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卡爾學著大京人一樣伸出了大拇指，「如元，你真是夠朋友。」
「是這樣的，如元，你知不知道，那個龍行瀚，現在要參加競購明軒銀行的股份了，如果他成功了，他就會成為明軒銀行董事，或者非執行董事。總之，他會進入董事會。」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呂如元彷彿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哦，現在還只是在競購剛剛開始，如元，他們那個騰龍基金在今天舉行了記者會，宣佈授受明軒銀行的邀標函。」
「是這樣，想不到一個罪犯，居然又到人家家裡去禍害人家了，這個世界，」呂如元猛喝了一大口，「真是沒天理啊。」
「誰說不是呢？」老卡爾遞過去一塊藍紋奶酪，「這樣的人都能成事，那大家都不用做守法公民了。」
「可我也沒有辦法阻止他，你知道，這次，」呂如元總算沒有完全喝醉，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唉，老卡爾，你知道的，我人微言輕，我做不了什麼。」
「如元，你也不會太傷感，你知道嗎？」老卡爾發現到了火候，開始說真話了，「我們卡爾基金這次也參加了明軒銀行的股份競購，像我們這樣的守法公民，應該要能擊敗他們才對。」
呂如元的酒有點醒了，他雙眼發亮，直直地盯著老卡爾，「老朋友，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信息，該開口了吧？難道還要我來猜？」
事到了這一步，老卡爾也不猶豫，直接就問，「這個龍行瀚現在究竟捲入了幾個案子？我發現，光是保釋他的保釋令就有兩份，是不是還有保釋令在路上？」
「哦，是這樣，你果然是守法好公民，」呂如元笑笑，「現在就是這兩份保釋令，你可不要小瞧這個兩個保釋令，這個傢伙捲入的都是大案要案，這傢伙果然是真太子，要玩就玩大的。」
「兩個案子？我記得你都跟我提過，一個明軒防火牆案，一個弒父案，是不是？」
「是的，你的記性真好，你說，這兩個案子放哪裡不是大案要案？」
「這兩案子到什麼地步了？我是說偵破的階段？」
「明軒案苦於沒有明確的證據，到頭來被人家走了高層關係，不得不保釋，弒父案，則更簡單，雖然有其母的指證，但由於案發當晚，龍行瀚因為明軒案已被收押在廊城警局，沒有作案時間。而且，這個弒父案最讓人生疑的，是其母的態度。」
「其母的態度？」
「是的，剛開始到警局的時候，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是龍行瀚弒父，但見了她兒子以後，就不再堅持了，反而要求龍行瀚為其父復仇。而最弔詭的是，這個龍行瀚的生父居然就是騰龍基金的實際控制人，而且還活著。」
「那死的那一個呢？」
「我估計，死的那一個是龍行瀚的養父，但從這個龍行瀚的情緒來看，這個養父卻像個生父。」
「什麼養父像個生父？什麼意思？」老卡爾遞給呂如元一杯酒，他今天打定主意一定要探聽到最真實最內幕的消息。
「我是說，龍行瀚把他養父視作生父，而把他生父當作陌生人，到目前被龍家人找到為止，他好像都沒有起過心思回去見見這個老爺子，聽說這個老爺子臥病在床，即將歸天。」
「哎呀，真是不孝啊，」老卡爾對大京的文化傳統十分瞭解，對於孝道是張口就來。
「誰說不是呢？所以，雖然我不是這個弒父案的偵破者，但我也認為這個龍行瀚的身世來歷十分之複雜，到現在為止，廊城警局都不再為難他，廊城警局的局長雖然簽的是保釋令，但我想，他不會再去抓龍行瀚了，我估計，這個弒父案最終就是個無頭案，我們就等到銷案的那一天吧。」
「是這樣啊，」這讓老卡爾有點失望，本來最有希望敗壞龍行瀚名聲的弒父案看來沒有搞頭了，只能把目標集中在明軒防火牆案上了。呂如元猜出了他的想法，勸他不要在明軒案上打主意。
「老卡爾，聽我一句勸，不要在明軒案上打主意，」呂如元講得口乾，又喝了一杯，「你知道這次為什麼龍行瀚在明軒案裡也被保釋了嗎？」
「什麼原因？」
「具體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是有一個很高層的命令過來給保釋的，我勸你，你是做生意的，最好不要去惹這樣的人，你在明軒案上挖個不停，到時挖出龍行瀚這個大蘿蔔，帶出來一大塊狗屎，粘在你身上，臭過八條街，到時後悔就晚了。」說完這句話，呂如元彷彿覺得這個比方打得很妙，老卡爾沒有笑，他自己倒是大笑個不止。
「說得是，說得是，來，」老卡爾又給呂如元滿上，「喝酒。」語氣雖然還是那個熱忱，卻有掩飾不住的失望。
呂如元揣起酒杯，一臉真誠，吐著酒氣，「老卡爾，我把你當朋友，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我會給你指條路出來，讓你遂了心願，又不得罪人。」
「如元，」老卡爾一臉感動狀，「就是你最瞭解我了。」
「老卡爾，你不要從明軒案這條路上去想，你要從弒父案這條路上去想，我們的國人最重孝道，雖然警局已經作結說龍行瀚不可能弒父，你一樣，一樣可以把這個傢伙搞臭。讓他裡外不是人，無法在公眾面前抬起頭來，讓他沒臉去參加競購，與你競爭。」
「那，如元，你說，怎麼從弒父案上去想？」
「老卡爾，我是專門做刑偵的，我告訴你，現在，弒父案的關鍵就是，龍行瀚養父的屍體，對，就是這個已經死去的人。」
「哦，」老卡爾聽不懂呂如元的話，畢竟隔行如隔山，「那個屍體為什麼是關鍵？」
「你想啊，有屍體就會有dna樣本，有個這個dna樣本就可以與龍行瀚查上一查，看這個龍行瀚與這個養父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或者說，有沒有血緣關係，你想啊，龍行瀚聽到他養父死了，哭得那叫一個慘，連我這個外人都不忍聽，可是我聽說，他對他的生父，龍老爺子卻不聞不問，你想這其中有沒有貓膩？」
話說到這裡，老卡爾有點聽出味道來了，像騰龍基金龍家這樣的大家族，一般都是醜聞的好發地，他順著呂如元的思路往下走，「也許，這個龍行瀚的真實的生父與養父之間要調個個兒，生父是養父，而養父是生父？」
呂如元用手指點著老卡爾，「這麼多年的大京電視連續劇沒有白看，果然有想法了。」
「如元，想想，我們都會覺得很正常，一個巨大而有勢力的家族，總是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老卡爾似乎對此事很有感觸，「這樣的問題，總是給外人帶來很多機會來瞭解他們。」
「但是，如元，」老卡爾似乎一下就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你不會讓我去找那具屍體吧，你想，我雖然在你的啟發下弄清楚了問題的關鍵，但無法執行這個方案。」
「哦，這個容易，我的朋友，」呂如元又喝下一杯，咂咂了嘴，「嘖，這酒真是不錯，只要你把這酒送給另外一個人，他就會好好幫助你。」
「誰？如元，他也像你一樣聰明和可靠嗎？經驗和你一樣豐富嗎？」
「這個人叫彭清全，是一個離職了的警探，年紀和我差不多，他離職之後就幹起了私家偵探，什麼活他都接，只要價格合適，我的朋友，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他介紹給你，他可以替你去完成這樣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