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的風雅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極其狼狽。他看向李a的眼有著深深的疑惑，眼眸深處更是存滿濃厚的殺意。
「好了，熱身結束。你還留手，我就真的滅了你！」李a用大銀棍敲著手心，笑呵呵地看著白衣人。
關華揉著頭上的太陽穴，僅僅是觀看兩個人的戰鬥，已經看得他眼花繚亂腦神經抽筋，速度太快根本反應不過來。此刻聽到李a說熱身結束，關華覺得自己的耳朵產生了幻聽。
「好戲開始了！」秦魁不再打坐，湊近關華，準備和關華一起看師父揍鬼。
關華用胳膊肘捅了捅秦魁問：「鬼跟妖有什麼區別？」
秦魁指著白衣人解釋道：「妖是鬼的進化，它擁有變化莫測的能力，比鬼更麻煩。妖最厲害的是，他們有鬼的特性，而且身體也修煉的近乎實體。」
「你是說，他們能像鬼一樣穿牆，而且還能像人一樣掐死人？我擦真變態。」關華忍不住感歎。鬼對於人來說就像空氣，同樣是掐死一個人，鬼是穿牆而入，擾亂思想，讓人自己把自己掐死；而妖就比較直接了，穿牆而入，直接掐死。這就是兩者殺人的區別。
秦魁點了點頭，轉念一想，繼續解釋道：「他們會法術，真正的法術，同樣是陰氣，鬼用起來像放屁，妖用起來像打雷。」
「……」關華一頭黑線，秦魁的解釋為什麼讓人這麼費解呢？
砰砰砰——
像是用事實證明妖具有實體這件事，李a手中的大銀棍，一擊三中敲在了白衣人胸口，發出三聲沉悶的響聲。
看著白衣人倒飛出去，穿過書架卻沒有撞倒一架，關華多多少少對妖的能力有了些瞭解。「他為什麼沒有用法術？」關華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秦魁撓了撓頭，似乎也沒有答案。
「從一開始他就受到了師父的牽制，他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成。」趙文心從打坐中醒轉過來，替秦魁解釋道。在白衣人的石室內，趙文心竟然能全身心的打坐療傷，而且還進入了入定的狀態，如果不是對李a有著絕對的信任，她怎麼可能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要知道縱使是白衣人攻擊的餘波，掃中趙文心，她也絕沒有生還的機會。可惜的是，李a把他吃的死死的，半點攻擊的餘波都沒有漏出來。當真是厲害！
關華若有所思地看著披頭散髮張牙舞爪的白衣人，看著拎著大銀棍一臉平靜的李a，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白衣人的陰力是灰色的，就像他身後的竹簡，我還能看到一點點靈力波動，可是……師父身上怎麼沒有一絲靈力波動？不用靈力，單純的揮擊大銀棍就能打傷妖怪？」
關華最後一句話是問秦魁的，但是秦魁搖了搖頭，無奈地看向趙文心。「誅邪棍本身帶有一點破邪屬性，但是對付妖的話，可以忽略不計。我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不用靈力。」
「師父的靈力極致內斂，全都收在體內，縱使用著法器，他的靈力在法器內也是含而不露，如果不是我對靈力的感知比較敏銳，我也感覺不到師父的靈力波動。」趙文心的驚歎溢於言表，聽完她的解釋，關華和秦魁同時站起了身子，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李a。
秦魁在看李a用棍的方法和發力的技巧，關華則是在研究李a靈力含而不露的玄妙。他們眼中的狂熱，代表著兩個人都不想錯過這難得的學習機會。無論是棍法還是靈力的運用，沒有身經百戰千戰的磨練，絕不可能達到李a的高度。此時此刻，他們只有仰望的份兒，沒有讚歎的空。
趙文心鎖定的是白衣人，因為她的真實分身有些地方，跟妖很相似。
「秦朝人懂不懂之乎者也？」李a手中的銀棍化為萬千銀芒，就像突然收縮的圈，360度全方位擊中白衣人，將他打成了一個蜷縮的球，然後李a抬腳將他踹飛。
詭異的一幕出現，被李a打成球踢出去的白衣人，竟然沒有像鬼一樣穿過書架，而是接連撞倒了他身後的所有書架。
「師父竟然鎖住了他的妖鬼虛體狀態！」趙文心不淡定了，驚呼道。看出門道的關華和秦魁，也是一臉震驚，看向李a的目光顯得更加熱切。
「桀桀桀桀……自我修成，還沒露過本體……罷了罷了，那就決一死戰……」白衣人冒著濃烈的灰煙，從倒塌的書架裡緩緩走了出來。隨著他身上灰氣的瀰漫，他所過之處無論書架還是竹簡，全都化為了烏有。等他回到李a面前的時候，整個書房已經變回了空蕩蕩的石室。
而白衣人本人，也早已變成了一個渾身黝黑的雄壯漢子，彎著腰駝著背，一雙尖角耳廓斜指腦後，嘴角誇張地裂開幾乎要裂到耳根處，連鼻子也變成了可怖的鷹鉤鼻。那一身白衣也在灰氣的腐蝕下爛的像木乃伊的布條。那暴露在外的手腳，竟然像猛獸的四肢一樣佈滿了灰色的利爪。
「這禽獸的造型才對嘛，裝什麼文化人。呸……」關華指點著白衣人的新形象，吐了一口吐沫。
現出原形的白衣人低吼一聲，一段不知名的言語從他口中發出，刺痛了三人的耳膜。李a哼了一聲破了他的精神干擾，然後踏前一步，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大銀棍，一副與他決一死戰的摸樣。
「千妖嗜殺！」一剎那，整個石室裡充滿了黝黑雄壯的身影，李a那消瘦的身影瞬間被淹沒。快，非常之快，快到超過睫毛抖動的速度。
轟轟轟轟——
諾大個石室被成百上千個妖影衝擊得劇烈搖晃起來，不僅頭上的青黃光罩出現托住了天花板，連腳下的地面也閃現著微光。
扶著秦魁才勉強沒有摔倒的關華，十分擔心李a的處境。那狡猾的白衣人隱藏了實力，此刻才暴露出來。當真是卑鄙非常。
「出來！」千百妖影剎那間合而為一，站在正中仰天嘶吼！李a的身影消失了，看禽獸憤怒的樣子，李a好像是在決一死戰的時刻，放了他鴿子。這就好比禽獸和李a拔河，緊要關頭，李a鬆了手……結果可想而知。
禽獸話音剛落，一點銀芒便出現在他的肩頭。「噓，別激動，我一直都在你身後……」李a笑著說道。
禽獸根本不給李a說完話的機會，奔雷一樣的爆裂開來，妖影化為凌冽風刃絞殺向四面八方，勢要絞碎瞬移中的李a。那灰色的風刃無差別的攻擊，連帶著關華三人也被波及。
趙文心的分身尚未恢復，無法喚出結界，三人頓時臉色大變，再過半秒，那摧枯拉朽的風刃便要將他們割成肉塊。
嗚嗚嗚嗚——
銀色的圓月帶著沉悶的風聲，驟然出現在三人身前，快一步將漫天風刃絞碎，護住了他們。
整個石室裡，青石被風刃劃破的摩擦聲不絕於耳，卻沒有擾亂三個人豎起的聽覺！
「偷襲我徒弟，逼我扔掉法器，打死爾吧……」李a的聲音，在摩擦聲中響起，卻無法確定他在那裡。
「斷汝手！」
「斬爾腰！」
「撕爛你的臉——」
鏗——
銀棍停止轉動，落地釘入石板。
風刃帶起的塵埃也隨著風刃的消失而落定，安然無恙的三人，震驚地看著場中的李a。
只見他高舉著左手，在他手上是一個巨大的黑色身軀，被他死死地控制住，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李a緩緩抬起的右手，像撕扯棉花糖一樣，一塊一塊扯掉禽獸的胳膊、腿、肚子……
從鬼化作妖的千年死鬼絕對不弱！怪只怪，李a太強、太強……
「桀桀桀桀……我們還會見面的，還會見……」不等他喊完，李a起手撕碎了他的腦袋，散落一地的灰色軀體，像點燃的木炭，散發著濃厚的灰氣，似乎有著重新匯聚的意思。
李a抬起右腳，輕點了一下地面。整個古墓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地上的妖之殘肢，頓時化為滿地的煙，不甘地消散……
「哇！很強很暴力！我喜歡，哇，師父，我要簽名！」關華拍著身上的灰衝了上去，因為沒有上衣，挺著胸脯要李a簽名。
「臭小子，別高興的太早。」李a拍了一下關華的肩膀，拉著他走向了秦魁和趙文心。「重頭戲還在下面，真正的敵人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強悍。」
「沒事，我們有師父在。」關華拍著馬屁。
李a笑著搖了搖頭，恢復了得道高人的樣子。「這是一個陰謀，我們是陰謀得以實施下去的關鍵。」
關華不再笑，老實地站在一旁，老實說，他沒有聽明白李a的話。趙文心看著沒入地面的煙塵，皺著眉仔細聽著李a講的每一句話。
「剛才的妖，並沒有全力抵抗，我能那麼輕鬆地將他擊殺，多半跟他放棄抵抗有關。那個老東西，以為我不知道，哼，演得那麼起勁，看來有受虐的癖好。」李a拔出了地上的大銀棍，放在了秦魁的手裡。他說話的時候，秦魁就一直在拔，任憑他怎麼使勁壓根就拔不出來。
「師父的意思是，他挨打都是裝的？」關華反問。
李a笑而不語，伸出手指搖了搖。「一小半是裝，一大半是被我壓制。」
「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們要不要下去？」趙文心收回了目光，看著李a。因為聽不出她說話的語氣，所以，關華猜不出她的真實意圖。
李a環視了一下三個徒弟，轉身走向石室中央，右腳輕抬輕落，隨即古墓劇烈的震動起來，一個直徑兩米的洞出現在李a腳下。
他就那樣站在虛空上，看著關華三人。
「去，則師徒四人共進退，缺一不可。我一人，必死無疑！」說完，李a臉上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等待著徒弟們的回答。
聽他說完這句話的三個徒弟，久久沒有消化掉這句話帶給他們的震驚。
強悍如李a，他一個人去必死無疑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