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光華朝易言淹沒而來。
三妖話也不說,才一抬步,便已經有法術在虛空湧現。
妖所會的法術往往都少,但是他們的法術大多為天生,怪異無比。
只見一道耀眼的光華如利劍一般朝易言刺來,然而在易言洞察之眼下,這卻是一個妖一拳擊來,那速度之快,竟有幾分王肅的味道,似極了法武相合的路子。
只是在這一道如利劍般的光華之中,還蘊含著刺耳的尖鳴,這尖鳴普通人聽來卻是極為細微的,就如鼠聲一樣的吱吱聲,然而聽在易言的耳中卻有一種精神崩塌的感覺,這聲音與那化為利劍光華的一拳相合,拳未至便似已經擊在了易言的心口。
除此之外,易言的頭頂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銀光閃閃的圈圈,直朝易言的頭頂套來。
然則易言的眼睛早已經亮起了幽綠光華,沒有直接面對著攝魂魔眼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攝魂魔眼的可怕。
而且這攝魂魔眼並不是單單針對於一個人,只要注視著易言,或者是只要是以神識感觸到易言,便會中了攝魂之術。這便是攝魂魔眼的可怕。
易言雙眼綠光一閃,在中了攝魂術的人眼中,那卻是一個無底漩渦。
太平劍刺出,一劍之中蘊含著皇上帝的神意,那如利劍般刺來的光華被一劍刺破,那妖眼中的生機暗淡下去。
尖鳴聲消失,那朝易言頭頂套來的銀色套圈也瞬間光華暗淡,被易言頭頂的碧光卷沒。
這樣的情況讓眾妖大驚失色,在剛才的混戰之中,死在易言手中妖其實很多,但是因為是混戰所一時沒有直觀的感覺,而現在卻發現四劫的修為在攝魂魔眼下抵抗力極低。他們只是知道攝魂魔眼的威力大,也知道易言無法發揮出攝魂魔眼的真正的威力,但是心中卻也想著,易言才兩劫修士,而自己等都是四劫,又有數人一起出手,卻沒想到落得轉眼敗北。
四劫與五劫是一個分水嶺,麻姑能施『他心妖獄』幾乎讓易言沒有還手之力,初齡道人更是需要易言集碧波傾天圖與陰陽葫蘆一起才殺得了他。
易言心中也早已經對這攝魂魔眼的威力有了定位,四劫的修士一般都難以抵擋得了,而五劫的修士在攝魂魔眼下能夠掙扎著逃脫。若是遇上了六劫修士,沒有碧波傾天圖的話,那麼最多也就只能保命而已,攝魂魔眼已經無法輕易的攝出六劫修士的魂魄了。
若是再遇上了七劫的話,即使是有那些寶物,也最多只能保命了。
天下間有許多門派的掌門人都只是七劫的修士而已。
易言提著劍依然凌立在虛空,腳下一團光韻,腦後一片碧波翻動。
眾妖大驚之後,便立即大怒,竟是不再讓三兩人上去殺易言。
「我們一起動手,我要吃了他的屁股。」
聲音才落下,虛空之中卻有一聲輕笑傳出,隨之有聲音道:「他的屁股可不好吃。」
隨著這聲音而出的是一枝青翠欲滴的樹枝,樹枝揮打在一妖的頭頂,他身上那一層護身的煞氣頓時散去,整個人剎那之間就像是醉酒一樣的踉蹌的朝地上坐去。
「什麼人。」
眾妖喝聲中,一道道波動自他們的身上湧生,剎那之間虛空之中出現一片法術光華,或是護身,或是殺敵。
也就是這時,虛空之中有一匹黑色的馬衝了出來,馬上有一個穿著一身黑袍的女子。這馬一衝出,便揚蹄在虛空一踏,隨之便又消失在了虛空,卻有一妖突然僵直不動彈了。
突然又有一陣狂風憑空而生,風為黑色,所過之處,山林樹木都在風中斷折,斷折之處就如被刀劍斬斷一樣。
風將數妖捲入其中,只一剎那之間,風中之妖已經成了一個個豎站著的白骨。
又有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出現,手持一根細細的柳枝,柳枝揮動之間,竟是沒有一合之敵。
只一轉眼之間,眾妖已經是大敗,被這突然出現的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四人的法術神通莫測難敵。
最中心處的易言更兩眼幽綠光華閃動,閃動之間,一劍一個的刺殺了,仿如割菜剪草。
就在這時,有一個老道人憑空出現在了天空之中,揮手之間一道烏光自九天之上閃逝而下,在眾人之間爆開。
無論是易言還是王肅,以及後來出現的那四個人,在那道烏光竟是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一個個朝遠處逃遁而去,各施神通。
易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眼前烏光一閃,整個人的意識便像是要被剝奪了一樣,彷彿肉身已經不再是肉身,而是泥巴,正一塊塊掉落。
他覺得自己元神在飛散,覺得自己肉身在崩解,覺得自己身上法寶和背脊上的天條消散。
就在易言以為自己要永遠的消失在這天地之間時,遙遠的高空之中有一人出現在雲端,若是易言看到的話,自然認得這個就是林則徐,只是這個林則徐與他之前看到那個蒼老無比的比起來,不知道年輕了多少。
他的身上朦朧著一層莫名的光華。而他手上有一柄黃鞘長劍。只見他緩緩拔開,一片光華如水銀傾瀉。
而那個被憑空而現的老道人抬頭,大驚失色,只是他的驚色才起,頭顱已經自肩頭滾落,落在地上滾動之間迅速的腐去。
天空之中的那個林則徐則在那劍被拔開之間迅速的消散,他手中的劍則隨著那水銀般的光華消失,甚至連一半都沒有拔到,那劍與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都不曾出現,只是剛剛一揮手之間便讓易言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老道人已經死了,這讓易言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幻象。
一八六九年,六月。
昆明群妖逐人間道第一人林少穆出城,戰林少穆護衛於赤石山谷,又有天魔道中忘情宗長老被林則徐請動天子劍斬殺。
易言不知道林則徐是真身回來了,還是什麼,他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那一條條生命在眼前死去的事實依然衝擊著他,尤其是那位一揮手讓自己就要死的老道人就那麼的死了。這對他的衝擊力極大,他覺得自己的修行是那麼的可笑,無論是攝魂魔眼,還是碧波傾天圖、陰陽葫蘆,都無法給他的安全的感覺,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自身真正修為。
然而正當他決定要回家,只一心修行,一直以來沉寂在額頭之中的那只蠱蟲動了。
這一動就像是拔動了易言久違的傷口。這一直是他心中一道枷鎖。
蠱蟲傳來了一道意念,易言臉色極其的難看。他轉身,朝對面的那座山看去,只見那山頂上的最高處有兩人站在那時,其中一個正是趙瑜,另一個是她的弟子。
易言與趙瑜之間若要說深仇大恨,易言自己或許都說不上來,儘管他從不同的人那裡聽到趙瑜把他當做了人蠱,可那畢竟還沒有發生,而且那蠱蟲自很久前傳授他《元神蠱道》時常會發出意識波動之外,這麼久以來一直沒有再動過,直到今天。
然則儘管趙瑜在易言最想要獲得修行之法的時候,傳授了他《元神蠱道》,他卻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他今天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趙瑜的徒弟一心想著要殺趙瑜了,自那次去廣西的路上見過一次那胖少女後,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出現過,她要有能夠煉化身內蠱辦法,易言心中不怎麼相信,所以也沒有想過要去找她,至於她所說的要洪秀全親手所寫的天條,他更是沒有想過真的要去得到。
其實,一直以來,在他的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疑惑,那就是當時他在前往廣西的路上,那個胖女孩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易言以躡空步踏著虛空上到了山頂處,眼中的趙瑜依然如第一次見到時一模一樣,只是今時的易言與以前不同,他從趙瑜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痛,又可以說是折磨,自我的折磨,或者說是曾經的傷痛一直盤踞在她的身上。
這只是易言這次見到趙瑜時出現的一種感覺,不過,易言卻認為那是她的靈,並不像趙瑜身邊站著的那個胖少女所說趙瑜的靈是仇。
一個人的身上總是會纏繞著許多東西,這傷痛與仇恨都是能夠看被感知到的東西。這也可以稱之為煞,又稱之為本命煞。
「攝魂魔眼、碧波傾天圖、陰陽劍葫、龜蠱元神,你擁有的東西連我都要心動了。」趙瑜說道。
「再好也只是外物,雖然可以讓你提升一些實力,但是卻對你的修行沒有半點好處,只有那些妖才會想著要搶奪。」易言站在趙瑜面前平靜的說道。
「呵呵,你的見識提高了很多嘛,跟誰學得?林少穆?」趙瑜冷笑一聲說道,易言沒有回答,她繼續說道:「看來你在他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你叫他老師了嗎?」
「沒有,他可不收弟子。」易言問道。
「我看你倒是像他弟子的樣子,你的身上有著人間道的束縛與裹纏,你有沒有感覺到非常的不痛快,無論做什麼選擇都是顧忌重重。」
易言沒有回答,但是他的心中卻肯定了趙瑜的說法,他確實有這種感覺。
趙瑜繼續說道:「人間道是自我約束最多的一種,它將人心扭曲的緊緊的,最是痛苦不過了。修魔道吧,魔道最自在,想愛就愛,想殺就殺,修行不就是求個痛快嗎,又何必去自己我約束呢。」
趙瑜蠱惑的說道,她看易言不回答,便又說道:「有一天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魔道才是最真實的。」
易言看到趙瑜旁邊的胖女孩又在冷笑了。
不等易言說什麼,趙瑜再次的說道:「走吧,我帶你去殺林少穆,為你報父仇,讓你知道什麼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