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哥,輝哥讓咱們抓來的到底是誰啊?看輝哥的意思,似乎還準備把他給放回去。咱們不少弟兄的臉,他都看到了,你說咱們之後會不會有麻煩啊?」
黃郎輝一走,以前是他手下打手的阿龜就成了留守八人的老大。幾個老兄弟頓時將他圍在了一起,問道。
阿龜眼尖,瞧見輝哥隨身攜帶的雪茄盒掉在了地上,撿起來之後本想等輝哥回來時還給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家老大平時抽雪茄時的氣勢,一時鬧熱竟然打開了,給自己倒出了一根,點上火抽了起來。
還別說,這雪茄的味道它還就是要比想要夠味,這才是男人該抽的東西。
一瞬間他心裡有了一個決定,以後再也不抽煙了,該抽雪茄。
吞雲吐霧了一陣,阿龜看著一幫人都在盯著他,得意一閃而過,學著老大彈了彈雪茄煙灰,開口道:「那房間裡關的可不是一般人,如今香港有名的電影大亨。哼,一個大陸仔能夠混到今天這地步,香港能夠幾個。」
香港上流圈跟平民雖然瞧不起大陸過來的人,但是香港黑道卻少有人瞧不起大陸過來的窮漢子。因為人要是一窮什麼都敢幹,從七十年代開始,香港不少社團裡的王牌打手,都是從北邊逃過來的。更有一些凶名昭著的巨盜、悍匪如張子強、葉繼歡之流,都是北邊過來的。所以,阿龜在點到徐帆身份時,雖然一開始說出了『大陸仔』這個帶有幾分污蔑味道的字眼,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沒有往下說下去。
「輝哥做事自有主張,阿男,去把門關好,臭腳你跟老五到外面尋個隱蔽的地方藏好,隨時盯住了來往咱們這裡的唯一一條路。這裡雖然隱蔽,可十幾里外就有個警局。那幫子條子鼻子還是比較靈的,萬一被發現了出了差錯,這一億要到手的鈔票,可就飛了!」
「不是吧,龜哥,這麼熱的天,還讓我們在外面挨曬!附近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在外面豈不是更引人矚目!」
「是啊是啊,龜哥,咱們這裡那麼隱蔽,而且還是在晚上行動。哪有人注意到我們,這大熱的天,雞蛋都要烤熟了……」
兩個被點到名的混混十分不情願,這麼大熱的天阿龜還要他們出去站崗,這不是折騰人嗎,到底是混混出身,素質上比不得那些專業的匪徒。
阿龜當著大家面發號施令被抱怨,頓時覺得面子掛不住了,冷哼一聲,眼睛盯著他怒喝道:「怎麼,不願意?要是人跑了,出了問題,你們擔當的起嗎?輝哥走之前是怎麼交代的,人要是沒了,咱們誰也擔當不起。」
「龜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這個天那麼熱……」
「你不會找個有遮擋的地方?不想去,好啊。輝哥回來的時候,我會如實告訴他,我可警告你們,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輝哥這是要做一筆大買賣,這買賣要是黃了,哼……」
那兩個被點到名的混混一陣不爽,但終究對老大黃郎輝還是十分畏懼的,臉上雖說帶著慍怒,但最後還是妥協主動開門走了出去。
「別在倉庫附近,走遠點!」
眼看著兩人妥協,阿龜嘴角冷笑。平時就屬這兩人最喜歡跟他頂嘴,如今找到了機會,他自然也借勢壓一壓他們倆。
「知道了,龜哥!」其中一人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兩人推開大門出去,不知道跑去哪裡盯梢了。
「阿男,去把門關好。來來來,反正現在也沒事,我們打會牌!」
左右一通吆喝,阿龜一番狐假虎威,心裡尤感滿足,別提心情多痛快了,乾脆招呼幾個人就坐在大門附近,打起了牌來!
另一方面,乾等了一上午,也始終沒有等到徐帆的消息,周慧敏、岑建勳他們也是著急成了一團,眼看著中午將至,依舊沒有徐帆的音信,岑建勳最先坐不住,主動要求去聯繫了新義安大佬向華強,跟他詢問情況?
「什麼?徐生被綁架了?」
向華強得到這個消息也是十分震驚,在香港社團看似很威武,比如他們之前的新義安,92年初最鼎盛的時期號稱擁有十六萬幫眾,半個新界、港島跟九龍都是他們的地盤。可社團也有一些潛規則,那就是有四類人不能碰,其中排行前兩位的就是政府跟商界知名人士。政府不用說了,誰不開眼敢動,惹怒了港督政府震怒,警界一次打黑就能令新義安這樣的第一社團損失了三分之二的地盤跟名下過半的夜總會、雀館。商界精英最不差錢,萬一逼瘋了人家高價喊出一億、兩億買暗花,不僅整個香港震動,真是連一些國際上跟死人打交道的僱傭兵都要眼紅出手,便是哪個社團大佬也撐不住。
所以,他是根本沒想過,有人會出手綁架了徐帆的。
「向生,我們已經從交通署那邊調集了錄像帶,確認了徐董確實被綁架了。我想請向生出手幫忙留意一下道上,整個曙光上下徐董是對永盛最沒有成見,也不在意向生道上背景的一個,倘若他出了問題,我們很難說以後的合作還能不能更好的維持下去。當然,我們也希望能夠再多一個盟友。香港電影這碗飯,有我們就夠了,至於那些外來戶,還是趁早清理出局的好!」
岑建勳的一席話,幾乎等同於開口承諾了與永盛合作,共同對抗來襲的香港社團勢力。
向華強聽著歡喜,立刻保證,「我馬上安排人去查,只要是道上的人出手,還沒有我們新義安查不到的……」
「曙光電影董事長徐帆被綁架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怎麼到現在才通知我!」東九龍區總警司黃靜安突然接到了新界那邊警署打過來的電話,不滿的指責道。
自己督管的地界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到了現在才知道,黃靜安幾乎當場拍了電話。
新界有著眾多的香港名流,黃靜安不可能一一都記下來,但是對於徐帆他卻印象深刻,也當然知道事情有多嚴重,立刻擦了一把汗便吩咐手下立刻派出人手去查這宗詭異的綁架案。之所以詭異,是因為他覺得在香港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敢碰徐帆,居然有人這樣大膽。
因為在香港,經過過去兩年裡香港媒體的鋪天蓋地宣傳,徐帆不僅成為了香港名氣最大的公眾人物之一,也幾乎被推崇成為了現代香港夢的代名詞。他同時還是香港年輕代的商業領袖,香港最年輕的電影大亨,最具有傳奇色彩的編劇兼導演,上市公司的董事會主席。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令黃靜安稍稍想到都感覺到頭痛的身份,那就是北京頒發的『港事顧問』,他若是出了事情,那可就真成了轟動全港乃至遠東地區的大事件了。
沒想到一條,黃靜安都感覺到額頭上的汗珠又多了一些,他想如果這個大名人出了事的話,只怕自己也覺得會跟著受到牽連,畢竟是在自己的轄區內出了事情。
「查,全員出動認真去查,哪怕翻遍了整個東九龍,不,甚至是九龍,也要查到是什麼人這麼膽大包天下的手,然後把人給安全的救回來!」
無形之中,整個香港都因為一個人遭遇的綁架,變得緊張起來。
「小7……」
「小9……」
「老k……」
「我擦!」阿龜不爽的把手上的牌一把全扔了出去,「有沒有搞錯,牌都這麼爛還怎麼打?」
方才過了一把老大的癮兒,如今卻不知是怎麼了,手氣奇差無比,玩了半個鐘頭的牌,一直只輸不贏,而且把把牌臭的要死,阿龜不爽了,嘴上罵罵咧咧的。雖說之前是他提議的玩牌,可如今卻又不想玩了。
「龜哥,再玩幾把嗎?興許下一把,手氣就好了!」阿男背靠著大門看牌,笑著說道。
「哼,今天手氣不好。瑪德,肚子餓了,阿男,去買點盒飯回來!」
「哎……」
阿男連頓時苦了下來,不過還是點點頭,接過車鑰匙,就要去買盒飯。
「有人在嗎,能給一口水喝嗎?」
這時候,突然間聽到角落的小房間裡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阿龜不爽了,直接站起身來,「特麼的,一個肉票還那麼多的要求。」
旁邊一個正在玩牌的混混趁勢把手上的牌一扔,起身道:「龜哥,我過去看看。輝哥那麼重視他,萬一渴死了,不好交代!」
「我擦,爛嘴,你是看牌臭想糊弄過去吧!」
「去吧去吧!」
阿龜不爽地擺了擺手,讓他過去給喂幾口水。
「有人在嗎,拜託了,給口水喝吧。我們一天都沒吃沒喝了,快渴死餓死了!」
房間裡又傳來了一聲呼喚,聲音略微大了一些。阿龜聽得不爽,起身怒氣沖沖地走了過去,邊走還便罵道:「瑪德,老子還想給你喂口水呢,你真當自己是大爺了……」
爛嘴把他打開,一進門就看到徐帆躺在門口不遠處,蠕動掙扎著想爬過來,另一個保鏢也躺在他附近的窗戶旁。
爛嘴走進房間裡,剛要開口,突然間看到了那保鏢身上本該捆綁著他的繩索盡然全都沒有了,剛要開口大喊,就發現已經爬到了他旁邊的徐帆突然一發力掙開了身上的繩索,猛地將他撲倒在了地上。
「動手!」
他一聲大喝,躺在旁邊窗戶旁大黑也猛地撐地跳起,一把利刃直指還沒反應過來的阿龜。
那阿龜到底有些身手,猛一受驚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接著就要拔出別再腰上的槍械。卻不想大黑的爆發力著實驚人,中間只頓了頓,就飛躍到了他身旁,一刀捅向了摸向腰間要把槍的阿龜右臂。阿龜吃驚一收手,給他一刀在腰間刺出了一個長長的傷口,接著大黑就勢拔出了他腰間別著的槍。
「別動!」
要說槍,大黑可比他玩得更熟,幾根手指掃動,那把槍已經開了保險,槍口對準了阿龜的腦袋。
另一邊,徐帆仗著衝力,也將那毫無防備的爛嘴撲倒在地上,猛地兩記重拳狠狠砸在了他鼻樑上,那爛嘴一聲慘叫,口鼻之間已是血肉模糊,暈了過去。
徐帆從他身上一陣摸索,意外的竟然也摸出了一把槍。他眼中一喜,連忙開了保險,跟在大黑後面走了出去。
「都別動!」
大黑喝道,來到香港一年多,他的粵語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徐帆跟大黑靠攏到了一起,兩人眼中都是警惕。他們記得留守的有七八人,可如今被放倒了一個,被劫持了一個,照理說還應該有五六個嗎,但是倉庫內卻只有三個人了。兩人不清楚情況,多少有些警惕。
「哼!」大黑突然冷哼一聲,一刀刺向了被他劫持的那阿龜的大腿,「都別給我耍花樣,把武器扔遠了!」
屋內那三人面面相覷,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嘶!」那阿龜吃痛,連忙配合著喊道:「快把傢伙扔了!」
他方纔還想趁機奪回槍,卻沒想到手才剛有些小動作,就被大黑一刀捅在了大腿上,血流不止。
「大黑,往門口走,我打頭!有動作就開槍!」
徐帆擔心耽擱的時間久了會出事,連忙用吳語方言喊了一句,他知道香港這邊少有江浙過去的,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他們的吳語方言。
「嗯!這個小頭目似乎威望不夠!」
兩人都瞧出來了,阿龜似乎是個小頭目。只是這個小頭目明顯不能服眾,他們劫持了他威脅,對面那三人雖然沒有貿然行動,但是也沒有聽從他們的威脅,放棄了手上的武器。
「你們只有一把槍,我們有兩把。想試試誰先倒下來嗎?」
徐帆走在前面,一邊小心警惕著可能藏在某處的幾個人的威脅,另一邊還不忘警告站在門口不遠的三人讓開。幾人在對峙之中,緩緩地讓開了大門,徐帆警惕的突然推開了門,接著身子一矮衝了出去,剛巧看到約莫四五十米開外,一個男人正在一輛車前似乎在掏鑰匙要打開車門,他臉上一喜,跟背後的大黑小聲喊了句,「頂住……」
然後握緊了手上的武器,小跑要靠近那正準備開車的男人。
他快靠近的時候,終於被他男人發現,他回過頭來,發現距離他已經只有三十多米的徐帆,著實嚇了一跳,就要往腰間摸去,徐帆一驚,連忙把槍對準他的大腿就是兩槍,其實一槍打偏,另一槍卻準確的擊中了他的大腿,令他吃痛一聲,跌倒在了地上,徐帆距離那輛車已經越來越近了。
不過,背後的槍響聲卻突然間開始響了起來。他心中一緊,知道怕是自己之前那一槍引起了連鎖反應。連忙又加快了幾分速度,跑到車前一把踢昏了那混混,搶過鑰匙開了車門,然後坐進了車內,一邊發動了汽車一邊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大黑!」
謝天謝地,豐田贊助了他們不少汽車,這種車徐帆會開,發動之後他駕駛著汽車一邊往倉庫那邊衝去,一邊放慢了速度招呼拉著那個被劫持的混混,擋在身前的大黑注意上車。
彭!
一聲槍響擊中了大黑的腿部,很明顯他的速度慢了不少,不過還好徐帆為他打開了車門,他猛地將阿龜推出去上了車,倒在了副駕駛座上。
看著他血流不止的腿部,徐帆心中一陣緊張,連忙低聲喊道:「再堅持會,這邊不安全,我開車,你警戒!」
「嗯!」大黑咬牙應了一聲,徐帆吞嚥了一陣喉嚨,猛地掛檔將速度提到了120以上,「坐穩了……」
嗖的一聲,汽車順著筆直的一條廢棄路,往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