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房間裡,趙天官顯然是屬於客人,自易言進來他就沒有表示過什麼,易言能夠發現他與其他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從那些人的話語之中能夠聽得出來,他們似乎想拉攏吳天官。
易言不知道再過幾分鐘自己會不會說出什麼來,因為就在他左右為難,遍身生汗之時,那門,破開了。
門是被人踹開的,門四分五裂。
是王肅。
這讓易言驚喜,其他的人自然是大驚。易言不知道王肅怎麼找到了這裡,他們也肯定不知道。
一個個站了起來,坐在門邊的那個臉上有著恐怖疤痕的人,一聲不吭,自懷裡拔出一把匕首,直接撲了過去,悍勇無比。
此時正是王肅剛剛邁入門內的時候,對於他這個在門側的人,彷彿沒有看到,易言失聲驚叫,要提醒王肅。
卻只見王肅身體一側,一腳踹,直接破開了那人雙手的門戶防守,直接踹在胸口。易言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刀出鞘,王肅一步踏出,仿如縮地成寸一般,在那人雙腳離地的那一刻,已經一刀斬斷了他的頭顱。
這時屋裡的人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心驚、怒喝,各個都自旁邊的桌上去拿兵刃,更有人直接抓著茶杯扔向王肅。
王肅卻已經連人帶刀的撲進了他們的人群之中。
這時的易言才真正的看到王肅的刀術是多麼讓人心悸,並沒有什麼華麗的招式,甚至他的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大的閃躲。只見他左一刀右一刀,沒有一刀落空,刀刀斷人首。
剛才還是凶神惡煞的一群人,轉眼之間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只剩下那個易言覺得氣息很像王肅的那人。
另外兩個還活著的就是趙天官和他的女兒,只是此時他的女兒,也就是那個帶易言來這裡的女孩,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易言的身邊,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隻手上則是拿著一把樸實無華的匕首橫在了易言的咽喉。
「你再動一下,他就要死。」
說話的是抓著易言的女孩,她朝王肅說道,聲音竟也似被地上的血染上了冷酷的味道。
趙天官在另外一個牆角,而王肅現在直接面對著的是那個人手中已經拔了一柄刀,這刀是朴刀,他的手指已經因緊握著刀而發白,看著站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的王肅,他感到恐懼。
他從來沒有見過殺人這麼簡單的人,沒有任何詭異的奇招,只是非常簡單直接的劈斬,卻刀刀斷首,彷彿那些人都只是一個個木樁一樣,只是任由他砍。
「放下刀。」他大喊著,聲音之中已經有了那種恐懼的顫抖。
他這一聲喊並沒讓王肅放下刀,反而引來洶湧的殺機。在對上王肅雙眼的一瞬間,他只覺得有滔天的血浪朝自己湧來,彷彿有著萬千的怨魂在血浪之中咆哮。
一道樸實無華的刀光直斬向他的頭顱頸脖之間,當他意識到時已經遲了,連手上的刀都沒有抬起來,已經被一刀斷首。
他至死都不明白,明明王肅還在數步之遠,怎麼一步之間已經到了面前。
那刀看上去不快,為什麼自己偏偏就躲不開。
王肅的行動讓吳天官與她女兒都感到驚訝,吳天官冷喝道:「王肅,你不要他的命了嗎?」
王肅卻頭也不回,一刀劈出,整個人就像是被刀帶著奔飛竄行,直向吳天官劈斬而去。筆直的刀鋒,筆直的刀勢。
那一種直接的殺戮,冷酷如寒冬。
女孩手中的那柄樸實無華的小劍一緊,並沒有去割易言的咽喉,而是一劍扎進易言的肩膀。
易言猝不及防痛呼一聲,卻又立即忍住。
他當然明白女孩的目的,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叫聲能夠影響王肅,要王肅停下,但是王肅的刀勢並不受半分影響,依然一刀劈向那趙天官。
吳天官像是措手不及,被一刀斬斷頭顱,易言心中大驚,隨之大恐,若是吳天官死了,那自己在女孩手上又怎麼可能活得了呢。
「走。」
突然有聲音在易言身後響起,並不是那個女孩,而是吳天官的聲音,他再朝那地上看去,那裡竟是只有一張紙人在空中飄,紙人的頭是斷的。
他不但看到那斷首的紙人在空中飄,還看到王肅已經又一刀劈了過來,讓人窒息的殺氣,讓易言有一種站在雪山之巔感覺,似有一陣寒冷的狂風湧入口鼻之中。
這一刀,讓他窒息,讓他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他的肩膀突然傳來股大力拉扯,朝牆壁上撞去,他大驚的喊一聲,卻發現自己已經撞了進去,眼前一暗,彷彿陷進了流沙之中,什麼都看不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間,隨之眼前一亮,已經到了屋外,正站在一條小巷子裡。
旁邊正是吳天官父女,他們看著易言,吳天官說道:「小兄弟,我們走了,抓你為人質那也是逼不得已。」
「哼,叫你早點離開那個殺人狂王肅,你不離開,看吧,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依我看啊,他就是想要你死,你兩次遇到我,我要殺你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憑他的本事如果要保護你的話,你根本就不會遇到危險,下次再看到你在他的身邊,我就一刀殺了你。」
她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卻像大人一樣,最後還裝著惡狠狠的表情來。說罷便轉身離開。
易言愕然,看著他們消失在人群中的背景,他心中五味雜全,有風吹進巷子裡,竟是湧上一陣涼意,又像是剛才王肅的那一刀帶來森寒還沒有消失。
女孩的話就像是一顆種子,種在了他的心裡,慢慢的發芽。
小巷口出現一個人,身形高大,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如山崖般的冷峻。
吳天官父女消失,王肅並沒有追上,易言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王肅並沒有跟他解釋什麼,對於王肅來說也許沒有必要。
但是易言卻覺得有些如梗在喉,或許本來不會想這些,被那女孩說過了之後,他便一直在想難道王肅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為了掩蓋自己心中的不舒服,他問王肅怎麼知道自己被抓住了的,他說本來就是要找知縣江忠源來尋找這些天地會的人。易言被抓到的時候正好被看到了,然後跟蹤而來。易言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最讓他難以釋懷的是在那屋裡最後的一刀,根本就沒有顧及他的生死。
他又想起跟隨王肅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竟是在心中生出了一種想法。
「難道他不想我去林公那裡?」
「如果不想的話,為什麼又要來接我呢?」
「他想讓我留在羅宵山。這是在羅宵山後他才有的想法,還是去了之後聽那三師兄說了,才認為我更適合在那裡呢?」
「在分水嶺吳家村,他去追人,把我丟在後面,根本就沒有管,如果我離開了,或者被那個女孩殺了呢?」
「今天,難道他不怕那個女孩真的殺了我嗎?」
易言躺在床上,紛亂的思緒湧上心頭。他又想到父親的死,想著父親與這個王肅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發現,自己竟是根本就沒有問過王肅,父親在林公身邊的事王肅竟也是根本就沒有提過。
第二天,易言離開了新寧縣,走的時候是騎了兩匹馬。走的是官道。
易言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讓自己能夠在馬的小跑中坐穩,然後便是慢慢的提速。而後的幾天時間都是在騎馬之中度過,這讓他的屁股像是開出一道裂縫,坐著難受,站著也難受。
這讓他暫時的忘記了那些讓他心不安的事。
路上的見聞,也讓他心中對於大清國有了更深的認識,在家裡縣中學習時,雖然也聽老師說過到處都有些叛亂之類的,國家已經對於一些地方無力了,跟英吉利國打了仗,輸了,賠了許多銀子。但是在他家鄉還是太平的,可在一出羅宵山後,便常看到成群結隊的人拿著刀槍,看他們的樣子不似官兵,也不似土匪,倒像是一些義軍。
騎坐在馬上的易言適應了那種起伏的頻率之後,他竟是可以一邊感應著體內靈力,一邊看路。
體內靈力的源頭在他感應到之後,便散發出一波一波的暖流,擴散至全身。這讓他身體有一種淡淡的舒麻感。而如果不去感應的話,那靈力便像是不存在。他相信,應該在不久之後,那些靈力會成為自己的,這一定是父親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