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東岸。
埃及開羅國家博物館,館長辦公室。
趙文心、秦魁和關華坐在長長的皮質沙發上,看著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對著那個黃金首飾盒拜了半個多小時。
終於,脾氣最好的秦魁忍不住了,走到老頭身旁,像一座小山一樣蹲在了他身旁。嘰裡呱啦說了幾句鳥語,在秦魁身前渺小的像個小鳥的老頭,點了點頭誠惶誠恐地盯著埃及艷後的首飾盒。
秦魁向趙文心和關華點了點頭,扭動玄關,打開了黃金盒取出了那張泛黃的羊皮卷。
瘦小的老頭用顫抖的手戴上圓圓的老花鏡,嗔怪地看了一眼秦魁,轉身戴上了一雙橡膠手套後,才動手接過羊皮卷,將它鋪在了桌子上的玻璃面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研究起來。看著老頭緊張的表情和認真的態度,趙文心和關華也走了過來。
寥寥十幾個鬼畫符一樣的古埃及文字,關華三人早就研究過,但是他們根本看不明白,所以才有了找博物館館長當翻譯這個主意。
老頭皺著眉,推了推眼鏡,伸手拿了一張a4紙,用鋼筆在紙上寫著英文單詞。最後,博物館館長指著紙上的一個單詞,用英語問道:「誰是霍德普?」
三人眼前一亮,但是沒人回答老頭的問題。秦魁拿起了桌子上的白紙,無比糾結地翻譯道:「我愛,無解。通途,不開。霍德普,我的遺憾,是你嗎?不容你拒絕,請陪我靜守流年。」
啪——
趙文心一擊手刀將老館長擊暈在地。關華看了一眼還活著的老傢伙,輕聲說了一聲:騷瑞。
在秦魁用中文念完那句話的時候,玻璃桌面上的羊皮捲開始釋放出驚人的能量波動,師姐弟三人覺察到了,同時也意識到,將會有對於凡人來說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於是,為了防止老館長被嚇死,所以只能將他打暈。
羊皮卷在三個人的注視下,燃起了金黃色的虛幻火焰。火焰達到最大之時,埃及艷後的臉出現在了火焰中,她嬌羞一笑便消散在火焰裡。完成了使命的羊皮卷隨著埃及艷後頭像的消散,溶解在了火焰中,那巨大的火焰也靈動的收縮了一下,最終凝固成了一個橢圓形足球大小的黃金球。
這個黃金球便是埃及艷後的陰魄,是她尋找真愛的執念所化。
結合三人在墓堡裡的經歷,再看到黃金首飾盒裡的這段話,關華總算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克麗奧佩脫拉之所以讓霍德普成為她的近身護衛,是因為她愛他。之所以這麼說,依據正是那句『霍德普,我的遺憾,是你嗎?』,她的懷疑暴露了她心裡的真實想法。
或許是因為身份,埃及艷後羞於出口,又或者因為,她必須明面上跟那些強國首領保持戀人關係,所以不能說出口等緣故,在生命結束的時候,克麗奧佩脫拉都沒能承認自己的情意,抓住自己的愛情。於是就有了這句『不容你拒絕,請陪我靜守流年』。
連說都沒說,就不許別人拒絕。關華覺得,這說明埃及艷後很驕傲,並且這種驕傲延續到了她真正的愛情裡。還說明埃及艷後用驕傲偽裝了自己的緊張,她也怕被霍德普拒絕,這完全是一副小女人患得患失的摸樣。再結合火焰中那嬌羞的樣子,關華頓時覺得,在真愛面前,再強大、再有智慧的女人,也會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樣侷促。
「我愛,無解,通途,不開……已經找到答案,所以升天的通途也就開了。嘖嘖,真沒辦法理解古埃及人的愛情觀……」趙文心自言自語一般嘀咕道。
關華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將黃金陰魄遞到趙文心懷裡。「大師姐,任務結束了。咱們能在埃及呆幾天啊?我想去看看金字塔……」
「最多兩天。」趙文心將陰魄收進儲物法器裡,心裡的大石頭才算真正落下,嘴角掛笑說道:「雖然下一個任務什麼時候開始,總部會發通知告訴我們。但是,我覺得咱們還是盡早回信陵……更穩妥……」
趙文心話還沒說完,關華就拉著秦魁往大門外走。「秦大個,咱們去找個會說中文的美女導遊吧,明天去看看那個獅身人面像……」
「我想去金字塔裡找找寶貝!」秦魁的職業病又發作了,兩個人一拍即合,愉快地決定了第二天的出行。
大師姐頭疼的捂著額頭,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走出了辦公室。
臨出門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捨地看了看桌子上的黃金首飾盒,再看了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博物館館長,回想到老頭的虔誠,趙文心果斷地關上了門。屬於一個民族的文物,應該留給真正懂它價值的人。趙文心無比艱難地說服了自己。
包了一個會中文的導遊,約定了第二天出發的時間,師姐弟三人愉快地開車去了五星級賓館——埃及之夜。
在通往總統套房的走廊裡,關華和秦魁歌頌著趙文心破天荒地大方和慷慨。直誇得趙文心不好意思,主動解釋說:「外出執行任務的所有花費,總部都給報銷。」
恍然大悟的兩人,頓時就變了臉。他們歌頌趙文心的初衷,只不過是為了一頓豐盛的、充滿埃及風味的晚餐。現在知道了一切花費都有人買單,兩個傢伙頓時就衝向了客廳裡的電話。關華口述,秦魁用英文翻譯,兩個吃貨掃蕩了賓館菜單上的所有餐點,要了三十個人都吃不完的東西,把負責接電話的前台經理都快嚇死了。
趙文心簡簡單單吃了點東西,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用賓館的電話撥了加密電話,向天南南部長匯報了這次任務的簡略經過。
關華和秦魁直接就無視了趙站長的消失,歡樂地席捲滿滿一客廳的食物。就在這個和諧而美好的時刻,秦魁逆天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叮噹咚咚當當,互擼娃,叮噹咚咚當當,本領大,啦啦啦啦。互擼娃,互擼娃,本領大……」秦魁一隻手不停地扒拉著吃的,一隻手接聽了電話。
關華怎會浪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人直接就跳上了餐桌,瘋狂地縮小著彼此的差距。
秦魁嗚嗚應了兩聲,裝起電話,雙手一砸桌面,隨即拉住桌布猛一頓,啊嗚一口幹掉了十幾盤子菜。
光當——噹噹噹——
送餐的服務員直接嚇蒙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奔放的吃法……
關華和秦魁很淑男地擦了擦嘴角,笑著對服務員說了一句:「好了,吃飽了。把你們的特色菜再上一份,我們嘗嘗味道……」
秦魁用英語翻譯了一遍之後,這個服務員摀住自己的耳朵,慘叫著衝出了總統套房。
看到加餐無望,關華打了個飽嗝,無奈地聳了聳肩,走向了自己的房間。秦魁面無表情地看著關華的背影,右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裝手機的口袋,眼裡終於閃過了一絲寒芒……
入夜,距離埃及之夜酒店二十五公里外的頂樓上,秦魁從剛買的風衣裡掏出了手機,再次確認了一下信息,張嘴狠狠地吸了一口微涼的夜風,然後咬緊了嘴裡的……雞腿……
「唔……雞腿?」秦魁不敢置信地看著把雞腿塞進自己嘴裡的關華,又看了看噠噠噠噠走向自己的趙文心。「你們怎麼找到我的?我不是給你們留了字條嗎?」秦大個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師姐和小師弟!
找到他很簡單,手機裡有定位追蹤系統,趙文心打開她的手機就能找到秦魁的所在。
關華不屑於回答這麼簡單的問題,點著一根煙之後,將秦魁留下的字條扔給了他。「拜託下次多動動腦子,這離家出走的理由太爛了。」
秦魁看著字條上自己花了三個小時想到的借口,覺得已經很完美了,怎麼會被識破呢。
「『我突然覺得埃及很美,想提前領略一下埃及的美景,不用找我,明天人頭獅子那見。』」關華複述完字條上的字,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反常必有妖!第一,你的電話我跟大師姐從來都沒有聽它響過,今天破天荒的響了,我就知道肯定有事。第二,就你這腦子,怎麼可能突然想到『領略』埃及『美景』這些詞?老實交待,是不是約了那個導遊,準備那啥之後結伴去目的地?」關華氣憤地吼了悶騷秦大個一嗓子。
「我……我不是那樣的人!」秦魁暗道還好不知道,隨即臉上一紅,害羞地低下了頭。
「那你為什麼把地點定在人頭獅子那?你晚上想幹什麼?」關華突然質問道。
「我……不能說。」秦魁差點上了關華的當,最後急剎車,果斷閉了嘴。
見自己的聲東擊西沒有湊效,關華大感意外地抽了一口煙,看向趙文心。
「這事跟你們無關,所以你們不要管。」秦魁搖了搖頭,懇求地看向關華和趙文心。
「說說什麼事,看看我們該不該管。如果真約了女孩,我絕不攔你。」趙文心很好奇一直很老實的秦魁,為什麼今天突然變壞了。難道是跟關華在一起時間長了,學壞了?關華似乎猜到了趙文心的猜測,瞪著眼生生鄙視了回去。
「我要去殺人!」秦魁沉默了半天,最後說了這句話。
「殺誰?」趙文心追問。
「殺我父母的仇人!」秦魁眼圈紅了起來。
關華扔掉了煙頭,走到了秦魁面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
秦魁搖了搖頭:「是我去報仇,為什麼要告訴你們?我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畜生!而且,他是殤的保護對象,還是最高級別……」
「我擦,你明明知道一個人不行,你還要一個人去?」關華捶了一下秦魁的胸口。
秦魁慘淡一笑,又搖了搖頭。「我等了他五年,他終於出來了。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就算殺不了,我也要跟他同歸於盡!」
「殺不了,你怎麼同歸於盡?就你這智商……你說出來,我們幫你想想辦法總行啊!」關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大呼搞不懂秦大個的邏輯。
「是我去報仇,跟你們沒有關係!」秦魁執拗地這麼認為。其實,他也知道,縱使三個人一起去,也不一定能殺得了屠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