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陽子此想再以龍虎道意護身已經晚了,在之前,他一直認為易言已經中計,要入他的陣中,就退一萬步來說,不入陣也不會突然朝他出手,他為了降低易言的警惕,身上沒有半點法術護身
當他以為自己將要沉淪到萬劫不復之地,以為自己將要墮入幽冥深淵之時,那如潮般的幽綠光華快速的退去,他的眼中出現天地萬色。他看到易言那一行人竟是已然在離去,仍未走遠。他不等自己的魂魄徹底的歸位安然,便大吼一聲:「隨我殺。」
然而他聲音吼出,卻並沒有隨他一起衝上去。
他身後的煞兵一個人呆落木雞的站在那裡,之前那漫生的黃塵煙煞早已經消失了,持幡旗之人一個個呆立著。他知道,這些人也是被攝了魂,若不是之前還有萬里雲煙陣法護身的話,他們只怕已經死了。
他自己的身上,衣服已經被利器剖開,露出裡面他自己煉製的護身寶甲,頭上的道冠已經被削去。
「辱我太甚。」木陽子低沉的吼著,伸手一拍身邊的黃斑猛虎,那黃斑猛虎便長嘯一聲奔騰而起,只幾步之間離了地面縱入虛空。
黃芒自黃斑猛虎的身上喧囂而起,讓人無法直視。
一聲虎嘯起。
虛空震盪,彷彿天地都剎那靜止,這個天地間就似沒有了聲音,唯有這尊王般的虎嘯。
這虎不是靈獸,而是木陽子的法寶。
隨著這虎嘯聲響起,原本一直在前行的太平軍像是在嘯聲之中燃燒了起來一樣。
「殺。」
隨著一聲『殺』起,那火焰成了灰色,瞬間又化為一隻巨龜。
不。
是玄武。
只見玄武回首。
玄武首頭生有雙角,猙獰可怖,一看便不是善類,毫無烏龜的那種慢懶與溫吞,那張開的嘴,彷彿能夠生吞一切活物,一股凶煞的氣息伴隨著一片熱浪湧天。
那虎身上在光芒湧生的一剎那便已經到了太平軍上中,撲下。
正是太平軍消失化為一頭巨大、猙獰的玄武之時。
玄武嘴裡一團暗黑火光噴出,正黃斑虎撞了正著。
「吼。」
黃斑虎在空中翻飛而起,一聲悲鳴,化為一塊黃色的虎印翻飛,木陽子伸手一招,那虎印在空中剎那模糊,消失,那黃色的虎印便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上。入手滾燙無比,低頭細看,印上居然有著炙焦的痕跡,他心中駭然,暗想自己枚虎印那可是用三千斤赤銅之精煉成的,那就是太陽精火的威力嗎?
易言能夠擁有凝聚太陽精火的法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木陽子又連忙溝通虎印之中自己封印於其中的一頭百年虎妖靈魄,好在沒有什麼損傷。只是需要他一番祭煉方能如意了。
再回頭,發現煞兵一個個都醒了,然而卻一個個都抱著頭蹲在地上,或有的想要努力的站穩,卻搖搖晃晃的難以立住。他再看自己,披頭散髮,一身整潔不染點塵的道袍已經從剖開,原本充滿著仙家靈氣的道袍已經半點靈性也沒有,此時沾滿了塵埃。
他心中那種怒火一時之間無處法洩,他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
「易言小兒,我必殺你。」
木陽子低沉而憤怒的說著,他在龍虎山是靜功便一般,這些年東渡去日本,靜功更是少有修持,他自己或許都沒有發現自己越發的變的暴躁易怒了。
這也是正常,現在天下
間的個個都食煞煉靈,煞氣之中蘊含著各種情緒,若是不將之剔除乾淨的話,那麼必將影響心性,最終法力強大了,但是本性卻沒有了。一個個變得暴跌,易怒,好殺,無心靜修。
這種修士到了一定的時候,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力都將停滯不前,還將惹來一身的因果。
易言在這太平軍中修行元神,他沒有食煞,但是他卻每晚必定入定靜修,觀靈觀身,觀自身,感應心中那靈光所化之靈燈,燃燒心中所生的怨、貪、恨……諸念,讓其不影響自身的心性。
李秀成帶回來了洪秀全的消息,自離了永安城以後,竟是打了不少勝仗,整個太平軍不但沒有比在永安成減弱了,反而壯大了幾分。
李秀成帶來的消息是準備圍攻桂林城。
桂林是大城,比起永安來不知道大了多少。據易言之前的消息,洪秀全他們是在柳州那一帶流竄,清軍的主力也布在那一帶城池之中。從帶來的消息說是準備攻略桂林,可見軍中也是有著運籌之人,問這個計劃是誰定下來的。
李秀成說是楊秀清定下的,然後易言便又問是誰接見了他,李秀成回答說是洪秀全,並說馮雲山也在旁邊,而且詳細的問過了易言有多少兵馬,煞兵如何。在李秀成回答了之後,洪秀全才讓他傳令回來的。
一行人朝桂林方向而去,行軍速度並不快,易言將斥候散出去,極為注重隱蔽,他怕還沒有開始圍攻桂林就因為自己的行動而走露了消息。這些斥候都不是這一帶的人,而是他在永安的那五十餘個煞兵,個個都是銘刻了三道符印的,他們在太陽之中行走,並不會感到炙熱,行動速度也增加,即使是遇上了敵人,大多時候也能夠打得贏,即使是打不贏,在烈日之中且戰且行也能夠回得來。
易言帶人專挑人煙稀少之處,偶有缺糧之時,易言也是帶著煞兵們繞行遠處劫掠,掩蓋自己欲要前往桂林的行蹤,將清軍引自別處。
易言看著滿天的繁星,想著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夠跟洪秀全會合,攻打桂林是必須的,同時還可能要面臨著許多來自於別的修士的攻擊與敵意,並且有著極大的可能要陷入太平軍的內鬥當中。
他可以預見得到,此時太平軍還是在困境之中,他日若得安歇,或是走出困境進入順境之時,太平軍的內鬥必定要顯露於台前。他曾得罪過楊秀清,又有這次洪秀全招他前往桂林,他在楊秀清和別的修士的心中已經烙上洪秀全的烙印。
這些倒也並不是讓易言特別擔心的事,經歷這麼多次的生死,這種潛在的危險並不能夠讓他擔憂了,現在他最想要做成的事不是自己收入其他修士的煞兵,怕別的修士來找自己,而是想要救出那個胡元。
因為胡元是龍虎山弟子,他可以大概的猜出,這個胡元跟張采薇的關鍵不錯,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傳訊給自己,讓自己救他。
而那個木陽子跟張采薇的關鍵就未必了,因為張采薇說過,跟他關係好的人都叫她采薇,而關鍵不怎麼樣的,則叫如意天師。而且張采薇曾一再強調,不是龍虎山的弟子,她不會傳授龍虎山的修行法門給他,最多只能說一些大眾都知道,而易言不知道的東西,當木陽子拿出那個《孤意青峰劍圖》來誘惑他時,他便不相信了。
更何況說什麼入龍虎山門,成為龍虎山弟子,易言自己沒有想過,張采薇也沒有表示過。
但是木陽子來找他,並定下那樣一個計,欲要引他入陣,不管最終目的是什麼,易言自然不能夠去踏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