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行瀚剛掛了電話,心情是十分之好,加了這麼久的班,就數今天加班之後的心情最好,有奔頭了。不禁哼起歌來了,一首英文歌,無盡的愛。
「二毛哥,你聽那傢伙在哼什麼?什麼詞這都是?」
「那是英文歌,你不要老是問,安心看著路,你要是摔上一跤,今晚就白瞎了。」
「哎呀,不摔到今晚就不白瞎了嗎?這麼熱死人的晚上,不好好回家去躺著看電視,吹空調,卻像個狗一樣跟在這人後面,他好歹也扔塊骨頭過來呀。」
「土狗,別貧了,要壞了劉哥的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次土狗沒有搭話,因為他永遠都說不了話了,死人是無法說話的,在二毛走了一段距離都沒有發現土狗跟上來之後,回身去找他,發現這土狗已經成了個死狗,死亡原因是他的胸口插了一根鋼扦,任何人胸口上插了這樣一根鋼扦之後,都不能再說出來話。
土狗在二毛的注視下,口裡吐著血沫,費力地抬起右手,伸出指頭,還算二毛在街頭混了這麼多年,總算能明白這個手勢的含義,他馬上往地上一蹲,就聽到一陣風從耳邊聽了過去,然後是一陣鋼筋砸在地上的聲音。
二毛蹲下後,並不起身,斜側著就往左一撲,根本就不看背後來的是誰,饒是他反應快,但還是沒有躲過第二次,他只聽到「嗚」的一聲,整個身體都被打得飛了起來,直直地落到一堆建築垃圾之上,被垃圾上的石頭再一頂,心裡的那股恐懼再也壓抑不住,直接就從胸腔裡噴了出來。
「啊,」二毛尖利的慘叫立刻被追在他身後的雷亮他們聽到,也被龍行瀚聽到了。
雷亮加快速度,想弄清楚這聲慘叫是不是龍行瀚發出來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事發現場,他看到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一個衣袂飄飄的女人,正背對著他,手裡正拿著一根粗如兒臂的鋼筋,高高舉起,就要砸下,而地上已死了一個,另外一個重傷的正艱難地翻過身來,口裡吐著血沫,雙手徒勞地舉著,似乎想去抵擋那根鋼筋。
雷亮馬上就想起,他在向陽小區見過這個女人,當時這個女人一邊退,龍行瀚一邊追,後來又飛了出去,在超市裡試裙子,想不到又在這裡出現了,當時這女人透著詭異,現在渾身上下散佈著恐懼的氣息。雷亮一見之下,情不自禁地低聲叫了一聲,這一聲被這女人聽到了。
這女人馬上就回過頭來,她的臉上只有眼睛,沒有其它五官,雷亮一廂情願地相信,她的臉被遮住了,她停下砸下去的動作,開始轉身,往雷亮藏著的地方飄了過來,路過地上的石頭的時候,這女人自動從石頭上面滑了過去。這個細節又被雷亮注意到了,嚇得他腿肚子都有點轉筋了。
但這個女人只移動了一下,就不動了,她又回過頭,好像是在聽什麼聲音,然後把手中的鋼筋往二毛身上一扔,在二毛的慘叫聲中,化做一陣煙,消失了。
雷亮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打抖,長這麼大,今天總算看見鬼了,雖然這個女鬼一直就有影子,商全也向他指出過這一點,但雷亮覺得這個女人就是個鬼,她最後都化成了煙了都,這不是鬼是什麼?
至於這女鬼為什麼不再靠近,甚至不再理會地上還沒有死的二毛,就這麼跑了,雷亮有些不解,但當他看到龍行瀚在慢慢靠近,他就明白了,那女鬼不想嚇到龍行瀚,先行離去了,這也救了雷亮的命,要不然,今晚雷亮的小命就交待在這裡了。
「亮子,亮子,」手機裡陳秋在問,「我聽到有人在慘叫,出什麼事了?」
「我們趕緊撤退,沒有我們什麼事了。」
「撤退?不保護龍少了嗎?」
雷亮判斷,接下來不用他們來保護龍少了,他相信那個神出鬼沒的女人還在附近沒有走,至少今晚不會他們倆出手了,免得遭到現在地上躺著的那兩個的下場。
龍行瀚已經到達了現場,地上躺著的這兩個讓他大吃一驚,已經躺著不動的那個他不認識,可這個躺在垃圾堆上,還有一口氣的傢伙,他認出是二毛。
「二毛哥,怎麼是你?」
「快,快叫救護車,快,」二毛拚命喘氣,他害怕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完蛋了。他知道土狗已經是死了,他可不願意就這樣死在這裡。
「好,好,」龍行瀚急忙拿出手機,可是卻先撥了110,報警電話,這個兩人出現在這裡被人襲擊,他覺得還是先報警好,這樣他才能洗脫干係。
「喂,是警察嗎?」龍行瀚心中急迫,「請快點來,這裡死了兩個人,不,不是兩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活著。請快點來。」
那頭接電話的有點懶洋洋地,可能接這種電話接得太多了些,「在什麼地方?請提供地點。」
「哎呀,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只知道這是一條小巷子,要不,」龍行瀚建議,「你們用一下定位吧!」
「什麼定位?」
「嗯,我的手機開著,你從我的手機信號判斷一下我在哪裡,你們快點,那個活著的,好像又快要死了。」龍行瀚有點不耐煩起來,人命關天,何況這個人還是他認得的二毛。
「警察,你給我快點!」二毛拼盡全部的力量喊了起來,「再不來,老子就要死了。」
電話那頭總算給了回復,「不要關手機,馬上就到。」
馬上就到,馬上就到,這馬上了大概十多分鐘,總算到了。聽到遠處的警車的聲音,龍行瀚情不自禁地揮了揮手,彷彿在這黑夜裡,那些警察是千里眼,能夠看到他一樣。
直到警車衝到眼前,龍行瀚還在安慰二毛,他用在電視上學來的方法,一直地說,「二毛,不要睡著,你看,我已經買好了百齡壇,就等著你去喝呢?別睡著。」
二毛看著眼前這個略帶點稚氣的小伙子,心裡一陣感動,「兄弟,我,我不會睡著,我等著,我等著你給我帶酒。」然而,他的聲音正慢慢微弱下去,剛才背上那一下,他就知道絕對是傷到了內臟,現在口裡血沫止不住地吐出來,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龍行瀚有點急了,他看著警車在大概五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著急地揮了一下手,大喊,「這裡這個快不行了,車子停近一點,趕緊把人送到醫院去。」
過了一小會兒,兩個穿白大褂的抬著擔架就過來了,其中一個說,「哎呀,這裡怎麼還有一個躺著的?」
「醫生,先抬這個,」龍行瀚指著二毛,「這個還活著,那個好像已經死了。」
「剛剛就是你報的警吧,」擔架後來緊跟著一個警察,「現在這裡都交給醫生吧,你跟我回去錄一下口供。」
「錄口供?」龍行瀚一聽就有些不情願,「警官,是我報的警,這沒錯,可不是我殺的人那,我報了警,難道還犯了法嗎?」
「小伙子,我沒說你犯法,」那個警察給龍行瀚解釋,「找你去錄口供只是想瞭解一下情況而已,你把情況盡早告訴我們,這是惡性案件,我們也可以早點破案,你是不是認識這兩人?」
「這個死的了,不認識,這個還活著的,我認識。叫二毛。」
「好的,跟我上車吧,你看,你沒有犯罪,你是個勇於幫助別人的好市民,請吧。」
好說歹說,龍行瀚只得跟著這警察上了車,上車前他看一下手機,現在都十一點了,這會兒一到警局,錄完這個口供,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來。
到了警局,那警察給龍行瀚倒了一杯水,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姓文。」然後又拿來個本子,開始問,龍行瀚答。開始時照例又是姓甚名誰的老套,接送又是職業年齡。問完了這些,開始問重點。
「你認識這個受傷的?」
「是的,不過我也不完全認識。」龍行瀚的回答讓文警官一愣,他只得又趕緊解釋,「我只知道他叫二毛,本名是什麼,我不知道。」
「嗯,那你是如何認識這個二毛的?」
「哦,他是狂沙集團副總劉克的手下,我是清靈公司的銷售人員,因為我要經常去狂沙集團推銷產品,我們就在劉克的辦公室裡認識了。」
聽到了事涉狂沙集團,還牽涉到了它的集團副總,文警官不敢怠慢,他大略知道狂沙集團的沙狼老闆起家前是做什麼的,對二毛出現在那個建築工地沒有表示太大的好奇,他馬上就從龍行瀚那裡得到了劉克的電話。然後出去了,過了一下又回來了。
文警官朝龍行瀚點點頭,「我已通知了劉克,現在咱們繼續。」
沙狼接到劉克的電話的時候,正在風致酒吧與美女約會,這都深更半夜了,一瓶酒還沒有喝完,沙狼的最佳風度也還沒有展現出來,差佬拿著電話就過來了,這直接就破壞了整個約會的氣氛,沙狼有點不高興,美女的臉色也不好看,這個女人對沙狼可是慕名而來,正思謀著如何妖嬈一下,把沙狼最高的魅力逼出來,不料被差佬過來打斷了。
「沙哥,劉哥的電話。似乎有急事。」
「老克,他不是去大京了嗎?找到兩個搞竊聽的至於這麼衝動嗎?」沙狼嘀咕著站起來,抓過電話的時候就有點怒氣,「老克,有什麼事快說。」
大約是在電話裡覺察到了沙狼語氣的不善,劉克馬上就說出了事件最關鍵的部分,「二毛受重傷進了醫院,土狗死了,龍行瀚現在在警局。」
這個策略馬上就奏效了,沙狼的興趣一下就被提了起來,「老克,你說清楚一點,究竟是怎麼這是,二毛怎麼會重傷呢?」
到這時,劉克才能有機會在這個老大面前說出全部的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