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言離開的營地之中,他突然感覺到了空間震盪與洶湧。他知道那邊已經在發生戰鬥,而他現在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最好的做法就是將這退路上的陣法給破去,然後再回去支援。
淒冷的月,照著大地上的生靈們,那淡淡的光芒,像是可憐般的灑給到那裡努力突出一些的事物上。
葉天翔正是沐川的徒弟,也就是昨天晚上易言看到的那個青年,他看著自己的師弟死去,而沒有出手相救。他的師弟是近年才被他師父沐川收下的,善良而聰慧,被沐川很看重。
葉天翔的眼中,善良的人是無知的,愚蠢的,可惜很得師父的歡心。所以他趁師父不在城中之時,誘師弟去食煞,對於他來說,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每一個人第一次食煞都是危險的,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個愚蠢的師弟很安靜很正常的死在了他的面前。可惜意外最後還是出現了。
月光下,夜色有些薄,在葉天翔的眼中也是如此。
這山口是由兩座山相望而構成的,中間一條大路,出下兩邊都是些怪石豎立,如刀劍一樣。
他現在所站的地方正是大路的中央,地上用黑水一樣的東西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圖案,圖案發出一陣陣的光芒。
那些黑水一樣的東西並不是黑色的水,只是在畫成了符陣之後變成了這樣子。那是佈陣之人大多都會用到的一個種材料——煞沙。煞沙的製作方式是取最細最嫩的沙裝到聚煞葫中,置於煞氣濃郁之處吸收煞氣,時間越久,這煞沙也就品質越高,佈陣時效果也就更好。
一般來說,符是指那些單純的符本身。但是很多人都將畫在紙上或木、玉上的符都稱之紙符、木符、玉符。而將那些畫在地上的符稱之為符陣。
符陣與陣法不同,符陣畫起來快速,而法陣布起來卻緩慢而艱難。不過,每個陣法之中必定要用到大量的符陣。
這個葉天翔站立的符陣是用來讓他能夠與這個法陣融為一體的,這樣他就能夠驅動法陣了。
葉天翔看著那個在月光下,朝這山口夾道之中走來的少年人,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修行高深的了之後,容顏變得和少年一樣,還是本來就只是這個年紀。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會忘記了自己的師父沐川好不容易練成的一個分身,擁有著本身五成實力,在這人手中就兩劍的事。
他不知道師父要自己來這裡佈陣是要對付什麼人,但是他想像過有人被師父逼得從這裡逃裡時,陷入『兩儀幻滅劍陣』中的淒慘。
這是一般山口,兩邊都是高山,『兩儀幻滅劍陣』是最適合這種地勢的陣法之一。為何沐川手中會有一套蜀山劍派之中鼎鼎大名的法陣,葉天翔不知道。
他記得這法陣在師父布好時師父曾說過:「兩山之勢,雖不險,卻成相望之勢,正合兩儀。山口窄小,成險勢,正聚殺意。山下山口兩道怪石如劍,大增凶勢,正當將法陣中樞置於此處。雖然整地勢並不算凶險,不能發揮出劍陣威力,但整個雲南行省之中能破掉這法陣的人屈指可數了。」
葉天翔站在符陣之中,左手拖著的一個盤子差不多大的陣盤,陣盤黑色,邊緣處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紋。陣盤中心如靜水,鏡面上方有一團暗銀色的光華。光華之中有兩柄小劍如銀,交叉立於上面。這仿如水面的陣盤中有影像,正是以這山口為中心的投影。
當一個法陣真正的立起來了的時候,那陣盤之中就會出現一個影像,這影像是以陣法中樞為中心的。
葉天翔的右手中拿著一面小旗,這是令旗。旗面上同樣有兩柄交叉的小劍,除此之外,整個旗面也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紋。旗桿看上去是木的,同樣的刻有符紋。此時整面小旗都發出淡淡的青光。
當陣盤之中出現一個藍色光點之時,葉天翔知道易言已經進入了『兩儀幻滅劍陣』之中,也知道了易言的本身的靈力屬陰。
當一個陣法布成之時,陣盤之中會出現整個陣法籠罩範圍的影像,陣法布的越好,影像也就越清靜,那麼當有人闖進法陣之中來時,也就更容易從陣盤之中看到。
葉天翔手中的令旗揮動,剎那間,兩座山的中間風起雲湧,大路上一片迷霧。
兩道劍光自虛無出現,交叉的劃過易言的身體,卻見易言身形快速的動了起來。劍光劃過他的身體原本所在的位置,落空。
令旗再次揮動,整個虛空變得迷幻起來,易言整個人就像是水中倒影一樣的不清不楚。一片如潮水的劍浪捲過之後,易言的身形消失,再出現時已經離葉天翔近了幾步。
葉天翔心中暗驚,他雖然布不下這座『兩儀幻滅劍陣』,卻學習過怎麼佈陣,也知道一些破陣的方式,其中最為難也最直接的一種方式就是直接入陣,破掉法陣的中樞,中樞若是由人掌控的話,那就殺掉撐陣之人。
認識一個法陣,並不代表就能破陣,即使是同樣會布這個法陣,也不行。
葉天翔一看易言身形在轉動閃爍著前進,就知道易言能夠找到這法陣的破綻。
一個座陣法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做到與天地之勢完美融合的,只能做到盡量接近完美。但只要有一絲的不相融不相契。那麼在陣法發動之時,就會有破綻,這處破綻如果能夠被破陣人找到的話,那麼被法陣湮滅的那一瞬間,他就能夠從那處破綻之中躲過去。
葉天翔手中的令旗青光濛濛,再次揮動著。道路兩邊有劍光湧起,仿若狂風捲雪,自大地上衝起,瞬間將易言淹沒。
易言突然朝後一退,葉天翔也沒有看到易言後面的動作,因為易言已經消失。他再次揮動令旗。
天空之中一道劍光落下,落下大地上,一道波浪似的劍光四散開來。
一個人影朝旁邊一閃,然後在那波浪似的劍光之中來回的轉動,那劍光竟是不能傷他分毫。
法陣發動之後,法陣本身可以尋找到那不該存在於法陣之中的生靈。隱藏是隱藏不了的。但是卻可以在受到攻擊的那瞬間,循著法陣之中的不完美躲開。
令旗再動,葉天翔的額頭已經有了汗水。雖然他所處符陣之中,揮動令旗所需要的靈力要小許多,但是連續揮動已經讓他消耗巨大。
易言突然出現在了天空之中,他一步步的走著,腳步卻有些飄忽,就像是身在水中,隨波而動。
虛空之中一道劍光突然刺向他的咽喉,他朝地上翻落,只是他掉落的軌跡卻是在躲避著那自虛無之中突然出現的劍光,又像是被風浪捲著飄動。
當易言再次落到地上時,竟是已經離葉天翔不過兩丈而已了。只見他時而前進,時而後退,時而左走,時而斜跨,前進的並不快,但是總的來說是在朝葉天翔一步步的靠近的。
葉天翔大急,他眼中出現掙扎之色,最後化為厲色。
只見他臉色漲紅,身形突然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的縮動,隨之便有一口鮮血自他嘴裡噴出。這便是心血,心血之中蘊含著強大的靈力,能夠讓法器與噴出那口心血的人更加的相合,更能夠發揮出法器、法寶的威力來。
他念動著法咒,山口之中的虛空開始凝重起來,而天空之中不知何時浮現了兩柄劍,這柄劍看上去並不真實,但是卻讓易言感覺到了極度的恐怖,那是大殺器。
真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感受到這『兩儀幻滅劍陣』的恐怖之處,劍光越來越盛,變得璀璨耀眼,突然一閃,竟是在空中交叉在一起,劍尖朝下,像是一把大剪刀。
易言在葉天翔不遠處不停的閃動著,他在尋著陣法的破綻而走動著。然而,此時的他額頭也有了汗水出現。那種致命的危險就在頭頂,怎麼躲也躲不過,而隨著這兩把劍的出現,這處的虛空已經出現了捲動的亂流,那在他眼中仿似空間斷斬一樣的破綻,出現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有些時候是一閃而逝。
他的身體也像是裹纏上了千斤巨重,越來越沉。
「兩儀幻滅。」
葉天翔突然大喝道,他的法力已經不足,不得不大聲的喊著這法咒。也就是在他喊出這一句話的瞬間,易言看到了葉天翔。
自入這山口以來,他眼中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那些破綻之處則似空間的斷層,他並不是能夠看到朝自己捲來的劍光,而是在隨著這些斷層似的空間而走。
每個斷層存在的時間並沒有多長,所以他要不斷的走動。
「鏘……」
太平劍出鞘,刺出。
這一瞬間出現了通向葉天翔的空間斷層,易言又怎麼會錯過,儘管致命的危險已經如芒在背,他這一劍還是刺了出去。
劍尖一點幽藍劃過虛空,在葉天翔即將消失的一瞬間,刺入了他的咽喉。易言絲毫不敢停留,心念瘋狂的觸動著那個代表著躍空的符印。虛空之中有符紋憑空跳出,而他的眼中出現兩道金的符紋,看到了面前的虛空之中的符紋突然爆開,虛空出現了一個缺口,他一躍而起。
在他消失的剎那間,那交叉在一起的劍已經出現在他剛才所在位置,隨之旋轉,地上出現一個圓。劍光縱橫,虛空之中彷彿有亂流洶湧,旁邊仍然沒的完全死去的葉天翔,剎那間四分五裂。
出現在空中的易言眼中湧上驚駭之色,剛才那一剎那間他差一點就沒出來,這還是在他殺了葉天翔的情況下使出躍空的。
此時的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一條條了,這件衣服在穿上時可以從寬大變成與他正好合身,顯然是法袍,現在已經被毀了。
山口中的煞氣慢慢的散去,那兩道劍光也消失。當易言來到那裡只,只看到滿地的碎肉和一塊掉落在地的陣盤。
再看兩邊的山壁,只見一道道劍光縱橫交錯,他可以肯定自己若是沒有在最後那一刻殺了葉天翔的話,自己一定已經變成了這一地的碎肉。
他撿起那塊仍然散發著微弱靈光的陣盤,暗道:「陣法果然可怕,若是佈陣之人再高明一些,就算是那個趙瑜來了,也會折在這陣中。」
趙瑜是在易言身上施蠱的女子,也是他見過最強大的一個人。雖然他聽說總督大人很強大,卻並沒有親眼見過。而趙瑜他見過,王肅偷襲一刀不但沒能傷到她,反而被她一腳踏得吐血,後面又連續三刀追殺,卻不能阻攔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