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流風收了手機,擺出一個請的姿勢,「沙老闆,你找我什麼事?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要找我?等我這裡忙完哈。」說著就把沙狼往裡面讓,上次沙狼沒有食言,給了崔流風雙倍的報酬,這讓崔流風很是看得起沙狼。
「沒事,沒事,我只是又來了大京,想找崔記者你一起敘敘,你說在這兒,我就過來找你。」沙狼滿臉都是笑,這讓崔流風心下生疑,但這個時候崔流風的一隻蛐蛐正斗在關鍵時刻,所以也來不及細想,趕緊就拖著沙狼往小店裡走。
進了這間小店,沙狼發現這店裡也是賣蛐蛐罐的,不過,這店裡寒酸多了,那些個蛐蛐罐都是擺在櫃檯上的,這讓沙狼笑了出來,他知道,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崔流風則早就失去了蹤影,沙狼往裡走,發現這小店後面是個小四合院,裡面四個角,每個角都有一群人在哪裡湊著腦袋看著,一陣陣蛐蛐的叫聲從腦袋叢中傳出來。
崔流風就湊在東面那個角里,沙狼走過去的時候,他正一臉奧惱地從人群中退出來,看起來,是他的蛐蛐鬥輸了。
「流子,還來嗎?」人群裡一個坐著的胖子大聲地問崔流風,「你今天帶來的還剩下幾隻?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那罐子裡頭太干,養不好蛐蛐,你就不信不是?」
「二混,你別瞧不起人,等我再去弄幾隻大個的過來,」崔流風開始收拾東西,「把你的那些蟲子全部干翻,看你還得意不!」這番鴨子死了嘴硬的話語讓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那個叫二混的更是笑得直打仰,「好,好,爺在這裡等你。你那罐子,嘿!養出來的都是逃跑將軍,身子骨不硬!」
眾人笑得更凶,崔流風現在徹底失去了文化人的模樣,他滿頭都是汗,低頭收拾東西,沙狼見狀,馬上就上向幫著忙,一邊還安慰他,「崔記者,別聽他們說,下次咱們一定能贏回來。」
「哪裡有那麼容易的,」崔流風突然停下了動作,還把鼻煙壺塞進口袋,擦掉鼻孔邊的鼻涕,「沙老闆,有什麼是我幫得上忙的嗎?」
「崔記者,這樣的,你看這也快到晌午了,咱們不如找個地方,邊吃邊談,如何?」
崔流風也是場面上的人,平日裡也沒少趕飯局,於是點點頭,跟著沙狼和差佬走了出來。
沙狼選了家飯店,弄了個包間,先敬上一杯酒,然後再讓差佬把那個古董蛐蛐罐捧了上來,「崔記者,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請收下。」
崔流風一見這包裝,就知道這玩意絕對便宜不了,他也曾在弓箭胡同裡逛過,知道這玩意是哪兒的。
「哎呀,這,這個太貴重了吧,這是,沙老闆你太破費了吧,沙老闆有事要讓我來做,直接說就是,何必……」崔流風本意是說直接談價錢就是,如同上次一樣,何必弄這個東西來,他雖然是個白領,但收入也沒有到賞玩這種物品的地步。
崔流風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沙狼打斷了,沙狼起身為崔流風倒了一杯酒,「崔記者,我沒讀過多少書,是個粗人,雖然機會好,成了老闆,還不知道能不能入崔記者你的法眼?」
「沙老闆,你就別太客氣了,你也別叫我記者了,直接叫崔流風就行了,要不叫小崔也行,」崔流風又喝下一懷酒,「說吧,沙老闆,只要我能為你辦得到的。」
「好,小崔你真是爽快人,那我也不繞彎子,是這樣的,小崔,我想請你來當我的,嗯,這個怎麼說呢?這個,當我的謀士,對,專門為我來出主意。你看怎麼樣?當然,待遇方面,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你開價就行。」
崔流風傻在那裡了,這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人想請人去當謀士,還找上了他,他是不是要先站起來拱拱手,管沙狼叫一聲「主公」?
沙狼見崔流風一臉怪異,馬上解釋,「小崔你別誤會,是這樣的,我發現我身邊的生意夥伴中,有人總是帶著個出主意的,不瞞你說,我有個生意夥伴,他有個謀士,那真是鋼鋼的,就沒有這個傢伙想不到的事,我那個生意夥伴因此而得益不少。所以,我就想請小崔你來幫我。」
哦,明白了,崔流風徹底明白了,「沙老闆,你說這個叫智囊,這都什麼時代了,早不時興叫謀士了。不過,沙老闆,你怎麼會想到我呢?我的意思是說,現在社會上不是有什麼咨詢公司,點子公司什麼的,你有什麼問題,人家一樣會幫你解決。」
「小崔,你慢慢聽我說,來,來滿上,差佬,給小崔滿上,先吃菜,」沙狼十分熱情,「小崔,上次,你不是給我出了個主意嗎?你還記得吧,你說讓我先讓那個老太太認識我,再送她回去見她兒子,現在我發現,你當時出的這個主意真是十分地管用。你說說看,哪個咨詢公司或者點子公司能夠提出這種主意給我?」
沙狼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加重語氣,「除了你!就是你崔流風!」
崔流風明白了,這是回頭客啊這是,眼前這個大金主就是相中了他這種切身設謀的能耐。
「沙老闆,這就是你的基本想法了?是不是?」
「是的,不知道我說得夠具體了嗎?不知道小崔你還需要我更加詳細地說明嗎?」
「不用了。」崔流風的咀嚼慢了下來,顯然,沙狼的想法頗有吸引力,這也確實是古時謀士干的活,「不過,沙老闆,我想你知道,我是有一份工作的,這份工作還比較佔我時間,上次正好我有空,而且,上次差佬說是讓我去抓新聞的,我才來的。現在,依沙老闆的意思,是想讓我專職作你的智囊?是不是?」
「是的,小崔,所以說,我想請你開個價,我要請你做我的智囊。」
坐在一旁的差佬這才明白,沙狼為什麼一下車不急著去找崔流風,而是去賣什麼蛐蛐罐,原來是想以此來討好崔流風,拉對方入伙當智囊來了。想明白這一點,差佬心裡覺得沙狼確實有長進,這個老大能看到已方在謀劃方面的不足,差佬也認為,現在早就不是街頭的拚殺階段了。沙狼書雖然讀得不多,但學習能力是沒得說的,發現了已方問題之所在後,能夠馬上想到解決方法並立刻付諸行動。
崔流風徹底陷入了沉思,眼前這個沙狼的手筆很大,一個見面禮就是一個價值不菲的蛐蛐罐,而且事先僅憑一個電話就判斷出了他的喜好,這份用心確實足見誠意。但要他從此辭掉工作跟著沙狼干,卻也讓他下不了決心,誠然,沙狼這邊肯定能開出很高的薪水,但他那份記者的工作,可不是說說就能丟掉的,那可是份人人眼紅的工作啊,雖然累是累了點。
「沙老闆,很抱歉,我無法辭職專門來給你服務,我這樣做家裡的老人肯定不會同意。你知道,老一輩的人思想保守,總是覺得國家單位才更保險一點,何況,當初為了得到這份工作,家裡人也沒少使勁,所以,很抱歉。」
崔流風說完,就把沙狼剛送過來的蛐蛐罐又推了回去,「這個我不能收下。」
「哎呀,小崔,你見外了,你把我沙狼當成什麼樣的人了?這個小玩意就算是我沙狼交你小崔這個朋友的禮物,行不行?小崔,給我這個爺們一點面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