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應該不會。」易言說道。
「何以見得。」斧魔神將哈哈一笑問道。
「你不是那種可以隨意被人命令驅使的人。」易言說道。
「那如果我高興想拿你呢?你受得起我一斧嗎?」斧魔神將面色突然一肅,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座沒有半點生機的石山,正俯瞰欲傾壓而下。
易言雙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的雙眸深處有一絲幽藍浮現,然後緩緩的說道:「我受不起,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能夠受得起你的一斧,但是當你的斧把我劈碎之後,你會發現,你的斧子將不再有力,你也無法走出這一座山了。」
斧魔神將當然明白易言的意思是說,即使他殺了易言,易言也會讓他受重傷,受了重傷的他,在這個時候想要安然離開這座山,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旁邊赤髮鬼王在冷笑,彷彿隨時準備撿便宜。
曾經沉默軟弱小的少年,現如此已經成長為一把無鞘無柄的利劍,握則傷手。
斧魔神將身上彷彿騰起了虛無的火焰,一片逼人的煞氣朝易言壓了過來。易言的身上則有一團金光湧生,瞬間,他整個人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身上的金光之中充滿了那種勢要將天地撕裂的怨憤,充滿了毀滅氣息。
這是神光護體,這個法術的基礎是他身上的天條神力,金光之中更似有天條神文如電花閃動著。易言與易安安坐於中。
突然,遠處的天空之中有白色靈光沖宵,將天空之中籠罩著的煞雲給攪得支離破碎,一片碎月光華灑了下來。
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這一刻都朝那裡看去,那正是羅宵主峰所在之地。
易言與斧魔神將也不例外,突然,斧魔神將起身便走,起身的一剎那之間,手中的長柄大斧在身前一揮,將黑暗震的粉碎,而他本人則像衝入水中一樣,轉眼之間消失。
旁邊一直站著的那個赤髮鬼王朝空中一躍,了無聲息的消失了。
易言看到這一切,瞬間明白了羅宵生死存亡就在今朝,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快,快到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夠幫到林明庭與羅宵。
幫他們去擊敗黑暗之中無數的妖魔嗎?那怎麼可能做到,除了這個還能做什麼呢?易言不知道。
他拉著易安與黑暗中的那些妖魔一樣朝羅宵主峰而去。黑暗之中,影影綽綽。
易言還沒有走到一半,羅宵主峰上空突然有一個人出現,是一個老人,老人鬚髮皆白,一身月白道袍,凌立於高空之中,他的身下身周都是翻湧的靈光,只見將手中的一根滕條纏繞而成的法杖,朝天空之中一舉,剎那之間,整個天地的黑暗被驅散了,天空之中彷彿出現了一個太陽。
易言看到周圍的石頭、樹桿上,樹葉上、草叢之中都有各種的修士遁於其中,在這白光之下竟是無所遁行,一個個都清晰的顯露了出來。
易言的元神在這白光之中已經失明失聰,以羅宵山為中心,這一方天地像是出現了一個太陽,然而易言的心中卻一片黑暗了。
只是頃刻之間,那一團白光爆裂開來,化為一支支白光箭雨,朝四面八方的射去。
易言心中大驚,因為在他也在這這白光箭矢的籠罩之下,他猛然的將易安抱在懷裡,身上湧起金光,金光似焰,湧燃而起,金光之中一個個神文跳動,白光箭矢自遠空而來,射入了金光之中。
天條神文化做電芒擊在白光箭矢之上,白光爆開,連同易言身上護體的神光一起炸開,他只覺得後心一痛,身體像是被箭射穿,禁不住的低頭看自己的胸前,並沒有被射穿,但是那種被穿中了心臟的感覺卻清晰無比。
這是一種法術之意,最難化解的便是這個。
易言想到了林明庭跟在他一起的時候射殺的那數個人,不知道他們被箭射中後是什麼感覺。
白光箭矢只有一波,易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運氣好,他挨了一箭,當他再緩過來朝四周看去時,發現有不少防備不及的修行人都受了重傷。
易言並不理會,他拉起易安的手便朝一個方向而去,一步跨出之間,兩人身形在黑暗之中一晃,金光一閃便已經消失,再現時已經在遠處了,那是躡空步,但是與羅宵山的躡空步又有不同,是他自己重新領悟改動了的躡空步,雖然未必比羅宵的躡空步要高明,但是卻是適合他自己的。
就在剛才被箭矢射中的一瞬間,他依然看到了羅宵山頂的有著一道道靈光朝四面八方而去,那定然是羅宵的弟子,易言去的方向不是追逐任何一個人,而是直接去羅宵主峰。
有著許多人和他是同樣的目的,按說這個時候不應該帶著易安,但是後悔也沒有用,在之前他還只是進來的看看,沒想到了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已經來不及將易安帶到什麼安全的地方。
有人說極於情,才能極於道,有人認為忘情才能更無拘無束,更符合天地大道。
易言帶著易安在身邊,無論做什麼,都是提著一百二十的心。有牽掛的人有時候意志會更加凌盛而堅定。決死之人可怕,但是未必比得上不能死的人。
易言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死,甚至不能愛傷,受傷意味著可能會帶來滅亡。
他用躡空步行走在暗影之中,一步一頓,警惕萬分,雙眸的深處一個有幽藍光華閃動著,右手的食指有著一抹金光纏繞跳動著,與每一個黑暗中的修士都謹慎的保持著距離。
前方突然湧現一團法術光亮,易言來到附近,通過洞察之眼看到的一個少年修士正被一根詭異的紅色籐蔓纏住了一條腿,那籐蔓上面有著倒刺,已經深深的刺入了修士的腿腳之中,籐蔓閃動著紅色的光韻,一波一波的,格外詭異與恐怖。
同時另有一隻烏鴉在修士的頭頂盤旋,每一次的盤旋便有一根黑色的羽毛飄落,羽毛飄落的一剎那,烏鴉便會消失,而那根羽毛則在落於那個修士頭頂的一剎那化為一隻烏鴉,直朝修士面門撲上去,那雙爪與嘴都朝修士眼珠子攻擊著。
烏鴉與那血色籐蔓都是妖,那個修士看上去非常的年輕,甚至比易言都還要小一些。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易言曾經在羅宵山見過的,當時易言坐在那裡等王肅與林明庭出來,而他說要帶易言去一個地方玩,易言沒有去。
此時他的身手上拿著一塊閃動著星藍光芒的長條石,就是這石塊護住了他,讓他一時不至於被兩妖給擊殺了。
方明空心中焦急,他揮動著手中鎮星石,擋住了那詭異的烏鴉,想要將纏著自己的血籐擊斷,那烏鴉又落下了,讓他一時之間竟是無法擺脫。
他知道,雖然自己一時之間能夠憑著鎮星石護持住,但是只要是再來一個妖,那這裡就是他的葬身之地。這裡曾是他羅宵的前庭後院,哪個妖敢到這裡來撒野?
沒有,沒有妖敢在這裡撒野。
方明空再一次的揮動著手中的鎮星石,一道光芒擊出,將撲向自己面門的烏鴉擊散,他知道,下一刻烏鴉會再次的撲下,彷彿永遠不會疲倦,而他體內的法力不多了。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將與羅宵一同覆滅。他的心中說不上甘願,也說不上有多麼的不情願,在羅宵比他修為高的人很多,要不然也不會在大家都遁離這羅宵山後,他卻被截了下來。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他曾在兩年前見過一次,並且在後來的日子裡又聽三師兄說起過。
還沒有等他呼救,只見那人抬手一指點出,一抹金光逝出,天空中盤旋著的烏鴉不及振翼高飛逃離,已經被金光擊落,悲鳴一聲栽落下來,幾乎在同時之間,又有兩道劍光盤旋而出,在方明空的身週一轉,他的耳中聽到了薄薄的劍吟聲,頓時鬆了下來,纏在身上的血籐早已經斷成了一截截,掉在地上,竟是流出一灘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