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羅伯特·雷德福的暗示跟邀請後,徐帆的心情一直很好,甚至還在電影節第二日的下午,租了一輛車跟司機,去鹽湖城附近的景點玩了一下午,徹底放鬆心情。
92年的聖丹斯電影節絕對談不上星光璀璨,莫要說跟戛納、威尼斯那種國際性電影節相比了,就是後世國內徐帆曾參加過的北京、長春電影節,都比現在的聖丹斯電影節要大得多。不過從聖丹斯電影節的規模上就能看出,獨立電影在美國現在已經贏得了一定的地位了。保守估計電影節期間,至少有來自美國跟加拿大的數百電影人雲集小鎮帕克,如果再算上前來的媒體猶他州跟加利福尼亞州媒體,還有發行商們,電影期間光是外來的人員,人數便已經超過了整個帕克鎮的居民人數。
不過,從第二天開始,已經逐漸的能看到一些現在在美國小有名氣的電影導演跟演員了。比如說89年拍攝了『與狼共舞』的導演凱文·科斯特納和未來將主演『美國甜心』的大嘴美女茱莉亞·羅伯茨。對於徐帆而言能夠見到他們這實在是一件頗為幸運的事,不過他也沒有盲目上前搭訕。兩世為人的他早就過了追星的年齡了。
到了第三天,聖丹斯終於公佈了『十一項電影節獎項中』中入圍的二十七部作品名單。徐帆驚喜的發現他的作品『死亡遊戲』在評委會的關注下,獲得了『故事片獎』、『製作人獎』、『攝影獎』、『劇作獎』、『評委會獎』五項提名。
而提名公佈之後不久開始放映每一部入圍的片子,進場去欣賞《死亡遊戲》的觀眾著實不少,想來是因為東方人的入圍作品很讓他們好奇。在銀幕上,觀眾們看見了兩個受害者被關在一間地下室內,隨著劇情的發展,他們很快便知道了大致的劇情,一個因為癌症痛苦的折磨而陷入憤世嫉俗的變態殺手針對人性設計了一個殺局,將眾多的無辜者拉入局中,然後他則隱身一旁冷笑旁觀人性的掙扎。陰鬱而且深沉的氣氛,暴力卻不血腥的畫面。這種直指人性跟人心的東西,正是美國人最喜歡的電影類型。而且又是賣弄血漿的恐怖片,幾乎每一個踏入了影院內觀看了這一部電影的觀眾跟影評人,都將自己得到了評論票投給了這部來自東方香港的獨立電影。
觀眾們欣賞著那壓抑到殘酷的恐怖氣氛跟人性拷問,合理的切換跟倒敘的描述手法更是得到了眾多影評人的看好,當高登醫生用手鋸鋸斷了自己的腳逃走不久後,私家偵探亞當發現了被他跟高登醫生聯手殺死的『變態義工』不是真正的兇手,而黃秋聲飾演的變態殺手在這時候掙扎著站起身來的時候,電影院內不止一處響起驚呼聲。任誰都沒想到這一具一開始就躺在地下室內,一度被他們當成是死屍的存在,竟然會是真正的變態殺手。
故事的曲折離奇,電影劇情的複雜多變,對人物心理跟人性的不斷拷問,還有恐怖氣氛的醞釀,高速交替的畫面清晰的製造出足夠強烈的對比感和層次感。當亞當遭遇電擊無力反抗時,那變態殺手一步步走出地下室關上大門,說出那句經典的『gameover』的時候,這一瞬間,整間電影院猶如海底那麼平靜,人們久久無法平息那種情緒被.操.縱的感覺,更是無法擺脫那種糾纏不休的驚艷之感。不到片刻,全場爆發了轟然的掌聲,齊齊到場的徐帆、吳振宇、徐晉江三人都是一臉激動的站起身來不斷道謝。電影院內的熱烈掌聲無不告訴了他們,他們成功了。
聖丹斯電影節畢竟還在草創之中,無論是獎項還是制度什麼的都不夠完善,直到88年聖丹斯電影節中才新增加的觀眾獎。『觀眾故事片獎』跟『觀眾紀錄片獎』是電影節中僅有的兩個可以在第三日經觀眾之手便能確定的獎項。現在的聖丹斯觀眾獎,是從五百名觀眾跟三十名影評人分別對至少二十七部入圍電影中的五部進行觀影,然後給自己觀看的電影進行打分,以10分為最高1分最差。
今年獲得『觀眾故事片獎』提名的電影只有兩部,分別是『死亡遊戲』跟『藝術的故事』。而獲得『觀眾紀錄片獎』提名的則多一些,總計有四部電影。
下午三點時『觀眾故事片獎』最先評出,徐帆憑藉著『死亡遊戲』獲得114票10分、77票9分、85票8分的最高評價,還打破了自88年觀眾獎成立以來的最多觀影人數,力壓47票10分、51票9分、44票8分、14票7分、1票5分的來自佛羅里達的三十四歲獨立電影人尼爾·希門尼斯的『藝術的故事』,成功奪取了聖丹斯電影節中的首個獎項——『觀眾故事片獎』。
『死亡遊戲』獲得好評如潮,甚至有影評人認為其將是今年聖丹斯電影節上最出色的影片。
一部海外第一次參加『聖丹斯電影節』的電影便能獲得如此高的評價,並且力壓眾多本土跟加拿大的獨立製片人,一舉拿下『觀眾故事片獎』,在聖丹斯電影節評委會的運作之下,徐帆跟吳振宇、徐晉江兩位主演立刻得到了媒體的親睞,尤其是扮演變態殺手的徐晉江,更是超越了吳振宇這位男二號,獲得了僅次於徐帆的採訪跟拜會。甚至還有來挑選影片的一些好萊塢的中小型電影公司看中了他在電影中的演技跟形象,邀請他來好萊塢拍戲。
當天下午五點,在羅伯特·雷德福的安排下,徐帆等三人陪同評委會主席羅伯特·雷德福一道就在帕克鎮上的聖丹斯電影學院的禮堂內,召集了雲集電影節上的四十多家媒體,雖然這其中猶他州本地的媒體佔了一半,而剩下的二十多家報社之中,又絕大多數都是來自加利福尼亞州關注好萊塢跟影視動態的中小報紙,但是也並非一份據有影響力的大報都沒有。比如『芝加哥論壇報』跟『洛杉磯時報』。
尤其是洛杉磯時報,更是美國影響與地位僅次於《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的第三大報紙。
「徐帆先生,聽說你的電影拍攝成本尚且不足五十萬美元,只用去了這麼低廉的成本拍攝出來的電影,你認為會有觀眾願意去看嗎?」一個『加州日報』的記者最先提問。
徐帆微笑著很有風度的回答道:「我最欣賞的導演是『托比·霍珀』,十幾年前他用十五萬美元拍攝出的『德州電鋸殺人狂』在全球大賺一億票房,證明了不是錢少就拍不出好電影,關鍵是誠意跟用心。我的這部電影的確成本不足五十萬美元,但,我自信我像『托比·霍珀』一樣用心去拍了。而電影節上觀眾們的反應,也告訴了我,我成功了,他們喜歡跟掌聲是對導演最大的支持!」
他的回答十分精彩,以至於不少人都忍不住為他鼓掌叫好。
另一個來自洛杉磯的小報『快捷娛樂報』問題可就不好回答了,「閣下是如何想到來參加『聖丹斯電影節』的,請恕我直言,聖丹斯電影節在美國也並不是什麼有影響力的活動!」
他一發問,一旁的羅伯特·雷德福臉色猛一變,這些來自洛杉磯的娛樂報紙可是只求新聞不在乎諷刺什麼的。而且正如他所說的,聖丹斯電影節在美國國內的確不是什麼有名氣的活動。
徐帆微微沉吟,好一會才回答道:「請原諒我回答的慢了一些,我的英語並不是很好,所以,閣下的意思我需要好一會才能理解。作為一個獨立電影製片人兼導演,美國作為世界上最著名也是最成功的電影市場,一直都是我們亞洲電影學習的榜樣。所以,在美國國內獨立電影人有著特殊地位的『聖丹斯電影節』,在我們亞洲電影人心裡,也同樣不比『戛納』等國際性電影節差半分。」
人跟人之間就是靠著互相吹捧才能不斷加深感情的,羅伯特·雷德福既然花了這麼大的功夫助他上位,徐帆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自然也樂得幫『聖丹斯電影節』吹捧一下。
果然,他的話音落下之後,坐在他旁邊的羅伯特·雷德福明顯臉上笑得十分燦爛,雖然他也知道聖丹斯電影節跟戛納那種國際性電影節沒有可比性,但被人吹捧還是很爽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亞洲電影不如美國電影了?」
另一份小報趁機追問。
徐晉江、吳振宇兩人頓時身體一僵,心裡有些擔心徐帆。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不過這種程度的誘導,久經後世共和國媒體考驗的徐某人穩坐如山,直接點頭承認道:「作為世界上最成功的電影市場,美國電影是全球任何一個國家跟地方的電影都需要學習的榜樣。我來自香港,香港電影比起美國電影有很多的不足。比如我們的電影拍攝環境不好,受到黑.社會的威脅;香港的銀行更偏愛地產跟其他行業,很少向電影業進行融資跟投資;我們的特效技術不足之處明顯,我們的電影類型多數都是『動作』、『喜劇』跟『黑.社會題材的英雄片』以及『警.匪電影』,局限性太過明顯。相反的,美國電影無論動作、戰爭、科幻、恐怖、魔幻等等,各種題材各種劇情,各種文化的故事都能拿來使用。就我個人而言,香港電影必須以美國為師,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他引咎考據一份問題都是直指香港電影的根本問題,卻避開了那個記者刁難的亞洲電影這個大帽子。畢竟他現在也算是香港導演了,說香港電影的不足之處最多被香港媒體罵幾句,但要是拿整個亞洲說事,除非他以後準備在美國混,不然在亞洲可就難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