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結界,關華恍若隔世,看著森林之外的陽光,重新調和著體內的陰陽之力。威廉古堡一行,李a給關華開了一扇門,而關華很幸運地走進了門後的大倉庫。
倉庫裡是滿滿的金銀財寶,李a已經帶走了滿滿一卡車,而關華僅僅是剛走進去而已。所以,關華見到了它的偉大,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渺小。同時也明白了自己跟李a相比,差距是那麼的大。
接下來的日子裡,關華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徹底忘記之前,消化這些天來獲得的感悟。如果能在那扇門徹底關上之前,帶走所有財寶,推倒趙文心,超越李a,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哇哈哈……」正在關華無限意淫之際,李a從漣漪中走了出來。「師父。」關華很恭敬地站在原地。對於李a,關華有著說不出的感激,雖然背地裡總想著要超越他。俗話說的好,不想當裁縫的廚子,不是好會計。那麼不想推倒大師姐的小徒弟,肯定不想超越他師父。如此想著,關華心裡的負罪感頓時煙消雲散。
李a看著關華,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小傢伙終於成長到能獨擋一面了。不過很快,李a的表情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關華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擔憂,一閃而過,很輕很淡。
「走吧。」李a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向前走著。因為走得很慢,已經習慣了一秒鐘奔襲幾十米的關華,很難享受陪著李a用散步的方式前行。
隨著關華能力的飛速增長,李a壓在心裡的話越來越重,總有一天,這個秘密會成為李a境界提升的阻礙,成為他的心魔。可是,他現在不說,將讓關華陷入非常被動甚至難堪的未來。而現在他又實在無法確定,眼下是不是告訴關華秘密的最佳時機。
沉悶的心境,再次讓李a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駐足在懸崖峭壁邊上,看著腳下那鬱鬱蔥蔥的森林。李a默默下定了決心。『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絕境,看來,老天不想再讓我拖下去了。』
「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關華不忍心再看李a糾結,搶先一步問道。
李a點了點頭,給了關華一個飽含滄桑的微笑。「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你並不是孤兒,關華。」說出這句話,費了李a好大的力氣。
關華愣在了那裡,他原以為李a準備讓自己還那幾個億的丹藥錢,可是,比那更可怕的是,李a竟然撕開了關華沉埋多年的傷口。
關華曾經找過收容自己的福利院,找過逼自己街頭乞討的人販子,甚至找到過最先撿到自己的老乞丐,他得到的答案驚人的一致。棄嬰,襁褓裡裹著一個字條,就兩個字,關華。
自己就是一個被賦予了姓名的棄嬰,知道拋棄自己的人是誰,又有什麼意義?父母不要自己,那自己跟孤兒有什麼區別?也許是心境不同了,關華再次心痛糾結之後,竟然看開了一些事請。
不知道也罷,反倒少了很多牽掛。這個世界上陪著我的人已經不少了,除了師父和師姐師兄,還有那些在家等我的美女們。上蒼並沒有辜負我,在我情感匱乏二十年之後,給了我常人無法奢求的情感爆發。我並不虧……
追溯到最初的轉折點,如果沒有李a救下自己,並收自己為徒,那個被父母賦予姓名的棄嬰,應該在太平間成了一具死後仍遭人鄙夷,讓人看見就會嘔吐的屍體。所以,關華揉了揉被沙子瞇了的眼,笑道:「不想。」
李a在關華沉思的時刻,一直在糾結著,而聽到關華說不想兩個字的時候,李a鬆了一口氣,卻深深地不解起來。難道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師父,被父母拋棄的關華,已經死在了信陵中心醫院的停屍房裡,你面前站著的是重生的關華,我不想再去追尋過去,我只想活好未來。在那個人生的轉折點上,一切都已經變了,我活的很好,這要感謝你,感謝組織氓。你說呢?師父……」關華微笑著看著李a,臉上帶著讓人心疼地毅然和決然。
告別過去,迎接新生,完完全全地否定自己的來歷,這對一個二十年來一直渴望見到父母的棄嬰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雖然關華逼著自己嘴硬、心硬,借口說要用『好好活著』打擊當初拋棄自己的父母,若是不想見到父母,這打擊報復會顯得多麼蒼白和搞笑?
李a默然點了點頭,這個結果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想過,關華徹底皈依他的門下,他想過關華就此離開,卻沒想過,關華以重生為借口選擇不去知情!這一步棋,雖然仍舊是跟李a設想的結果一樣,可是卻為未來埋下了一個隱患。換句話說,李a想通過坦誠不公解決掉的隱患,硬生生被關華逼了回去,依舊深深地埋在他的心裡。他不喜歡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東西,而這一段時間,關華的表現已經接二連三地超出了他的預計。
李a對自己是否能駕馭關華,產生了懷疑。如果將來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成長到一定高度的關華,那該怎麼辦?氓之總部和長老會該怎麼裁決自己?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小小的隱患意識,頓時讓李a陷入了思想劇烈掙扎的境地。
「師父,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這是我的決定,請你理解。」關華向李a深深的鞠了一躬,他低著頭靜靜地等待著李a動手,關華知道,李a在考慮是否要收回他給關華的一切,包括他的命。
在看到關華後腦勺的0。01秒時,李a曾想出手一掌拍死關華。既然無法掌控未來的關華,倒不如防患於未然,一擊擊殺一了百了。可是,看到關華引頸待斬的模樣,李a心底的冷血瞬間被他的真摯煮沸,如果不是對自己完全信賴,誰會將自己的生命放到別人手裡。
「罷了罷了,不管氓將來會不會少一個超級戰鬥英雄,但是眼下我多了一個得意門生!」相通這一點,李a喜上眉梢,伸手扶起了關華。
「師父,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關華抬起了頭,涕泗橫流地看著李a。
「滾!」李a一腳將關華踹下了懸崖。「老子是那種生了孩子不養到處亂扔的人嗎?我……到現在還是個童男……香蕉你個榴蓮椰子殼……」後面兩句果斷沒有前兩句有氣勢,倒像是李a的自言自語……
廣袤的戈壁灘上,一輛風塵僕僕的悍馬碾碎著千萬年才風化出的礫石,飛揚著有億萬年歷史的粉塵,如一條黃龍一般,風馳電掣地朝敦煌莫高窟前行。
距離這條彪悍的塵龍幾十公里的戈壁灘上,一個彪形大漢賣力地摧殘著腳下的山地車。什麼踏頻什麼齒比什麼飛輪齒數,統統被秦魁拋到腦後,他要的是絕對的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因為師徒四人約定碰面的時間,到了最後期限。
敦煌火車站,跟著李a從火車上下來,關華有一種國家元首的感覺,他原本以為李a會讓自己背著他,一路跑到這裡,沒想到李a竟然大發慈悲搭火車來這。『真是開心啊。』看著身旁的旅遊大軍,關華忍不住哼唱起來:「是誰、帶咱們翻了身?那呼嘿……」
出了火車站,師徒二人坐上了一輛要價超高的黑車,沿著公路朝莫高窟開去。快到站的時候,開車的司機才發現坐在後座的兩個人,竟然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開車的漢子嚇出一身冷汗,緊急剎車都不管用,車子在大馬路上慌亂地轉起圈來,堪堪停住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見鬼了見鬼了……難道是我經常宰客受到了報應?」漢子推門下了車,跪在地上面朝莫高窟的方向,梆梆地磕著頭。「佛祖啊原諒我,以後我再也不多收錢了,該一百的就一百,絕對不收一千塊,原諒我保佑我,阿門……」
從車子後座的窗戶裡跳下並離開的李a和關華,此刻出現在莫高窟景區外。隨即,他們又以極快的速度,躲過了景區門崗的檢票口,此刻閒庭信步一般遊走在一個個石窟前。關華突然發現,跟著李a自己真的是學壞了,連逃票都逃上癮了。
沒過多久,一輛悍馬風馳電掣地從戈壁灘上飛出,帶著滾滾黃沙粉塵,衝入景區,隨即在一個急轉彎和急剎車之後,停在了李a面前。趙文心到了。
「讓讓,讓讓。」秦魁推開身旁看熱鬧的人,晚一步來到約定地點,他手裡還攥著一個山地車把,看樣子他特製的山地車,已經提前報廢了。
「都到了。很好。」李a笑看著兩個徒弟,帶著他們快步走入人群。
等到景區的值班人員趕到這裡時,地上就剩一輛看不清顏色的悍馬車,連個看熱鬧的人影都找不到了。「太可惡了,竟然把車開到這裡,鑰匙扣下,推走。」
「隊長,鑰匙在裡面,門窗都鎖著……而且,這車這麼重,怎麼推?」一個隊員擦了擦玻璃,心裡犯起了難。
「咱們在這守著,這麼貴的車,人肯定還會回來……」隊員們覺得隊長的決定很英明。後來,連續守了一個多星期之後,才知道這個決定,其實很坑爹。
「公元366年,沙門樂尊者行至此處,見鳴沙山上金光萬道,狀有千佛,於是萌發開鑿之心,後歷建不斷,遂成佛門聖地,號為敦煌莫高窟,俗稱千佛洞。」李a帶著三個徒弟邊走邊講。「這是莫高窟廣為流傳的一個來歷。其實,這是那些高僧們給世人的一次說辭而已,當年沙門樂尊者看到的並不是『金光萬道,狀有千佛』,而是『煞氣沖天群魔亂舞』,那時候陰陽未分,陰邪之物到處遊走,致使人間戰亂頻發、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為了萬世蒼生,這些得道之人掀開了分割陰陽的第一戰,刻佛雕於石窟內,石雕成則畢生修為凝於佛雕內,結成結界,封印陰間通往陽間的入口。」
「千年間,念善修佛之人,得道於此也坐化於此,陰陽兩界第一封印,才如此穩固,後來有人感念『佛家化身壁彩菩提,挽救蒼生的大愛』,才繪了壁畫記錄那可歌可泣的善行。」說完,李a看向三個徒弟,聲如金玉和鳴,念道:「上善若水,潤物無聲,長存此心,功德無量。」
趙文心、秦魁、關華,望向那綿延1600多米,上下排列五層、高低錯落有致、鱗次櫛比的石窟,聽著李a的話,心頭大震,『身化壁彩菩提,救護萬世蒼生』……
咚——咚——咚——
從那虛無的天際,傳來聲聲金鐘之音,低沉嘹亮,滌蕩著三人的心境,
從那虛無的天際,傳來萬千佛唱,三人的靈魂被那氣勢磅礡的善念洗滌、昇華……
最終,師徒四人雙手合十,向那千佛洞,向那虛無中的維序者英靈,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