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洋洋酒酒的《水調歌頭》如行如流水,只是天氣太熱,寫完最後一字,紙上第一字的水跡已經漸干。李雲道也不以為意,練字本身講究的就是過程,更何況到他如今這個程度,練的更多的還是意境。意境和心境息息相關,寫完這篇「水調歌頭貼」,李雲道已經隱隱察覺經歷最近林林種種的磨礪,自己的心境跟剛剛下山時比起來,已經稍稍提升了一個檔次。
在廢報紙上埋頭揮灑了近一個上午,李雲道這才感覺到什麼叫白駒過隙。眨眼的功夫,肚子就開始叫喚,正琢磨著叫上劉曉明一道吃飯,正好問問他手頭幾件案子的動態,這才發現自己的山寨機在前兩天晚上早已經功成身退。正想著下午抽時間去買個手機時,桌上的座機突然響了,讓拎起電話的李雲道驚奇的是,打來電話的盡然是那位京城大少王小北。
「我跟小熊正閒得無聊,出來一起吃飯。」王小北自來熟的性格讓李雲道沒來由地覺得很親切。
「成,去我藍姨那邊,我叫上局裡的一個兄弟,待會兒用他的手機把地址發你。」
兩人都不是做作的性格,約好一個小時後見便擱了電話。李雲道用座機給劉曉明打了個電話,劉曉明正好去市財#政局瞭解了點情況,離霍藍那邊很近,李雲道報了號碼讓他發個短信給王小北,掛了電話又給霍藍打去,聽說李雲道要帶朋友來,一生坎坷的霍藍自然滿心歡迎。
那輛被斐家大少改裝過的běijing吉普終於又回到了李雲道手上,蔡桃夭在蘇州時,這輛車成了她的專用座駕。開車出停車場的時候,卻看到葛青的豐田霸道正倒入車位,透過玻璃李雲道仍能看到葛青略顯蠟黃的臉色,原本健康的小麥色的肌膚看上去少了一層特有的葛氏光澤。
「葛隊!」李雲道主動放下車窗打招呼道。
「咦?是你啊。」拖著疲憊的身子,從車上走下來,聽有人叫,葛青抬頭看了一眼。現在葛青對李雲道的態度雖談不上友好,但比之前一見面就給臉色要好上太多了。
「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您得注意休息。」雖然不認同她的性取向,但李雲道覺得這個年輕女人作為刑警支隊長還是很合格的。
葛青搖了搖頭:「管亦豹死了,管小鷗和齊天蛟也死了,就剩下一個趙雲海了。事情發生在我們的轄域,總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不然你這個當事人晚上能睡得著?」
李雲道也苦笑一聲:「好像又兩個晚上沒能睡上囫圇覺了。」自從進了刑警隊,李雲道能睡個完整覺的時間屈指可數。
「現在好了,宣傳處養人。」葛青看了李雲道一眼,沒從李雲道臉上看到任何因為進了宣傳處而有的喜悅,這讓葛青覺得有些欣慰,她打心眼裡覺得如果好好培養,李雲道應該是個不錯的刑偵人才——可惜,人家志不在此。想到這裡,葛青就失去了談話的興致,只扔下一句「你自己出入當心點」便踏著沉重的jing靴離開。
聽了她的話,李雲道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腰上的冰涼的事物。這玩意兒自從蔡桃夭給了他以後,他一次都沒能用上,反倒是好幾次被人拿著刀槍攆著跑,這讓在山上打架一向喜歡「偷冷子、出冷招」的李大刁民很窩火,所以昨兒晚上回了家二話不說就先把這玩意兒貼身收著。天大地大,還是老子的性命最大,命都沒了還玩個屁?
李雲道的車技是拉著斐大少一塊兒在大片空曠地上撞出來的,雖然跟悍匪交手時能豁出命去踩到兩百碼,但平時上路,不出意外的一路四十碼,上了高駕也仍舊四十碼勻速,經常惹得得一眾跟在後面急著超車的司機狂摁喇叭。
李雲道到「石頭記」的時候,氣色越來越好的老闆娘霍藍正在收營台後面算帳,一看到李雲道進來,立刻笑盈盈地迎了出來:「臭小子,進了公安局工作,就把你藍姨忘了?」霍藍很感激李雲道,雖然她跟黃梅花之間的那層紙至今沒有被捅破,但是有李雲道在,兩人的關係終於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
「哎喲,藍姨,我來不來有什麼關係?只要我黃叔空了經常來不就成了嘛!」李雲道笑道。
風韻猶存的霍藍輕輕掐了李雲道一下:「要死了!連霍姨的玩笑都敢開。」
李雲道笑道:「我這不是著急嘛,等著喝那杯喜酒……黃叔最近來了嗎?」
霍藍的臉上騰起兩朵很好看的紅云:「最兒晚上還抽空來了一趟,今天說是陪新上任的林市長去了。」
「哦,這你都知道,看來……」李雲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霍藍作勢要打人,卻還是笑著道:「去去去,快進去吧,你朋友都來了,還是老包廂。」
李雲道踏上樓梯,最後還不忘回頭道:「藍姨,有喜酒喝的話,要提前通知哦。」
霍藍笑道:「好好兒吃飯去,皇帝不急太監急啥?」
李雲道一邊上樓一邊大聲笑道:「是黃叔不急侄兒急啊!」
霍藍聞言輕笑著啐了一聲,轉身進了廚房。「石頭記」中午的生氣沒有晚上那麼火爆,不過兩個廚師仍舊忙得不可開交。老闆娘進來視察,廚師們自然更加賣力。
「老華、小邱,樓上『拙政廳』的菜用多點兒心,我大侄子愛吃辣,口味可以偏重點……」
李雲道推開包間門,果然,裡頭三個傢伙已經在吞雲吐霧。大家都是熟人,又有在「蓮se皇朝」聯手干翻一眾人的共同經歷,李雲道進包廂的時候,王小北正跟劉曉明講解「東北大馬」跟「揚州瘦馬」之間的區別,白小熊對王家大紈褲的光輝戰績早就耳熟能詳,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還沒嘗過鮮的劉曉明卻聽得口乾舌燥。
「雲道!」看到李雲道推門進來,王小北第一個竄了上來,勾住李雲道的肩膀,「兄弟,才老實交待,樓下的那位尤物老闆娘跟你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