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硬的證據，我只是接到一個線人的報告，」湯姆告訴胡豪，「香河城的官財賓館在嫌疑人走出去之後就爆炸了，當時這個線人也在場，然後這個線人派人跟蹤這個嫌疑人，派出去的人一死一傷，於是這個線人就把這事件報告給了我。我告訴了警方的呂如元。然後呂如元心急火燎地跑這裡來抓人來了。」
「你那個線人派人跟蹤？你那個線人是個黑社會的吧？」胡豪是塊老薑，一下就看出了關鍵。湯姆不敢出聲，以示對領導的判斷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不能說這個線人只是臨時有個電話告訴他的，而來電的人神秘莫測，他壓根就不敢提。
胡豪不再對這個問題抓著不放，開始扯到另外一個問題上去，「剛才你們開會的時候，被人家打上門來了吧？」
湯姆心道，這麼快就知道了。他馬上斷定，剛才的與會者中一定有保衛局的臥底，不過誰是臥底可以日後詳查，但現在局長的問題卻馬上要應付過去，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是的，那個黑客把所有的人都搞得灰頭土臉。可能是明軒案的黑客來示威。」
「你怎麼知道這是那個傢伙來示威，你可追查到了攻擊來源？」
這種事就算追查到了攻擊來源，也不能一下就確定是明軒案的那個黑客所為，胡豪問這個問題只是想加強一下語氣，好像他急於從湯姆口中掏出什麼東西來，可又不能明說，於是只能迂迴側擊。
「現在沒有追查到攻擊來源。廊城警局的網監中心正在追查。」剛才會議上就有網監中心的頭，本來周志把他叫來開會只是應個景，表示一下對呂如元的重視，誰知還真叫對了，不過，現在還真沒有查出來攻擊來源。
湯姆又加上一句，「只是憑經驗來判斷，這個黑客可能是明軒案的案犯。」
「誰判斷出來的？」胡豪的口氣聽起來不善，湯姆趕緊撇清自己，「是呂如元判斷出來的，他堅持說就是那個黑客做的。」
「這些傢伙都是一群糊塗蛋，」胡豪在電話那邊大罵，「這麼重要的一個案子，辦案的人居然沒有用保密手機？還敢在開會時帶著手機？還好人家只是上門搗下亂，要是全部竊聽過去到大街上去廣播，我看這些傢伙的臉往哪裡擱。」
湯姆聽老大罵完，本想附合兩句，但卻想到老大今天這電話來的蹊蹺，於是安靜地聽老大的下文。
「湯姆，我準備派一個安全組過來，專門負責你們這些人的通信安全和網絡安全，另外，這個安全組要對嫌疑人的通訊和網絡進行監控，你跟著呂如元去出外勤，這個辦公室的活就交給向珊吧。」
「好的，局長。」湯姆老實應承，但心裡開始聯想起來，這個事，本來就是有這個向珊不多，沒這個向珊不少，局長現在將他的小蜜委以重任，所為何來？難道是為了他曾經接過的那個神秘電話？想到這，湯姆的小心肝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這件事本來極為隱秘，胡豪從何得知？想到這個問題，他很快得出了最可能的答案，那就是，那個打電話的人自己告訴胡豪的，只有這樣，胡豪才能這麼快就知道了。不過，胡豪就算是知道了，完全可以悄悄地把向珊派過來監視，而不必這樣敲鑼打鼓地派過來，唯恐湯姆不知道，這裡就是湯姆想不透的地方了，面對這個猜不透的上司，他在心裡自嘲了一句，可能這就是他是我的上司，而我給他打工的原因吧。
最後，就在湯姆以為胡豪就要掛電話的時候，胡豪又加上了一句，「我要提醒你，湯姆，現在我們面對的對手很厲害，千萬不要大意，別丟了我的臉。」
湯姆問，「現在呂如元已經被激怒，可能很快就會拘捕嫌疑人，要不要反對他這樣做？」
「是呂如元被激怒了嗎？」胡豪反問，「你怎麼不用用腦子，是你發現呂如元被激怒了嗎？還是他看起來被激怒了？要多用用腦子，這案子牽涉太廣，現在那個不知底細的騰龍基金都被牽涉了進來，你不是警方的人，要多用腦子，不要人云亦云。」
說完這句話，胡豪就掛了電話，留下湯姆一個人拿著電話在那裡發呆，半晌，他禁不住低聲罵了起來，「胡扯了半天，什麼都沒有說，唉呀，除了挨一頓訓，什麼都沒有。」
「胡豪什麼都沒有說嗎？」湯姆的手機幽幽地說了一句，把他嚇了一大跳，他舉起手機，仔細端詳著，考慮是不是把它現場砸碎，手機的聲音繼續，「習慣就好了，湯姆，當年，胡豪也是這麼聽人訓來著，現在就輪到他這麼訓別人了。」最後一句話相當有誘惑力，湯姆知道，這是那個神秘聲音來電話了，他急促地低聲喊了一聲，「你是？就是你！」
手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再有聲音，湯姆卻很興奮，這手機一開口，就證實了他剛剛的想法，有幾分準確性。
回頭湯姆出去找呂如元，卻發現他在網監中心，正在佈置查找剛剛那個搗亂的黑客。一上來，網監中心就馬上找到了這黑客剛剛留下的痕跡，順著這個痕跡，他們發現了這黑客一路侵入的路徑，然後順籐摸瓜，馬上就要定位攻擊發起地址了。網監中心的人都很高興，那個主任更是想著等下向梁寧匯報時得到的表揚和賞識。
賽伯空間裡，睿昊大師暫時也沒有走，他伏身在警方網絡與公用網絡的接口旁，注視著這幫網警的動作，看著網警們被他放出去的模擬器引逗著，一路穿門過戶，馬上就要到達國際網關了，覺得是時候讓模擬器消失了。從操控廊城警局與會者的手機，到現在引著這些網警們在網絡上東遊西蕩，都是早就計劃好的。這個計劃的核心就是，趁呂如元和湯姆兩人的注意力被會議室裡的一片喧鬧吸引過去之時，把他們倆手機中的東西全部拷貝出來，睿昊大師早就覺得整個明軒案很可能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樣，而是另外有隱情，現在他想弄清楚，警方查到什麼程度了。
回到賽伯空間，睿昊大師急忙把呂如元和湯姆手機中的零零碎碎都攤了開來，開始推敲通話紀錄中包含的信息，呂如元的有兩個通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呂如元和老卡爾的通話，次數不多，時間倒是長，老卡爾的所有電話都是他所熟知的，這個老東西和呂如元有了聯繫，這值得查查看，睿昊大師隨手在一個專門用來監控通話的模擬器上設定了參數，把它派了出去。
呂如元的其它電話基本上都是與上司或下屬通話紀錄，沒什麼可看的。而湯姆剛剛與胡豪的電話發生時間就發生在他去搗亂之後，這是在匯報還是在做什麼？睿昊大師想知道保衛局究竟介入了有多深，如果這次是這個胡豪來主持調查，問題就會嚴重得多。他起了去保衛局查查的心思。有了這個想法之後，他又猶豫了一會兒，他並不是那種無法無天的網絡智能，相反，他給自己制定了嚴格的行動規則，不碰情治單位，就是其中一條。因為這樣的部門行事往往沒有底線，自身掌握的資源又多，能力又強，雖然他是能夠稱霸賽伯空間的王者，與天地同壽，卻很謹慎地不去碰這樣的對手。
但現在這個規則要被打破了。睿昊大師決定到保衛局裡去查查明軒案的資料。自明軒案發，他就有個懷疑，這次明軒案與保衛局脫不了干係，就像當年英國情報機構為了銷毀其王室醜聞資料而策劃了一起銀行大劫案一樣，保衛局可能也想從明軒銀行那裡得到什麼隱秘資料，保衛局確實也能夠調動那麼多資源來攻擊明軒銀行的防火牆，而以保衛局的本事，要在明軒銀行內部找幾個臥底，簡直是易如反掌。這種裡應外合，如此先進的明軒銀行智能防火牆才可能抵擋不住。
去保衛局搞事不同於來警局搗亂，後者就像睿昊大師去他那個草廳一樣，閒庭信步即可，去保衛局則複雜得多。他先要設計一套障眼法，以應付被發現之後的瘋狂追蹤，他的障眼法是這樣的。他先在大京的公共數據網裡租下一片雲計算空間，把自己的一個模擬器放進去，這個模擬器的作用是，等一收到他發來的訊息之後，就主動對保衛局的網絡發動攻擊，以轉移追蹤者的視線，充當靶子，作為他的第二層保護。等這個靶子發動攻擊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就自行刪除。接下來，他開始尋找去保衛局的安全路徑，由於這條路徑是他本人要通過的，必須要十分安全才行。
睿昊大師調出今天的衛星運行表，查探今天有哪顆民用衛星會經過大京上空。通常，從衛星的通訊網切入是最安全的，因為衛星由於其自身條件所限，它有很多硬件和軟件設施是放在地面上的，而且其衛星信號的加密相對簡單一些，民用的電視衛星和通訊衛星尤其如此。而且這些衛星中有一部分是大京各個情治單位在使用，通過這些防衛薄弱的衛星信號切進去，比從地面上的數據設備切入進去要相對容易得多，既省時，又迅捷。只有一個美中不足，就是有一定的時延，有時候這個時延會長達好幾秒，這一方面會加大他解密偷竊資料的難度，另外一方面會加大他傳輸資料的難度。幸好今天他想得到的資料並不多，就像一個進入圖書館的學生，他只要查詢一下資料而已，不想借閱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