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飛聞言,皺了皺眉,小聲道:「你別理他。」
李雲道笑了笑,也不理於震,轉過頭去便想問問毛浪雲海那邊的禁毒形勢,沒想到於震卻得寸進尺,他以為李雲道不說話是心虛了。他一直覺得,李雲道一個外地人,能搞定石頭記這種地方,應該是沈燕飛從中斡旋的結果,畢竟沈燕飛在京城上過四年中國人民大學,其肯定有不少同學留在京城,以這些精英的能量搞定一個餐飲應該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於震是土生土長的廣州番禺人,家裡在廣州當地也有些勢力關係,所以年輕雖輕卻爬得很快,唯一讓他覺得人生不成功的就是自己的婚姻。於震二十二歲那年結過一次婚,對方長得非常普通,但背#景雄厚,有一個當時正在任上的常務副省長的舅舅,所以雖然自己不太喜歡,他還是硬著頭皮娶了那女子。一開始,兩人還算相敬如賓,只是好景不長,一年後,於震對自己的妻子最起碼的性趣都沒有。很快,於震便跟一個剛剛畢業進公安廳的小姑娘好上了。妻子察覺於震狀態不對,經常夜不歸宿,便派了私家偵探秘密跟蹤,發現兩人姦情後,妻子便聯閤家中的親屬前來捉姦。當時於震被捉姦在床的事情在當地鬧得很大,兩人協議離婚後,於震被對方家族使用各類手段打壓,於震甚至曾一度被調去郊縣當了個沒實權的派出所副所長,幸好後來前妻的舅舅年齡到了,退到了政協,而他自己的姑姑卻強勢進入省委常委,佔據了政法委書記的坐席,之後於震便一路高昇到現在,就連這一次的培訓,都是他姑姑幫他爭取來的,而且私底下給他吃了定心丸——青干班培訓回來,就給他提正處級。雖然還沒有正式提升,但於震卻覺得自己已經是正處級幹部了,這正是他自己覺得在培訓班中處處高人一等的原因之一。
開學第一天,於震一見到沈燕飛便驚為天人。沈燕飛跟他當年上學時愛慕的小姑娘長得很像,但那個姑娘如今已經嫁了億萬富豪移民加拿大了,所以於震覺得老天爺讓他來到這個青干班,又讓他碰到與當年的姑娘長得如此之像的沈燕飛,一定是天賜良緣。可惜紀委出身的沈大小姐不吃他那套,這幾天無論他如何獻慇勤,對方都置之不理,今天一早更是聽說,昨晚有人打聽到,原來沈燕飛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且還是青干班的同學。再一打聽,他才知道,原來是被缺了三天課的李雲道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將李雲道推到生活委員的位置上,於震也「助」了一臂之力,但他只是想找機會羞辱對方,好讓對方知難而退,為他追求沈燕飛掃除障礙。青干班培訓一共五個月,他有信心也有把握在五個月之內將沈燕飛追到手。只是,此時此刻,他卻很惱火,自己一拳拳打出去,就彷彿打在綿花上一般,被對方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終於,他惱羞成怒,噌地站起身,臉色烏青:「李雲道,你什麼意思?沒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嗎?」
正在跟李雲道交流禁毒心得的毛浪倒是發現自己果然沒看錯人,眼前這個年輕的生活委員的確是個不一般的人物,正要深入講講雲海的禁毒形勢時,就聽到於震的吼聲。
李雲道轉過頭,掃過於震的目光似乎不含任何感**彩,而後很快回過頭去跟毛浪說話,臉上依舊掛著微笑。
「你……」
於震再次一拳打在棉被上,氣得滿臉通紅。
坐在他身邊的司南平陰陰一笑:「震少,別為這種人生氣,看他弱弱的樣子,酒量肯定好不到哪兒去,晚上我們五個人輪流作戰,灌倒他,然後……」司南平奸笑,「我在京城有個朋友,門路廣得很,讓他找個人妖過來,接下來,就不用我們出面了……」
周肖、趙天霸和劉濤聞言同時陰笑了起來,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李雲道一眼。
這一切,坐在前排的孫建新都看在眼裡,但他一直沒有說話,他這裡除了沈燕飛之外,唯一知道李雲道來歷的人。於震那些人可能在廣東當地很是吃得開,但這是處級幹部多如牛毛的京城,水深得一不小心就能嗆死人,他有些同情地看了於震幾人一眼——在京城跟王家開戰,尤其是在王家那位泰山北斗仍健在的前提下,這幾個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孫建新心知肚明,卻不想去提醒於震等人,一來於震等人這幾天也沒有給予他這位班指導以足夠的尊重,二來在兩者之間選其一的話,孫建新會毫不猶豫地站在王家這邊。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許久不用的成語——蚍蜉撼樹!
京城的石頭記在裝修時請的是國內一流的設計鬼才,無論是入口處彰顯江南源頭的小橋溪水,還是正堂黑白相間的粉牆黛瓦式,就餐空間的動靜分離,就連普通大眾餐廳很難解決的因人多而產生噪音的問題,都很好的用巧妙的設計和精力尋找的材料加以處理。
「李先生,王總已經都安排好了!」這家石頭記的餐廳經理從下午開始便候在餐廳門口,徐經理是個三十開外的少婦,畢業荷蘭酒店管理名校,在江南俏等知名餐飲企業也積累了多年的管理經驗,石頭記成立之初,便被王小北以重金挖了過來,一直以禮相待。她從來沒見溫爾的王小北跟她急過一次眼,但是今天下午,當她以一個職業經理人的操守拒絕王總安排已經預定客戶換到紫玉記用餐的提議時,一直語氣溫和的王總卻爆發了。
徐經理很委屈,以她的經驗來看,臨時讓客人改換就餐的地方,雖然是只按石頭記的標準收費,卻能讓客戶享受到高端品質的紫玉記的服務,但從她的職業角度去理解,這對公司品牌的傷害是相當大的。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拒絕了王總的建議。
可是,這一次,那次向來和顏悅色的王總卻毫不遲疑地否定了她的判斷,只扔下一句話,哪怕今天晚上一個生意不做,也要把那四十位給我招待妥當了。
所以她很好奇,這位姓李的年輕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