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潘先生開始耐心解釋，「龍少，當時你是答應了和沙狼一起去的，這事，王明軒方面是早已知道了的。由於我們這是第一次與王明軒方面接觸，所以這次會面的每一個細節都會被王明軒拿出來，仔細分析。」
「為什麼，他會對我如此感興趣嗎？把我分析得這麼清楚。」
潘先生點點頭，「是的，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他選中的合作人選，如果不是這樣，今天上午的花籃就不會在那兒，柴飛凱也不會到你面前來一通廢話就等著你張口請求去拜訪王明軒。所以，我有這樣的判斷。」
「所以，王明軒要仔細分析我，想進一步確定我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而今天晚上第一次接觸，就會確定他對我的觀感，然後訂下以後和我相處的原則。是不是？」
「是，是的，龍少你說和很對。」潘先生就像一個輔導老師一樣點著頭，眼裡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嘴裡還不忘拍句馬屁，「龍少真是天資聰穎，知一得十。」
龍行瀚甩了甩手，訕笑了一下，彷彿不好意思，「那如果我現在不等沙狼就這樣進去，王明軒會怎麼來看我呢？」
「龍少，不管咱們現在願不願意，沙狼都是同盟。商場裡有很多這樣的事，不由人的喜好來決定。如果咱們不等沙狼就這麼進去了，這可能，或者說是很可能，會讓王明軒認為龍少你根本就不顧同盟所應當承擔的義務，有了利益就會甩掉同盟。」
「我這樣對待沙狼，和他王明軒有什麼關係？」
「當然，當然有關係。是這樣，龍少如果你被王明軒選中，獲得股份，和他一起在明軒董事會裡共事，這在某種意義上，咱們就成了王明軒的同盟，尤其是，王明軒在董事會裡肯定是有敵人的，他不可能會引入一個隨時會拋棄同盟的傢伙進來吧？」
「是這樣啊，這麼嚴重！」龍行瀚雖然說已參加了明軒銀行的股份競購，但從來沒有在這事的細節上花費什麼時間，還好有潘先生這個老江湖在，能夠步步指點。
「當然了，王明軒也許不會想這麼深，畢竟咱們現在不瞭解他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但龍少你這麼著單獨進去，至少他會認為你根本就不給沙狼面子。而在商場，有時候比政界還要講面子，因為政界畢竟是一個規則相對明確的地方，而商界則不同，很多時候是要靠眾多參與者來共同維持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潛規則。而這個面子，就是這潛規則的重要一部分，很多商界精英之間已經打得你死我活了，但到了場面上，還是要互相給面子，維持著一團和氣。就是這個道理。」
話說到這個份上，龍行瀚徹底明白了，潘先生為人精細又謹慎，經驗也豐富，潘先生說在這等著，他就必須在這裡等著。
突然，龍行瀚提出一個讓潘先生吃驚的想法，「潘先生，一會兒沙狼來了，我跟他一起走路進去，不坐車進去。」
潘先生雙眼眨吧了一下，不知道這個大少爺又要出什麼麼蛾子，心道，「我的小祖宗，你今天也看看場合，你今天來的見的可是明軒銀行的董事長，不是別人。人家可是大人物。」
其實按一般而論，應該把車開到主建築的大門處停下，然後主人站在大門口迎客，無論是電視還是電影裡，這樣的場景出現太多，這是個自然而正常的做法。
潘先生口裡還沒有開始反對龍行瀚這個決定，但龍行瀚就把理由講了出來。
龍行瀚說，「這第一是要等沙狼，我總不能把車開到人家面前去等沙狼吧。」
潘先生聽了龍行瀚這條亂七八糟的理由直搖頭，這個理由是站不住腳的，因為等到沙狼來了之後，兩人一樣可以一起開車進入這所大宅院。
真實的理由是在第二條。
龍行瀚問潘先生，「你有沒有覺得，咱們的舉動都在這個王明軒的監控之下，就連我的病好了這事，他都知道，那這個人至少在我們，老卡爾和羅安臣，還有應嘯宇那裡有一方伏了個釘子，不然他怎麼知道得這麼快？潘先生，你喜歡這種時時被人監控著的感覺嗎？」
潘先生笑了，「龍少，這個商場裡就是這樣的，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相互之間都有消息來源，很多事都瞞不久的。」
「我承認你說的都對。」龍行瀚這個學生進步之快，讓潘先生有點欣賞起來，「既然我在他的眼裡是如同一條金魚缸裡的魚，他時刻都能看到我在做什麼，那我為什麼不在有機會的時候把水搞渾一下，讓他對我產生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省得這人在面對我的時候總是那麼的自信。」
潘先生的讚賞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來，他把剛才的擔擾拋到了九霄雲外，開始慶幸龍家的這一代繼承人不是個呆瓜，誰知龍行瀚給他的驚歎還沒有完。
「潘先生，我記得你剛說過，我可能是王明軒選中的中標者，同盟者，那他之所以選我，自然我有什麼方面正符合他的需要。現在明著是我來拜訪他，實則他是有求於我。既如此，為什麼不怠慢一下他，以增加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越是容易得到的，可能他就越不珍惜呢！」
潘先生沒有再說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知道他已攔不住龍行瀚做任何事情了。
龍行瀚最後做了個結論，「我就是要趁這個機會，讓這個王董事長見識一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六點還差五分，沙狼也到了。遠遠的，沙狼就下了車，並朝龍行瀚這邊走了過來。隨著沙狼的走近，潘先生的臉也開始睛轉多雲。
因為潘先生發現了沙狼和今天上午的形象氣質已完成不同，因為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個沙狼，從形象到氣質都完全改變了，當然不是與上午來龍行瀚家時的沙狼有徹底的改變，但變化之大，是無庸置疑的。
首先，沙狼身上的江湖氣改變了不少。一般而言，一個人身上的江湖氣息主要體現在眉宇之間的氣質上，雖然沙狼的面貌沒有變化，但以潘先生之閱歷豐富，還是馬上看了出來，這沙狼不知道經過什麼高明的造型師的切身打造，眉宇之間居然露出一股清秀之氣出來。
其次，發生變化的是沙狼的衣著。這並不是說沙狼原來的衣著不好。自潘先生見過沙狼以來，他就發現沙狼真是滿身名牌，脖子處還有根大金鏈子，腕上的表也是塊名表，總之，沙狼以前渾身上下的穿著打扮就是在告訴別人，「我很有錢。」但現在這個走近了的沙狼在衣著上已經是收斂多了。金鏈子不見，名表也不見，穿了件看不出品牌的短袖襯衫，頭髮也清清爽爽的，沒有抹發膠，更沒有抹頭油，鼻樑上還架了一副無框的眼鏡。
這樣子粗看下去，沙狼真是像個文化人了。沙狼走近了之後，沖龍行瀚點了點頭，並微微躬身，「龍少，讓龍少你久等了。」
潘先生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龍行瀚與沙狼之間的對比，兩者之間的差別太明顯了。龍行瀚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在穿著打扮上有什麼變化，或者說，自潘先生見到龍行瀚以來，龍行瀚的穿著就沒有什麼變化過，一直就是那個樣子，和以前當一個小銷售的時候一個樣子。所不同的是，脖子上那條如同絞索一樣的領帶被龍行瀚扔進了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