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被中央jing衛團當作「尖子兵」培養的白小熊來說,眼前在長白山脈綿延數千里的原始森林並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難題。從小就被那位信奉「棍棒出孝子」的白將軍當成小兵來操練,以至於後來真進了jing衛團又被選進訓練最嚴苛的分隊,作戰訓練時有過只帶一把匕首荒島求生兩個月的經歷,吃過生魚片和蛇膽,也嘗過島上說不出名字的苦澀野果,餓過肚子喝過海水,總之最後是活了下來,等再面東北黑土地的這片原始森林時,便真的如同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
王小北只用一把常見的九二式制式軍刀就解決了一隻山跳和一隻狍子,看得從小跟著老煙進山打獵的李虎目瞪口呆。不過十六歲的小虎也不賴,用那桿寶貝獵槍也獵了兩隻山跳,或許是槍聲嚇跑了林子裡的畜生,之後便再無收穫。
讓兩人頗吃驚的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齊褒姒居然一步都沒有拉下,進山走了頗久也沒見她喊一聲累,相反看到王小北兩記飛刀和李虎的兩槍後,這禍水便試著用美人計忽悠李虎手裡的那桿獵槍。一開始小伙子有些猶豫,但他這個才到了發育變聲期嘴上一圈絨毛的嫩娃子哪招架得住能烽火戲諸侯的齊家大美女,沒兩下就繳械投降乖乖將獵槍交給了齊褒姒。
拿到獵槍的齊褒姒倒是有模有樣的擺弄著那桿用土火藥的獵槍,等李虎幫她裝好了彈藥,她還真有膽子衝著樹上的倒霉麻雀就開槍,一槍驚起了一樹小雀,連根羽毛都沒留下,於是齊禍水很生氣地嘟嘴將槍還給了李虎,還送了「破槍」兩字的評價,氣得虎子背著槍就不願意搭理這位禍水紅顏了。
李虎能看懂老煙在沿途樹上留下的記號,正帶著兩人不斷深入密林,突然,森林深處裡傳來一聲悶響的槍聲,回音在空蕩蕩的林子徘徊了許久,而後似乎又隱隱約約傳來陣陣獸吼聲。
「不好!」白小熊輕呼一聲,「是北少的槍。」軍隊裡的小型制式軍火基本上都沒能逃過小熊娃子的蹂躪,雖然從小在白將軍的調教下練就了在jing衛團裡數一數二的好身手,但他還是偏愛熱兵器,尤其是各國的制式軍火,如果不是怕白將軍家的皮帶和搓板,他還真想弄些火箭戰車之類的大型軍火練練手。雖然這種獵槍只是京冀富少圈子裡常見的打獵裝備,但白小熊還是一下就能聽得出來,加上之後隱約的野獸咆哮聲,他就知道可能真出事了。
李虎也聽到了槍聲,隨後側耳聽了聽那獸吼的聲音,接著臉色微微一變:「好像是……是熊……熊瞎子。」
齊褒姒聞言也花容失色,她是擔心李雲道的安危,連忙催促李虎帶路,三人加速往密林深處奔去。
密林深處,兩個彎腰謹慎前行的男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集中在幾十米開個的地方,那裡有只暴怒的熊瞎子在一棵樹下瘋狂打轉,時不時用爪子在樹上狠狠撓一下,震得整個樹桿轟轟作響。樹上的粗分杈枝上,王家紈褲正飛快念叨著什麼觀音菩薩玉皇大帝釋迦牟尼上帝耶和華,連真主阿拉都被這傢伙帶上了,總之內容逃不離「如果這次能僥倖逃脫,他就怎樣怎樣」的邏輯。他背上有桿槍,可惜這會兒成了燒火棍,剛剛開了一槍,手忙腳亂地填彈時一個不留神竟然將整包彈藥都掉了下去,氣得王家大紈褲發誓下回再出來打獵起碼穿上三層可以裝彈藥的背心。
剛剛還伏在不遠處的李雲道和老煙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倒不擔心李雲道會把他扔下,只是等他們從村裡搬來救兵,這熊瞎子是不是已經爬上樹上呢?狗熊應該還是不擅於爬樹的吧,不然為什麼要在熊字前面加個狗字呢,只聽說貓會爬樹,從來聽說過哪家的老狗爬上樹了。正自我安慰地想著這狗熊體重又太重應該也不至於能拿他怎樣的時候,那熊居然又開始爬樹了。這畜生換了個角度,從另一面爬了上來,這一次,竟比剛剛快了數倍還不止。
王小北心中大駭,手裡拿著燒火棍也不知道是扔還是不扔,正兩下躊躇之際,就只到前方林子裡一聲哨鳴,正在爬樹的狗熊立刻停下動作笨拙地扭頭去看前面的叢林,果然,那年輕男子將食指和拇指放在口中放出一陣悅耳的哨鳴,隨後又端起手中老煙的那桿獵槍,瞄準那笨重大傢伙,「轟」一聲。
那狗熊再次從樹上掉了下來,這一次爬得太快,高度已經頗高,摔下去竟好像將自己的前掌壓在了身下,張開血盆大口仰頭狂吼一聲後,飛快向李雲道的方向奔去。
「雲道快跑,它傷了前左腿,快跑!」樹上的王小北看得真切,此刻那熊的奔速己遠不及剛剛那般摧枯拉朽,搖晃蹣跚的笨重軀體將那肅殺的氣勢也擾亂了。
開完一槍熊還沒落地時,李雲道便已轉身就跑,老煙在前方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槍響後他就已經轉身飛奔,李雲道踩著他的腳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快跟了上來。雖然那狗熊受了傷,降低了速度,但實際上也很快,只是受傷的前肢影響了它的動作,一時間竟無法趕上前面那個膽敢挑釁它的刁民。
突然,從斜側面又傳來一聲槍響,李雲道來不及回頭去望,只埋頭跟著老煙往前頭狂奔,呼呼的風不斷從耳邊刮過,來不及躲開的樹枝刮破了衣服,前些日子在běijing受的傷還沒好得完全,此刻的狂奔又帶動了胸前的那處舊傷,不過幸好他從《道藏》一卷古冊裡習來的呼吸之法讓他不至於上氣不接下氣。
剛剛的那聲槍響後,狗熊受傷的前左肢又中了一槍,但也只是踉蹌了一下,疼痛讓它更加暴怒,追人的速度不減反境。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這次從側前方傳來,看來開槍的人也在跟著他們不斷奔跑向前移動,在這種飛快速動中還能拿中奔跑的目標,不用想知道是誰開的槍了。
白小熊咬了咬牙,第一槍沒打中那熊的眼睛已經讓他頗不滿意,第二槍仍舊沒中,虎子的這獵槍應該還是解放前山中匪寨用的,不用說什麼發藍膛線了,能開得了槍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了。第二槍中的是那狗熊的身體,只可惜彈藥的威辦不夠,只在那熊背上多打出了一個小血洞,其餘似乎沒對這發狂的凶獸帶來任何影響。
眼看著李雲道跟同樣飛奔的老煙越來越近,那狗熊也似乎離兩人越來越近。
距離在不斷縮小,李雲道已經隱隱能聞到那畜生狂奔時口中噴出的腥臭氣息。
前方老煙邊跑邊呼:「就是那棵樹,我們直接跑過去。」
前面果然有顆小樹,樹下同樣是腐葉,看不出任何陷阱的端倪,李雲道深吸口氣,腳下的速度又提升了些許。
衝刺。
老煙已經跑過那棵小樹。
李雲道還有兩步就能到那樹了。
那熊卻也離得更近了,不知為何,它竟突然後腳猛然發力,直接衝前方三米處的李雲道的背影撲了上來。
千均一發之際,槍響了。
轟一聲,那小樹邊的腐葉地面彷彿突然張開一張大口一般,將那龐大的身子直接吞了進去。
已經減速回頭的老煙猛然回頭,身後一幕讓他肝膽俱裂。
從樹下軟著腿爬下來的王小北從側面跟上來也看到了這一幕,王家大紈褲發瘋一般衝向那地面的大坑。
白小熊也愣住了,這……怎麼會這樣……這個結果也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
他身邊剛剛一直扯著自己的衣襟急出一身冷汗的齊褒姒已經哭著跑了出去:李雲道,你這個笨蛋……
大坑中塵土飛揚,根本看不清這足有五米高的坑下到底是什麼情形,王小北傻傻地跪在坑邊,雙目通紅,雙手各緊握著一把腐葉,口中喃喃自責:「都怪我……都怪我……」
齊褒姒不管不顧地趴在坑邊,沖坑下哭喊著:「李雲道,李雲道……」沒有聲音,只有嗆人的飛塵在葉間透過的陽光下飛舞。
她哭得很傷心,坑中的飛塵融合在她面頰上的淚痕裡,看上去有些滑稽,可她還是很傷心,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跟他多說兩句話,她還沒有問問他對她的感覺,他還沒帶她去他長大的那座崑崙雪山看看,這個壞人喲……
坑中沒有絲毫動靜,寂靜無聲,只聽得到周邊林子裡的斷續鳥鳴。
老煙也顫顫巍巍走到了坑前,那張皺紋如菊花瓣綿延的古桐se的臉毫無表情。
「不行,得下去看看。老王家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王小北雙目通紅,拍了拍手上的土就準備翻身下去。
突然,坑下傳來一陣響亮的咳嗽聲,接著又聽到那玩世不恭地聲音:「咳……咳,真他媽的……這狗日的東西跑得真他娘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