戰車內所有的女兵都是一樣的吧。

    辛玉奴啊了一聲,道了聲謝,卻不接劉二牛的布巾,而是匆匆找清水洗臉去了。女人的天性,即使在戰場間隙,也不忘保持儀容整潔。

    劉二牛握著布巾,愣愣出神,火光將他猶帶稚氣的臉映得紅紅的……

    這個時候,能保持玉容整潔的,怕只有站在車牆後面的臨時指揮木樓上的趙玉嬙了。此時她正用望遠鏡觀看金軍動靜,可惜距離太遠,天色已晚,基本看不到什麼。

    在木樓的一角,劉澤正滿面敬意地不時瞟一眼這位大宋郡主的披甲倩影,之前的擔心,已化為烏有。果然,火槍這種新型武器,女人舀在手裡,跟男子舀在手裡一樣好使。而女兵,也當真不愧為久經訓練的部隊,射擊得那叫一個快狠準,不服不行。

    經此一戰,劉澤才算是真心實意將指揮權移交出去。

    趙玉嬙看著山谷外金軍忙碌的幢幢身影,喃喃道:「金軍還不死心啊,想要夜攻麼?」

    劉澤正要答話,卻見一名硬探飛步而來,大聲稟報:「報二位指揮,金人正在大量伐木,再造攻城器具,似有夜戰之意。」

    劉澤一驚:「金人剛敗了一陣,卻又再攻……完顏宗輔可不會那般魯莽,只怕是已有對策。」

    趙玉嬙冷笑:「那又如何?我就不信,倉促之下,金人還能造出大型攻城器來。」

    「指揮使,我覺得,完顏宗輔再心急,也不會再像適才那樣,派軍兵送死。」辛玉奴登上指揮木樓,接口道,「金人若再攻,必有所備,不可不防。」

    趙玉嬙咬著嘴唇,緩緩點頭:「劉中郎將與玉奴說得在理,完顏宗輔是頭狐狸,不可小覷……你們的意見呢?」

    劉澤沉吟不語。

    辛玉奴卻道:「指揮使,我們不是帶了點那個嗎?」說著用手在身著比劃成一個大圓圈的形狀,「何不給金人一個『驚喜』?」

    趙玉嬙心思靈慧,立刻反應過來,會意笑道:「玉奴,真有你的!也好,就用那些東西來招待夜間的不速之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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