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龍行瀚見李月如沒有反應,目光只是發呆,於是順著李月如的目光往前看去,發現李月如呆呆地看著臥室,他又重複了一句,「媽,我回來了。」
「小瀚,你回來了?」看見跪在面前的兒子,李月如彷彿一下又進入另外一個夢境,「生強,小瀚回來了,你把廚房裡的水果拿出來吧,小瀚你等一下啊,你爸在廚房裡洗水果,剛買的。生強!快點啊。」
「媽,」龍行瀚哭了起來,「爸爸不在了,你可千萬要挺住啊。」
聽見龍行瀚的哭聲,李月如這才從夢境中回來,一把抱住兒子也哭出來了,「兒子,你爸爸死得慘啊,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在啊?」
「媽,那個時候我在牢裡,」龍行瀚又重複著今天上午說過的話,「爸爸不是我殺的。」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李月如抹著眼淚。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為爸爸報仇的,我……」龍行瀚還要往下說,卻被李月如阻止了。
「小瀚啊,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知道嗎?」李月如勸兒子,「我只要知道你沒有害你爸就行了,抓兇手的事,你交給警方就行了。你不要自己去抓什麼兇手,啊,你聽明白了沒有,我就剩你一個了,你不要再出什麼事了。」
「媽,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龍行瀚知道,李月如這樣說就是想讓他放棄,「我會有足夠的力量來為爸爸復仇的,不管這個仇人是誰。」
「小瀚,你聽媽一句勸,你不要和騰龍基金的那些人混在一起。」李月如從警察那裡知道了龍行瀚的新身份,十分為兒子擔憂。
「小瀚,你聽到了沒有。」李月如又加重了一下語氣。
龍行瀚知道,如果他不給李月如一個明確的答覆,李月如就會一直問下去。於是他說,「媽,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不要相信那些人的鬼話,他們都是在騙你。」李月如雙眼看著前方臥室,彷彿還在與丈夫用眼神交流,「我們就是普通人,我們過普通人的生活就足夠了,不要那種豪華的生活,那種生活不是人過的。明白嗎?」
「明白。」龍行瀚並沒有過豪華生活的生活經歷,也對那生活沒有什麼嚮往,但他已決定一定要完全控制騰龍基金,用這個基金的力量來查清父親的死因,抓住真兇。
「對了,小瀚,我聽說,這兩天,小安在這裡,現在她在那裡?」李月如的臉上總算露出一點笑容。
「哦,她回去了,她公司有點事情,」龍行瀚淡淡地說,他已決心忘記這個女人,他以後的生活中肯定還會有其他危險,就算是要控制騰龍基金,肯定都不會一帆風順,安樂青不是那種可以共患難的女人,只要出一點事,這個女人就會走。只有白傲雲那樣的,才是永遠陪在他身邊的人。
李月如畢竟是過來人,她聽出了龍行瀚話裡的意思,「唉,小瀚,有機會,還是要讓小安回來看看,普通人家的生活嘛,你沒有和她吵架吧?」
「沒有。」龍行瀚不想過多地談論安樂青,短短的一天,他似乎把這個女人完全忘記了。
「小瀚,」李月如看著兒子,「晚上想吃什麼?」她已經發現了兒子心中的不悅,不想再說什麼了,兒子在牢裡呆了兩天,是要吃點好的了。
「媽,我們今晚上外面去吃吧,順便,想想怎麼把爸的親戚們請過來。」
「把親戚請過來做什麼?」李月如一臉不解,她想不到到外面去吃飯一下子怎麼和請親戚們一下子就掛起鉤來了。
「爸爸過了,」龍行瀚聲音低了下來,「爸在生的時候沒有過什麼好生活,我想給爸辦個風光的喪事。」
沒料到李月如表示反對,「小瀚,人過了就過了,只要他在生的時候過得幸福就行了,你爸走的時候,雖然你不在身邊,但他希望你早點娶親,生娃娃。實現他這個願望就行了。」在這裡,李月如撒了個謊,希望龍行瀚早點結婚的人是她,不是龍生強。
「再說了,」李月如強調了一句,「你爸那邊又沒有什麼親戚。不用去請。」
「那你那邊呢,難道我就沒有一個姨媽或者舅舅嗎?」龍行瀚奇怪了,他自小就沒見過什麼姨媽舅舅,也沒有見過什麼伯父叔叔姑媽之類的,這事是有點奇怪。
「我這邊也沒有,不,早就不來往了,」李月如只得繼續說下去,或者說,繼續把謊撒下去。但這個謊馬上就穿了幫。
「媽,怎麼咱們家這麼奇怪?我從來就沒有見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什麼的,怎麼會這樣?」
「好了,兒子,別說這個了,告訴媽,你今晚上想吃什麼?」李月如抹乾淨臉上的眼淚,站起來,去廚房找出了菜籃,準備去買菜。
看著母親持意去買菜回來自己做,龍行瀚只得陪著母親出了門。走出小區,龍行瀚對擺在不遠處的一溜豪車視而不見,直接摻著母親進了市場,一路上,龍行瀚感覺得到,母親的身體一直靠在他身上。龍行瀚知道,母親之所以從悲痛之中一下就恢復了,完全是因為有兒子可以依靠。如果他一下出了事,母親就是再堅強,也會完全垮掉,這令他不由得想想自己要完全控制騰龍基金會這個主意,是不是對的。趁母親俯下身挑菜的功夫,他給商全發了一條短信,讓商全把小區外的車全部都撤掉,讓保安都去找地方吃飯。
等龍行瀚摻著李月如從市場裡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原來停了一堆車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輛車了。
吃完飯,龍行瀚提了個建議,「媽,今晚我們出去住吧,這家裡,」他的意思沒有說完,但李月如完全聽懂了。
「沒關係的,小瀚,現在就很好,」李月如還說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小瀚,沾了你爸的血的那些被子和毯子,我是不會再換了,就那樣放在那裡吧,每晚上我睡覺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你爸在身邊陪著我。」
真是個奇怪的想法,連同龍家沒有一個親眷這樣一個奇怪的事情,讓龍行瀚突然生出了一個調查龍家的心思。究竟是什麼家庭,會這有這樣的家庭結構?龍行瀚知道,父母親的那一輩一般說來都不是獨生子女,家裡都是兄弟姐妹眾多。
吃完飯,李月如就要進去休息了,從凌晨到現在,她基本上沒有怎麼休息過。現在一看到兒子回來,心裡一放鬆,就犯了困。
「媽,我明天想去看看爸,」龍行瀚告訴李月如,「爸爸現在在哪裡?」
聽了兒子這個想法之後,李月如居然有點驚慌,她不想兒子再見到丈夫血肉模糊的遺體,「別去了,你爸現在的樣子,唉,還是過一陣吧。」
龍行瀚口頭上答應著,他等李月如睡著之後,就悄悄地起來,輕輕地開門出去了,他剛一出門,李月如從臥室裡出來了,「生強啊,你兒子開始懷疑你了。咱們的兒子開始懷疑咱們了。」
龍行瀚出了門,直接往小區外走去,小區外面停著一輛車,陳秋一個人正在車旁邊抽煙,這人一看見龍行瀚過來,馬上就熄掉了煙頭,站了起來,「龍少,有什麼事?」
「送我去警局,」龍行瀚上了車,就不再說一句話,心裡不知道想著什麼。陳秋不敢問,現在龍行瀚在這些保安的心目中雖說不上威信有多高,但是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人人都知道他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