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帳篷,他開始向著前方走,陸續又進了幾個帳篷,只是裡面好像已經被人洗劫過了,什麼都沒有剩下。不知道是出了第幾個帳篷,李想發覺眼前出現了一片空地,而再往前則是一條幽靜的小道,這小道四周都是高聳的雜草,看起來都快有一米多高了,而小道很窄,就是李想想要通過也有些困難,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緩步的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才發覺,小道上也都是雜草,不過是因為走的次數多了,所以這些草都被踩平了,因為草叢中還保持著水分,所以小道上可以清晰看到一排小腳印,很小很淺,他比量了一下大小,感覺眾人中除了歐陽霍琳沒有人有這麼小的腳了,難道是那些黑衣人中的一員?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緊張了起來,掏出了龍刀的卡片握在手中,緩步的踏上了這條羊腸小道。走在上面,下面的草被他踩得咯咯直響,他已經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了,可還是有聲響,可已經走上來了,讓他退回去是不可能了,管他是什麼,既然好奇心已經起來,就一定要一探究竟。
小心的走了一段,他的膽子就漸漸地大了起來,開始貓腰在小道上穿行,只是一會兒,他就發覺眼前豁然開朗,他沒敢直接出去,而是在小道裡面小心的向著外面看了看。
現在他也不知道到了一個什麼地方,在一片空地上放著很多酒罈子,而在空地的正中央則是插著一根高聳的圓木,在上面好像刻有許多的小字,但因為太遠,他看不清,掏出望遠鏡一看,他就放棄了,全都是宋朝文字,他能認識的很少。
再遠一些,好像有一些墓碑的樣子,在這些墓碑旁也有酒罈子,而且好像還有一個燒紙盆的樣子,瞭望了半天,發覺應該是沒有危險,他就走出了小道,到了那根大柱子旁先是看了看上面的字,雖說大多不認識,但他猜測應該都是人名,因為全都是三字或者兩字的詞語,看前面的更是大多是姓氏。
拿起一個酒罈子,感覺裡面竟是有酒的,因為不喝酒,他也就沒有去在意,放回到了原處,他緩步來到了那些墓碑面前。
「師傅蘇風之墓」李想緩緩的將一個把頭的墓碑上的刻字念了出來,這上面的字竟是現代文,而且看墓碑的樣子,好像是新立在這裡的,他轉頭向著下一個墓碑上看去,上面同樣是現代文,而且看筆記應該是出自一個人之手。
一共十二座墓碑,他全都看了個遍,發覺全都是現代文,裡面的稱呼有師傅,有兄弟,更有愛妻……
在這裡轉了一圈,發覺除了這些墓碑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李想就想從原路返回去,可就在這時,從羊腸小道的方向竟是傳來了腳步聲,李想驚訝了一下,心中拿不準是自己人還是黑衣人,所以他身子一滾,就進入了高聳的草叢中躲避了起來,因為身前就是墓碑,所以這裡的隱藏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的。
等了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孩的身影出現在了道口,看清這個人的時候,李想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他的記憶還算不錯,特別是這種與常人不同的人他記得更加清楚,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一步步走到圓木旁邊的人,竟然就是他在仁異聯盟時為他做測試的小孩,他現在還能清楚地記得這個粘人的小孩一直想要搬到他家住,自己之所以想要早出任務,也有對方的一部分原因。
他沒敢輕取妄動,而是蹲在這裡繼續的觀察著對方,只見小孩走到了圓木旁就靠著圓木坐了下去,因為是背對著這邊,所以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不過這樣也就減少了目光相對被對方發現的危險。
在李想的眼中,小孩拿起了一旁的酒罈子,打開了紙封就開始往口中灌,他的嘴很小,離得老遠李想都能聽到眾多酒水灑在地上的聲音,很快一壇的美酒就被他喝一半倒一半的喝了個精光,小孩隨手將酒罈子丟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兄弟們,羽凡我又回來看你們啦,嘿嘿,你們可別埋怨我啊,你看看你們,這麼多人在一起,肯定熱鬧,可是我在外面卻是只有一個人啊!,兄弟們」小孩哭訴著,說著說著,他就又拿起了一罈酒,喝了起來。
一聲脆響,那空掉的酒罈子也摔在了地上,可能是酒勁上來了,讓小孩說話有些大舌頭,讓一旁的李想不得不專心來聽才能聽得清楚。
「忘記了,你們是不喜歡我這個樣子的,等著,我馬上就變成你們習慣的樣子」喝醉了的小孩搖晃著身子,指著圓木說著,說完,李想就發覺他的身體在慢慢的長大,就好像是一個人的正常成長,讓小孩從幼年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快有三十歲的樣子,只是這速度,讓隱藏在一旁的李想張嘴結舌啊,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就有一個十幾歲的人變成了三十多歲。
「怎麼樣,熟悉了吧,嘿嘿……」接下來就是一些與人閒聊的話,當他說道一些名字的時候,手就會溫柔的在圓木上撫摸著,幾個李想記得的字在對方說出來的名字串聯下,讓他知道了圓木上的幾個人名。
「唉,你們人太多了,你說讓我怎麼挨個聊天啊,真是的,我雖然孤單,可是你們也不用每次都這樣吧」小孩指著圓木靠上那些摸不到的名字,笑著說著,接下來又說了一些話,他就開始搖晃著身子向著這邊走來,看到他靠近,倒是讓李想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現在他已經有些猜到了小孩的身份,控制時間啊,看來這個異能力真的是不容小視。而心中的猜測讓他感覺更加恐懼,走向自己的不是一個人啦,而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自己所在軍營,可能就有他建設的地方,這如何能不讓他害怕。
「撲通」一聲,小孩跪在了蘇風的墓前,上來就是幾個響頭,明明是黃土地,可是他磕起來也是咚咚作響,讓李想都怕這個小孩將頭撞壞了。
「師傅,您的不孝徒弟回來看您了,嘿嘿,給您換了塊新碑,希望您能喜歡,我知道我用現代字你會不喜歡,但咱們也要與時俱進不是,所以您可千萬別怪我啊」小孩雖然變成了三十多歲的樣子,可是在自己師傅的墓前,他彷彿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永遠不想長大的孩子。
與師傅說過了話,他就開始一個個的墓前下跪磕頭,直到最後一個上面寫有愛妻的墓碑,他並沒有跪下,而是走過去抱住了墓碑,將頭靠在上面,就好像正抱著自己的揭發妻子那樣溫柔,讓一旁看著的李想感到心中一酸。
他現在已經能從小孩的話語中知道事情的大概了,他的猜測不差,這個名為慕容羽凡的人正是這些已經仙遊的前人一輩的人,也就是說他也是宋朝時中衛的一員,同樣被派遣到了這裡,只是因為一些巧合活了下來,而因為他的異能力是控制時間,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活著。
過了一會兒,李想發覺對方竟是沒有說話,他就好奇的探頭看去,發覺莫容羽凡竟是抱著愛妻的墓碑睡了過去,看來是酒喝多了。
等了一會兒,發覺對方是真的喝多了,他就從草叢中走了出來,來到了莫容羽凡的身旁,近距離看著這個人的表情,讓他心中再次的一酸,同時也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絕對不要做那個抱著墓碑還能露出如此心滿意足笑容的那個人,他要抱活人,要抱著賴依依一輩子,永遠也不要撒手。
如果真的要有人先死的話,那麼就讓自己好了。他是絕對不會讓賴依依死在自己前面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自私呢?
可能是失去了異能力的支持,莫容羽凡的身體慢慢的變回了小孩的身形,看著這個自己熟悉的樣子,李想歎了口氣,將身上的迷彩服脫了下來,蓋在了對方的身上。不管小孩究竟是什麼人,即使是黑衣人的幕後主使者,現在在李想眼中也不過是一個苦命人而已,他雖然沒有嘗試過身旁的親人好友都死到了自己存活,也不可能有機會嘗試,但他能體會到,真的。
「各位前輩,晚輩名為李想,今日算是誤打誤撞來到這裡,並非有意褻瀆各位聖靈,還請原諒」雙手合在胸前,李想誠信的道歉,然後又看了看小孩,歎了口氣就要從小道離開。
「我沒說讓你走」就在李想走到小道路口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因為剛才這個聲音聽多了,所以他馬上就聽出了是小孩,他的一隻腳才抬起來,就這樣選在了空中,停頓了有兩三秒鐘,感覺背後並沒有被偷襲,他這才緩慢的轉回身子,看著已經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背後的小孩。
「既然來了,不陪他們喝一杯,他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說著,小孩就將一大罈酒遞給了李想。別看他身體矮小,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樣子,可是手上裡的力量可是不小,一大罈酒單手就能拿起來,就是李想也是做不到的。
「這個,莫容前輩,晚輩從來不喝酒啊」看著眼前的一大罈酒,他都已經有了醉意,這要是喝上一口,還不醉死過去,在弄不清對方的意圖之前,他可是不敢亂喝酒。
「不喝酒嗎?那就留在這裡陪陪我們吧,已經好久沒人來過了」說著,小孩就轉身回到了愛妻的墓前,蹲下撿起了那件迷彩服,笑著披在了愛妻的墓碑上,同時說著「穿上穿上,你啊不是一直很喜歡軍服嗎,這件可是現代的軍服哦,叫做迷彩服」與妻子說起來話,他就不去理會李想了,而站在路口的李想則是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半天,他才緩步的來到了小孩的背後,站在那裡漠然的看著這一切。
直到晚上,小孩都一直在這些墓碑前和那些死者聊天,他好像忘記了李想,可是李想沒敢嘗試逃跑,因為對方醒來到自己背後的時候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已經說明了對方的實力之強,他沒有把握能真的跑掉。
「過來坐」當星星爬滿空中的時候,小孩好像終於結束了與死者們的談話,轉回頭對著一直站在原地的李想說了一句。被他招呼,李想走了過去,坐到了小孩的一旁,不過他沒敢坐到對方所指的地方,因為小孩所指的竟是墓碑那邊,所以他坐到了另一邊。
「其實你沒必要害怕,我想殺你早就殺了,在你對那把朴刀起貪念的時候就殺了」小孩看著他一臉的緊張,笑著說道。一聽到自己去帳篷的時候對方就知道,他的頭就更加低了,心中僅存的那一點逃跑的念頭也消失了。
「知道這裡一共埋了多少人嗎?我所說的不是我的兄弟,而是來到這裡試圖褻瀆他們的人」小孩平靜地問道,彷彿這個問題是一個很平常的問題。
李想搖了搖頭,他知道對方會問就一定不少,可是具體的數量他怎麼會知道。
彷彿知道李想會搖頭的樣子,小孩笑著拿起了一旁的酒罈子,又喝了起來,只是這次沒有一滴溢出來,全都進入了他的肚子,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天,將罈子躺在了地上,舒爽的叫了一聲,用手在嘴上擦了擦,然後指了指李想當時躲過的地方,說道「就你剛才呆過的地方,少說也有個千八百人吧,我已經記得不了,你可以去找找,裡面有花的,每殺一個人我都會在上面種一株花」
花?李想的大腦中開始回憶當時自己藏身墓碑後的事情,他能明確的記得,當時自己的腳邊全都是花啊,各式各樣的,好像就沒有重複種類。
「唉,和你說這些幹嘛,放寬心,我沒想嚇唬你,只是因為太久沒和人說過心裡話了,所以現在有點語無倫次而已」在李想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孩笑著說道。說完,他又拿起了酒罈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