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吉英低下頭,她知道梅芷蕾說的是什麼,但她沒有回擊。在她心底,她已經把她是邵東送過來給龍行瀚的這件事當作禁忌。她知道,就憑這一點,她就不可能正式成為龍行瀚的妻子,雖然年齡也是一個障礙。但從如今龍家老太太的態度看,老太太對梅芷蕾並不放心,所以,還是傾向於她的,就算以後不能明媒正娶進入龍家,但成為龍行瀚的外宅,那還是有把握的,只要能給龍行瀚帶來一男半女,總好過被邵東這樣的男人送來送去。
梅芷蕾的這句話也勾起龍行瀚的回憶,的確,那件事也只是發生在昨天而已,記憶還十分鮮活。龍行瀚就這樣看著林吉英在那裡傻傻發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雖然現在林吉英的形象已經變化太多,但從剛才林吉英的表現來看,龍行瀚還是能夠大致猜到林吉英現在心裡在想著什麼。他知道,這個女人不同於梅芷蕾,梅芷蕾就算喜歡他,也很清楚自身的職責,又因為年齡小,就算龍行瀚有時逗逗她,行為上也不容易出格。可這個林吉英不同,如果龍行瀚去逗逗林吉英,那很可能就會出事。而這個童男子身,龍行瀚是準備留給白傲雲的,雖然他不知道白傲雲什麼時候能夠從賽伯空間裡出來,還是永遠就出不來。
林吉英現在則勇敢地看著龍行瀚,她知道她喜歡這個男人,原本她只是把龍行瀚當做眾多覬覦她美色的男人中的一個,及至看到他降服邵東的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的與眾不同。其後這個男人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他碰了她的胸脯,卻是她願意的。她現在只希望,他能夠要了她,然後能給她一個還不算灰暗的未來,她就心滿意足了。她沒有能夠奢望能夠完全擁有他,這做不到。她想這個世界上任何女人都做不到。
龍行瀚也在看著林吉英,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四目交投,互相通過目光在表達內心的感覺。李月如則假裝沒有看到,在專心致志地剝蝦殼,梅芷蕾則看著這兩人,神情複雜。
這頓飯一直吃了大概三四個小時,龍行瀚與林吉英的目光斷開連接之後,又去看梅芷蕾,小姑娘還不怎麼知人事,如何受得了這種目光照射,只看了一下就轉過臉去,龍行瀚決心好好戲弄一下她,於是追著她的目光跑,結果弄得小姑娘極為狼狽,幾乎就要發作。
「老太太,你管管他吧,」梅芷蕾向李月如求救,「就像個色狼一樣,我不惹你還不行嗎?」李月如笑笑,她心裡想,這個梅芷蕾要是比現在大個三四歲就好了,那她會毫不猶豫地把林吉英趕走,可惜這丫頭年齡太小。
「小瀚,行了,別老是跟小孩過不去,」李月如叫住了兒子,「一會兒你把她給弄哭了,看你怎麼辦?吉英,你去給小瀚盛一碗飯,就知道瞎鬧,正經飯也不吃。」
林吉英笑著站起來,偏過身子問龍行瀚,「龍少,你要多少飯?一滿碗,還是半碗?」
「我先不吃,吃不下,」龍行瀚從梅芷蕾的身邊站直了身子,看了看牆上的鐘,「哎呀,快十點半了,這一頓飯怎麼吃了這麼久。小梅,你吃飯嗎?吉英幫小梅盛一碗吧,我看她沒有吃什麼東西。」
「我吃飽了。」梅芷蕾側著身子站了起來,「我再去弄點湯來喝,龍行瀚你坐下,別老站在我身邊。」
林吉英還是給龍行瀚盛了一碗飯過來,「還是吃點吧。你吃了些菜,但那菜不頂餓,如果不吃,一會兒就該餓了。」
說著,林吉英就把飯碗遞了過來,沒辦法,龍行瀚感覺到盛情難卻,就只得伸手去接。現如今這飯碗比之以前,是小多了,林吉英為示尊敬,又是兩隻手去捧著碗的,龍行瀚用手一接,就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林吉英的手指,就在兩人手指相接的那一剎那,林吉英的眼睛抬了起來,直直地盯上了龍行瀚,對方也感覺到了,也拿眼睛盯了過來。這比之剛才四目相對又有不同。兩人站著面對面對視著,龍行瀚能夠清楚又明白地看著林吉英那張微微泛著紅暈的臉,是正面,而不是側面。
梅芷蕾這個時候剛才從廚房裡揣著湯出來,一看這個場景,就知道不妙了,心裡喊了起來,「雲姐,你怎麼還不來呢?你再不來,你的男人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彷彿是為了呼應梅芷蕾的內心吶喊,這個時候梅芷蕾的手機滴地叫了一聲,梅芷蕾心裡一動,趕緊放下湯,掏出手機一看,是一條短信,打開一看,是短短的一行字,「告訴他我來了,在露台上。」真正讓梅芷蕾激動的是,是這個短信的落款,落款只有一個字「雲。」
「龍行瀚,給你一個驚喜,一會兒要記得謝謝我啊。」梅芷蕾把手機遞給還在和美女對視的龍行瀚,後者低頭有點狐疑地一看,立刻就跳了起來,衝著李月如喊了一聲,「媽,我要上露台去,她來了。」不等李月如反應過來,他就轉身衝了出去,中途撞到了一把椅子,又碰了下門,緊接著,就看到他一邊揉著腳一邊往樓上衝。
這綠蔭水岸別墅,總共有四層,露台在四層之上,原是預備在夏天納涼,觀賞風景用的。現在,龍行瀚突然在看過短信之後就往上衝,這讓李月如十分不解。但更讓她不解的是梅芷蕾的反應。
小丫頭也很興奮,她匆匆地喝了一小碗湯,放下碗,沒頭沒腦地咕噥了一句,「我也上去了。」轉身就走,不過,她走得十分仔細,沒有碰到什麼傢俱啊,門啊,只是到了樓梯口,她略微遲疑了一下,這種遲疑,讓還在處於發呆狀態中的李月如和林吉英都感覺到了。兩人一直看著梅芷蕾,都說不出話來。
梅芷蕾在樓梯口跺了跺腳,像是要做出什麼決定,然後也消失在樓梯上。
「這是怎麼了,吉英,這兩人怎麼一下就走了呢?」李月如從剝蝦殼的過程中完全清醒了過來,她原本覺得今天晚上看著兒子在兩女之間周旋的這一情景,會持續永恆下去,誰知一個短信就把兒子的魂給勾走了。
李月如看見林吉英不回答,又追問了一句,「吉英,剛才小瀚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什麼誰來了,是他今晚請的客人嗎?怎麼沒有告訴我呢?這都幾點了,這客人怎麼才到啊?」
面對老太太的詢問,林吉英有點木然的臉色馬上就恢復了正常,她勉強笑了笑,「老太太,是梅主任成天掛在嘴上的那個雲姐來了,龍少準是去見這個雲姐去了。」
「小梅成天掛在嘴上,她可沒有對我說過呀?」
「是這樣的,昨天晚上,龍少在這裡請客的時候,梅主任告訴我,這個雲姐是龍少還沒有過門的妻子,而梅主任,就是雲姐派來給龍少使喚的。現在,雲姐來了,估計是為了給龍少慶生。」
「小瀚沒有過門的妻子?給小瀚慶生?哎呀,怎麼這麼晚才來啊,這都幾點了?」
面對李月如的抱怨,林吉英沒有接口,她只是端著那碗原本是給龍行瀚的米飯,慢慢地吃了起來,她的嘴巴裡機械地咀嚼著,卻沒有夾菜。她原來以為,梅芷蕾所說的那個雲姐只是在瞎說,而她真正的對手不過是梅芷蕾而已,現在看來,她的對手不是這個小丫頭,而是一個在龍行瀚心目中更重要的女人,這個女人重要到就連派個人過來,都要壓她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