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市中心醫院的下班時間是17點半,一個醫生一個護士,結束了一天緊張而忙碌的工作之後,在各自的更衣室裡,脫下了那救死扶傷的白衣,卸下了那堅強的偽裝,換上了日常的行頭,取出了埋在心裡的辛酸情絲。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除了疲憊還是疲憊,兩個人同時歎了一口氣。『也許只有讓人喘不過氣的工作節奏,才能讓自己暫時忘了心裡一直牽掛的人吧。』這是此刻她們最真實的心思,充滿了苦澀。
然而,當每天的下班時間到來,當大腦不再被忙碌的工作支配,那壓抑在韓秀艷和肖若蘭心底的思念,就像沒了束縛的彈簧,以更囂張地方式堂而皇之地跳出,鋪滿她們那已經心力憔悴的心。
思念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無聲無息卻如影隨形。若是有人能仔細地看她們兩個人的眼眸,定能發現那如墨的瞳仁裡,有著同一個人的身影。原本以為時間久了,思念這個東西就會變得越來越淡,只是兩個人沒有想到的是,思念竟然會像本能一樣,烙印在她們心裡,隨著呼吸扯痛她們的神經。
這幾個月的單相思,讓她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怎麼可以那麼失敗?跟一個佔據了自己整顆心的男人,只通過電話號碼保持著聯繫,這是多麼多麼多麼愚蠢的事情。短信發了近千條,電話打了幾百次,關華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失落的感覺,就像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心臟一樣,恐懼而慌亂。
永遠沒有回應,永遠只有無人應答,這感覺讓她們有一種被世界遺忘的悲傷。也正是這個感覺,才最終確定了關華在她們心底的份量,那麼重,那麼重。
韓秀艷回想著往昔的一幕幕,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含著淚微笑著摸出了手機,既然思念壓抑不住,那就讓它肆無忌憚地宣洩吧。韓秀艷像往常一樣,準備給關華發一條短信,可是她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
肖若蘭用袖子擦著眼淚,再一次確認了手機屏幕上,真的……真的有了回應,真的是來自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我回來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比春天還要溫暖。窗外的皚皚白雪,一剎那變成了陽春三月的飄絮,兩顆冰冷的心也瞬間化成了一汪春水。
「我在你家等你。」韓秀艷的短信發出之後,她踩著高跟鞋奔下樓去,奔向了自己的車。
「華哥哥,我在去你家的路上,我想你。」肖若蘭將手機裝進兜裡,連手套都沒有戴,騎著電動車就衝出了醫院的大門,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淚水。
當電動車和suv一前一後駛過大門的時候,手捧雜誌的根叔露出了頭,嘿嘿一笑,說了一句:「春天真的到了?」繼而,繼續研究起下一批貨源多進些誰的片兒好賣……
很早之前,小色跟馮婷就制定好了這個計劃,只等著關華回家實施。原以為讓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關華家裡,而且還不能讓關華知道,這樣做會費些周折,馮婷也做好了接應小色的準備,先把關華叫到自己家裡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關華臨家門而不入,反倒被姚姐拉走。這可真是東風不缺萬事俱備,看到那一幕的小色,當時就高興地抱著女友一陣狂親,一邊親還一邊喊:『這是天要讓你左右為難,老大你可不能怪我!』
一切都按原計劃執行著,而且相當的順利。當關華回來的時候,韓秀艷和肖若蘭早就被小色引進了屋裡,而且分別安排到了主客臥室。當關華在大門口犯難踢牆撞頭的時候,她們也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漸漸回過神來。
回想之前,自己慌慌張張跑上三樓,見關華家的門開著,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誰知道關華並不在家,自己卻鬼使神差地一陣頭暈,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關華的臥室。現在兩個人都有些做夢般的不清醒,輕輕地晃著腦袋。
她們醒過來的時候,小色和關華正在門外說話。當然,她們能聽到的話,多半也是小色加工過的話語,她們只知道隔壁的房間是誰,並不知道跟關華說話的人是個鬼,更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事還另有其人,而且是個女人。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她們並沒有去猜跟關華說話的人是誰,也沒有猜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更沒有猜之前為什麼沒有見到人而門開著。她們,此刻最關心的是,關華進來之後,先敲開誰的門!
為此,兩個早就清醒的人,都萬分焦急地站在門後,等待著幸福來敲門。這個計劃不僅僅是針對關華,牽扯進這個計劃的每一個人,都在接受著考驗。而且另一方面考慮,當馮婷設計出這個計劃的時候,就已經表明,她知道了關華不僅僅有她一個女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接受了這個事實,並要幫助自己的男人留住他所喜歡的女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一臉苦逼地想著破解之法的關華,才不恨算計了自己的馮婷。至於幫兇小色,自然是回頭再好好收拾一頓!
最外面的門被推開,腳步聲一點點傳了過來,兩個守在臥室門後的人,心跳的頻率瞬間超過了兩百,激動地等待著答案的揭曉,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雖然她們都已經默許了彼此的存在,可是對於關華的率先選擇,她們還是很在意的,而且,她們也想知道,這樣的情況下,關華如何表現他的每個人百分百的愛!
腳步聲只響了七下,這是從大門口到沙發的距離。關華坐在了沙發上,他只是進屋坐下來,繼續想如何破這個死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關華的額頭上出了一層汗水。她們也是香汗淋漓,蹲在門後,腿早就麻了……
小色和他的女朋友趴在地上,隔著一層樓板聽著下面的動靜。要不是小色怕關華一掌拍死自己,他恨不得衝下去大叫一聲:受不了了!在這樣耗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終於,關華動了!他站起身來,看了看主臥,又看了看客臥,然後灰溜溜地走向了冰箱,拿出了幾瓶啤酒,回到了沙發上。
所有等著答案的人和鬼,全都被這虛晃一槍刺中,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老大啊,是不是出去一趟,回來就傻了?直接把她們叫出來,在客廳裡一起聊天不好嗎?誰先出來,誰就最愛你,把問題踢給她們啊……啊啊啊……」小色梆梆地撞著地板,一臉地恨鐵不成鋼。
關華自然聽不到小色的建議,他緊鎖眉頭,認真推敲著自己想的法子,然後他覺得,怎麼做都不合適。
首先,他不是一個把問題拋給女人解決的男人,所以小色說的把問題踢出去的方法,關華連想都不會想。再者,他還不知道肖若蘭和韓秀艷見過面,相互默許了彼此的存在,所以,小色最初的建議,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拉著肖若蘭到韓秀艷那裡一起三飛,被關華否決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兩個勢如水火的人,怎麼可能在床上完全冰釋前嫌共事一夫?所以,關華很頭疼……
而且,就算不考慮她們願不願意三p,關華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想通:無論去拉韓秀艷到肖若蘭房裡,還是拉肖若蘭到韓秀艷房裡,對於後者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她們都在等關華給出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就是關華先見到誰!或者說是先敲誰的門,這一點三個人都知道,所以,這是關華最為難的事情……
「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關華躺倒在沙發上,喝下最後一瓶啤酒,隨手扔出手裡的空瓶子,愣神地看著空中飛翔的瓶子,它花了一個拋物線,噹啷啷砸中地上的兩個瓶子,最後三個瓶子滾作一團。
嘩的一聲,關華站了起來。他雙手握緊空氣狠狠地下拉,做了一個給力的姿勢,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終於讓我想到了,哈哈,先見誰都不科學,那就同時敲門好了?啊哈、啊哈、啊哈哈哈……」
噹噹噹——
主客臥室的門,同時被敲響。原本藏在門後的兩個人,慌亂地跑回床邊,正襟危坐起來。
「進、進來。」肖若蘭略顯緊張,她聽到了隔壁的敲門聲,所以她在祈禱開門的人是她最最親愛的華哥哥。
「請進!」韓秀艷長吸一口氣,努力緩解著自己過快的心跳。隔壁的敲門聲差點讓她的神經崩潰,好在自己的門也被敲響了。不過,敲門的人是誰?她也在疑惑……
兩個門的門把手,被同時扭動,門吱吱呀呀地被推開……
「啊,華哥哥……」肖若蘭激動地流下眼淚,撲上去擁抱關華,反被進門的關華抱著壓倒在床上。
「關華,真的是你……」韓秀艷努力克制的情感瞬間失控,她剛要起身撲過去,卻被撲過來的關華,壓倒在床上。
主客臥室裡,沒有多餘的語言,只有無言而熱烈的親吻,三顆早已被這困局折磨地筋疲力盡的心,歡喜地享受著勝利的果實。
僅隔著一層地面的四樓,小色坐直了身子,驚恐地看著同樣驚恐的女鬼,半天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罵了一句:「嘛了個比的,這技能是要逆天嗎?什麼御女七十二式,都他娘的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