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華背著趙文心,李a拎著秦魁,慢慢地從深坑裡走了出來。
當關華的右腳踏上堅實的土地,九轉升仙陣轟然倒塌,留給世人一個巨大的深坑,留給世間一聲並不驚天動地的轟鳴。
白起的妖魔之軀被煉化之際,關華坐在秦魁身上點著了一支煙,無比舒服地抽了起來。這一根被壓扁扭曲的紅塔山,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照亮整個漆黑的地下第九層。
身軀煉化殆盡,留下白起的一縷殘魂茫然地站在平台之上,疑惑地面對著李a,疑惑地看著關華手上一明一滅的煙火。李a舉起了自己灰色的右手,卻遲遲沒有印在百其身上,他只需輕輕一點,這殺神的魂魄便會煙消雲散,不入輪迴才是真正的死。
而就在這時,巨大的平台在輕微的搖晃中沉了下去。關華看著遲遲沒有動手的李a,吐了一口白煙。眼一睜一閉,無數個石柱從地面上冒了出來。仔細一看,那赫然就是一個個站立的兵馬俑。
「扛出去一個能賣多少錢?」關華扶著身旁的一個兵馬俑,緩緩地站了起來,透過打火機的光,他仔細看著兵馬俑稜角分明的臉,雕刻的真細緻,像真人一樣。
卡——卡卡卡……
兵馬俑身上突然開裂,一塊塊石皮落雨一般掉落在地上。
「我次奧。」關華扔掉了煙屁股,跑到了李a身旁。「師父,這是……」沒等關華發文,李a就舉手打斷了他的話。李a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白起亡魂,一副沉思的摸樣。
「請先生饒過我主!」鏗然聲裡,數百秦兵跪了一地。
「請先生饒過我主!」金甲碎葉悅耳顫動,數百秦兵扶手抱拳。
「請先生饒過我主!」……
石皮蛻淨的秦朝兵勇,懇求著李a和關華。
「下面是秦王?」李a問白起。
白起搖了搖頭,開口道:「乃始皇帝。」
「通天之途是為他造?」李a又開口問道。
白起點了點頭,一臉淡然。「起,願擔責。請先生責罰!」
關華沒有聽懂他們的對話,只是覺得老實巴交的白起很好笑,這就是歷史中一生殺敵一百六十五萬的戰神白起嗎?是歷史扭曲了他的形象,還是挫敗改變了他的本性?
「走吧。」李a歎了一口氣,帶著關華走向昏迷的秦魁和趙文心。
白起顯得很茫然,俯首抱拳深深向李a一鞠躬。數百兵馬俑在他的帶領下,齊刷刷地向李a和關華磕了一個響頭。
等著李a帶著三個徒弟離開第九層,跳上第八層時,白起向滿地跪著的秦兵俯首一禮,隨即無言化作一縷青煙,沒入了地下。待白起沒入秦始皇陵,跪倒一地的秦兵,崩碎成了滿地的黑沙,儼然是黃泉沙所化。
「師父,為什麼不殺白起?」關華抱著趙文心問身前的李a。
「這裡所有亡靈,都是自願追隨白起守在這裡,所以,白起不能殺。」李a拉著關華,跳入了第四層。
關華一臉震驚,偷偷佔著趙文心便宜的手,也不再亂動。「為了讓白起成仙,數百萬的秦兵自殺來構建九轉升仙陣?」
「九轉升仙陣根本不是讓白起成仙,而是讓秦始皇成仙。」李a停住了步子,站在第三層跟關華解釋道。「你應該知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故事。若是白起成仙,秦始皇便能隨他踏上仙途。若是白起失敗,嬴政依舊安然躺在地下,做著他的成仙大夢。」
「這麼說,第十層就是秦始皇的墓地?我次奧,我們放著最富有的寶藏不取,就這麼走了?」關華跟趙文心呆久了,不知不覺間也沾染了一些見錢眼開的習性。
「仙陣已毀,不等你拿走一分一毫錢物,你就陪秦始皇長眠地下了。」李a拎著遺憾的關華,跳出了第一層的洞口。萬噸土石已經被陣法反彈推上了天,所以也不必找來時的隧道,直接沿著巨坑的邊沿,師徒兩人緩緩地走向地面。
似乎不僅僅是關華有問題想不明白,李a也有些許疑惑,師徒兩人踏上地面之時,竟然齊齊地看向巨坑底部那個漆黑的洞口。
轟然之間,巨坑再陷落幾百米,黃土青磚掩埋了數百萬煙消雲散的靈魂,他們永遠地陪著他們的信仰沉睡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只是關華弄不明白的是,他們信奉的人是化身妖魔的戰神白起,還是一心求長生的始皇帝嬴政。
「西安中轉站站長錢遠興,拜見前輩。」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二十米外,中氣十足地喊著,彎腰向李a鞠了一躬。
在他身後十米開外,筆直地站著四個人。關華定睛一看,認出了這四個倒霉蛋,當初下洞時,就是那個娘娘腔惹怒了趙文心,才被趙文心爆打一頓。想起來這事,關華自然不會給這個叫錢遠興的狗屁站長好臉色。
「怎麼?你要替他們出頭?」關華扶正趙文心的身子,以便自己抱著更舒服一些。
李a自然是聽出了關華嘴裡的敵意,看了一眼錢遠興,拎著秦魁直接從他面前走過,理都沒理。關華哼了一聲,跟著李a走向前。
「前輩,請息怒!」錢遠興緊跟兩步,笑著抱拳道:「請前輩恕我管教不嚴之罪,衝撞了您的高徒。你們四個,還不滾過來道歉!」
聽到錢站長發話,四個早就想跪下認錯的傢伙,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一人從背後抽出一根籐條,高高舉過頭頂。「請前輩懲罰,請前輩恕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的高徒!」
李a是誰,氓之戰鬥英雄,百年內戰功最卓絕的金勳戰將,組織內最年輕的代理長老!從站長口中得知自己四人罵了他的大徒弟,他們死的心都有了。老實巴交的在這裡守了七天,終於盼到他們出來,四個傢伙哪還敢造次,一個個乖巧的像幼兒園好寶寶。
聽著娘娘腔故意加粗的聲音還是那麼偽,關華嗤之以鼻之餘,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懲罰就不必了,趕緊找輛車送我們走。」看到太陽的一刻,關華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餓死了餓死了……
「我以備好車輛,前輩、小哥這邊請。」錢遠興見關係稍稍緩和,笑呵呵地前面引路。四個傢伙心中大喜,扔掉了籐條,接過了李a拎著的秦魁,吭哧吭哧地抬著。
他們還想接過趙文心,不過被關華拒絕了。像這麼艱苦的活,還是讓我來吧。關華大義凜然地內心獨白著,一雙手心安理得地撫摸著趙文心的大長腿。
坐上錢遠興安排的加長林肯,李a說了一句去酒店,便倚著車座開始閉目養神。秦魁被抬上了一輛救護車,風馳電掣地開往西安中轉站的私密醫院。趙文心只是受傷暈倒,骨頭沒有斷裂,所以不用去醫院,被關華抱著躺倒在皮椅子上,坐在李a對面。
錢遠興有些侷促地坐在李a身旁,心想著自己離李a這麼近,他會不會反感。車子開動之後,關華就見錢遠興跟身旁的車門較上了勁,差點把自己擠成肉餅,生怕觸犯到李a的威嚴。
「前輩,我想向總部匯報一下任務結果,不知下面情況如何?」想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錢遠興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已經被我們徹底解決。」關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所以替李a回答了他的問題。似乎是抱著趙文心,心情無比的好,關華還粗略的講了一下地下見聞,縱使非常粗略,也聽得錢遠興大驚失色。
「不知這個任務的等級,上報總部用……用什麼代號?」錢遠興嚥了一下吐沫,關華所說的經歷那絕對是駭人聽聞。縱使錢遠興身為站長,也從未聽過。
「大s。」李a齒間蹦出的聲音,嚇得錢遠興狂流冷汗。原本以為僅是個小s級別的任務,沒想到竟然跨過s級直接蹦到了大s級別,錢遠興頓時感到了地下深淵的凶險,心底泛起一陣陣無力感,幸好當初自己在第一層就退出來了,否則,否則……
傳聞李大師可一人獨破s級任務,眼下僅帶著三個徒弟就破了大s級的任務,難道他的實力又有所提升?還是他的徒弟已經成長到駭人聽聞的地步?不行,要趕緊向中區長匯報。錢遠興頭上的汗水嘩啦啦地流著,貼著車門的身子又奇跡般地縮小幾厘米。
看著錢遠興的窘迫,關華強忍著笑用手捂著嘴吭哧吭哧地看向一旁,不巧的是,他看到了一雙可以殺人的眼眸!
被關華抱著的趙文心睜開了眼,冰冷的看著他。關華立馬鬆開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學著錢遠興的樣子,靠近他挨著的車門,擠啊擠起來。生怕再靠近趙文心,會被她一腳踹出車門外……
李a拒絕了錢遠興的示好,帶著趙文心和關華,直接回了阿房宮酒店。東區、中區,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好。
晚上七點,阿房宮數千平米的大餐廳被張b等人包場,滿漢全席外加各式國外餐點擺滿了整個餐廳,國內一線女模特穿著艷麗的服飾遊走在達官貴人身旁,極盡其能地賣弄著風騷。大難不死的四個胖子,此刻忙著接待各路人馬,忙得不可開交。而在他們的授意之下,他們的心腹早就將媒體和地產部門的人馬,請到了單間。西安北的震動,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幸運的是,錢,可以解決這一切。
身上纏滿繃帶的秦魁坐在輪椅上,拿著盤子一道菜一道菜地清理著桌面,在他對面的關華,也不服輸地跟他比賽著淨盤的速度。餓瘋了的兩個人,暢開了肚皮狠狠狠狠的吃了起來。恨不得把七天沒吃的飯,全都吃回來。吃的人沒事,看得人胃都受不了了。
張b等胖子自然是榮光滿面,春光煥發,推杯弄盞跟人喝著酒。下午再次見到李a師徒時,他們就知道了一切都已過去了。獲得第二人生的四大巨胖,邀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舉辦了這個歡慶派對,理由是,四大胖子今天過生日。
當然,李a師徒的身份是嚴格保密的。李a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簡單地吃了一些東西,便回了自己的總統套房。趙文心因為太累,在房間裡休息壓根就沒去,而關華和秦魁知道有好多好吃的,扛著疲憊帶著傷勢,準時出現在餐廳裡
看著兩個饕餮就食的活寶,大家還以為是張b請來的助興魔術演員,正在表演消失食物的魔術……
「為了活著!」秦魁舉起了一個銀壺,那是一壺德國比利莊園啤酒。
「乾杯!」關華跳上了桌子,搖晃著手裡的法國香檳!
四個感觸最多的胖子,被他們的話刺激的涕泗橫流,舉起手裡的杯子,聲嘶力竭地吼道:「為了活著乾杯!乾杯!乾杯!乾杯!」
為了慶祝新生而舉辦的生日派對,由此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