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路,是真真實實的血路!
五層塔,她一路闖過,身後是一地的屍山血海。
那蜂擁而上的獸潮,層出不窮的原獸,瘋狂血腥的攻擊,若不是有巫守的夢魘一路護持,她想,她真的是堅持不到最後的。
巫守和夢魘,一個看似純淨不知世事,一個看似乖戾囂張,真正動起手來,卻無異於兩個大殺器,實力上的絕對上風,讓他們幾乎是一路護持著裊裊碾壓而過!
但是——
即便是有著巫守和夢魘這兩大殺器,實力相對於與她實力相當卻在數量上絕對碾壓她的原獸潮,若不是有巫守和夢魘的保駕護航,她恐怕是可能會被直接生吞活剝,有時候,是你即便有實力也無能為力的!因為面對的不是一個兩個的對手,而是一群虎視眈眈洶湧瘋狂的原獸,與她實力相當的原獸!
她不知道當初那通天塔最後幾層的守塔人是誰,連夢魘和巫守都不清楚,讓她最想不透的是,哪怕是再如何逆天的實力,之上在那百歲以內的條件下也絕無可能晉陞神階,更何況這還是在仙界!
所以那樣的原獸潮之下,怎會還能有人活著從這塔中出去。
她此時都開始有些懷疑,那傳說中能夠從通天塔出去的修士,究竟是否真正存在,還是,只不過是一個誘餌!
至少,她此刻想來,那九十九重塔,一重一煉獄的說法,當真是再真實不過!
裊裊手執彎月刀,腳步有些虛浮的踏入最後一個傳送陣,傳送陣之後,便是那最後的終點!
第九十九重塔!
一陣刺目的白光猛然閃過,裊裊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這傳說中的頂樓!
彎如勾月的刀尖猶自一滴滴的滴落腥紅的血滴,滴落在地上,便是一朵朵妖艷的血色花朵細細碎碎的一路延伸。
裊裊自覺身上那股濃郁的血腥味此時已經是清潔術都無法祛除的了,況且她也沒有那功夫去管其他——
直接用衣袖一把抹去刀刃上猶帶溫度的血漬,眼神凌冽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目光所及之處,場景已是驀然變幻,眼前已不再是之前的身在塔中,而是一片茫茫的雪原,那白到極致的皚皚白雪,將整個天地妝裹得純淨到極致。
這樣似乎纖塵不染的世界,讓裊裊一襲被血污染得愈發暗黑的的長袍在雪地中顯得愈發的遺世**,格格不入!似乎這遍地的皚皚白雪襯托得她越發的一身血腥,洗不淨的骯髒和陰暗,罪孽和殺伐。
這樣純淨的世界,似乎她只是個闖入者,不該闖入玷污了這一片純淨之地的闖入者!
靈魂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一遍遍的拷問著,滿身罪孽何以證道?
裊裊唇角邪肆勾起,呵,好一個纖塵不染的世界!可是這樣的世界,真的存在嗎?她即便遍身血腥,也好過這虛假的純淨!
裊裊忽然手腕翻轉,彎刀直指天際,原力因念而出,彙集於彎刀之上,她眼神凌厲如刀的看向前方虛空中忽然洋洋灑灑飄落如落羽的雪花,猛然便是一刀悍然斬出,同時清叱一聲:「破——」
空氣猛然似乎把那一刀之力斬成兩半,強大的力量讓週遭的空氣猛然凝滯,原本飄揚落下的雪花定格在半空,刺目的金光於彎月刀斬落之際,似攜帶著開天闢地的巨大的力量,悍然斬下,便聽「轟」的一聲巨響,只見那原本銀裝素裹的雪白世界驀然似乎瞬間被斬成兩半一般,然後,一點點潰散成光點,驀然消散在裊裊的眼前。
便猶如一個世界剎那支離破碎!
裊裊滿意的勾起唇角。
只見忽然間破碎的茫茫雪原瞬間變幻成一片暗黑的幽冥之地,詭異的幽火在她身旁四周來回飛竄,幽綠的火光照亮這一方世界,卻是比一片黑暗更顯得格外的詭異!
忽明忽暗的光線裡,裊裊唇角亦是邪肆的勾起,在這樣的氛圍下,竟顯得格外的危險,卻又似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有的人,天生吸引人的便不是她的外表和任何其他附加的東西,而是她與生俱來的那種氣場,與那渾然天成的魅力。
裊裊就是這樣的人,明明她的容顏偏於稚嫩,可是一旦她的眼神不再收斂,一旦她的氣勢不再隱匿,一旦她的氣場全開,便是於這樣一片黑暗之中,她依舊是奪目耀眼的焦點!
所以即便是身處這樣的環境,裊裊卻絲毫沒有因為那一身血腥的黑色長袍而被融入其中,反而依舊遺世**般站在那兒,似乎任由傾覆整個天地都不可能動搖她的存在!
「果然不愧是……」一道滄桑而粗嘎乾澀的聲音忽然幽幽的從四面八方響起,那聲音帶著無言的幽詭氣息,又突然毫無預兆的響起,配合上這樣的場景,簡直是猶如鬼魅。
裊裊姑娘卻是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輕輕冷笑了一聲:「呵!」
那一聲飽含毫不掩飾的譏諷,以及不屑。
似乎在嘲諷那個藏頭露尾故作神秘的傢伙,又似乎是在嘲諷他這沒頭沒尾的感概。
那聲音忽然「桀桀」的怪笑兩聲,那笑聲雖然十分的詭異,再加上那難聽至極的聲音簡直是慘不忍睹,卻分明又能讓人輕易的聽出那笑聲之中真實的愉悅!
只是卻不知,裊裊的那聲冷笑,又有哪裡好笑。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恐怕先把自己氣得發堵,裊裊姑娘卻是似乎完全無視了他的笑聲和那笑聲中莫名其妙的愉悅情緒,她只是淡淡的開口,聲音裡竟是不再含任何一絲的情緒,平靜得彷彿是在敘述:「巫守和夢魘是被你困在了九十八層。」
完全陳述的語氣顯然是代表她已經完全瞭然,只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那古怪的笑容戛然而止,然後又是那道粗嘎乾澀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尊主的頭腦永遠那麼聰明!」
他忽然話鋒一轉:「可惜,尊主其實不該這麼聰明,至少,在百世輪迴裡消亡才應該是你最終的歸屬,你又何必掙扎到如今!桀桀桀……百世輪迴後的尊主竟然已經變得如此的弱了嗎?這區區的通天塔竟也讓你狼狽至此……還真是浪費主上花費的那麼多精力啊!」
「不過,從今往後,你將再也無法成為主上的威脅了!桀桀桀……偉大的尊主陛下,還請乖乖上路吧!本座也好早日回歸主上身邊覆命!」
裊裊眸中五彩虹芒一閃而逝,她忽然開口道:「你家主上還真是為了本尊煞費苦心!十萬年過去了,他竟還不敢安然坐上那個位置,怕是因為本尊的存在日夜不安終日提心吊膽吧?」
她之所以突然如此說,是因為她心底忽然生出一個試探的想法。
果然,下一刻——
「放肆!主上之事豈容你這個拋棄三界眾生的背叛者置喙!」那聲音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只是那太過急切蓬勃的怒意反倒似乎是在欲蓋彌彰一般!
彷彿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那聲音猛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龐大的威壓鋪天蓋地般猛地朝著裊裊碾壓而來,整個空間內的氣壓猛然下降到了冰點,原本雜亂無章般在四處亂竄的幽冥之火瞬間朝著裊裊流矢般疾射而來,一片黑暗的天地乍然因為這猛然聚集的幽冥之火亮起一片詭異的幽綠!
裊裊眸底閃過一抹精芒,果然,她似乎又接近了一步真相!
她的存在果然是威脅到某個人的地位,難怪這麼迫不及待手段白出的想要除去她!
只是,她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對,腦中一閃而過什麼東西,此時的情景卻是不容許她去思索抓住這絲靈光。
迎面逼近的威壓只是讓她氣息一窒,隨即便很快適應,不再收到影響,但是那隨之而來的幽冥之火卻是帶著寒冷徹骨的溫度讓她整個身體都似乎被籠罩到了一片極致的冰寒之中,竟是有種整個人要成為冰雕的錯覺!
危險!
這個信息猛然在腦海中閃過,裊裊便已然猛地身形一閃,竟是不退反進!手執彎月刀整個人將輕身原術運行到極致竟猶如離鉉之箭一般朝著那撲面而來的幽冥之火疾射而去!
不過兩三步的距離,裊裊的輕身原術本就迅疾如電,所以這一切似乎不過是發生在呼吸之間,裊裊的身體猶如整個穿透了那洶湧圍攻而來的幽冥之火般,她的週身,妖艷的紅色原力縈繞,彎月刀刃也是泛著妖艷的紅芒,在這一片幽黯裡,竟是分外的刺目驚心,紅芒所過之處,一道肉眼可見的裂隙乍然在那幽綠的包圍圈中裂開,分明竟是被利刃割裂!
「桀桀!果然不愧是尊主!竟是連我的九幽冥火陣也能輕易破除!」那聲音中竟有一分欣賞,以及一絲幾不可見的隱隱忌憚,或者說是,懼怕,不過他似乎掩飾的很好,至少裊裊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只是那眸底的那縷精芒卻是誰都不曾看見。
那聲音乍然又是話鋒急轉,帶著幾分陰戾的道:「不過,就是不知我從神族帶來的東西,是不是也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