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道踏著轟然倒塌的房門緩緩走進來的時候,許天笑就已經在打量這個看上去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年輕人。利落的板寸頭,廉價的布衣褲,更可笑的是腳上踏著一雙這年頭連工地上的民工都很少問津的黑色布鞋。看到這身跟民工沒啥太大差距的打扮時,許天笑立馬樂了——一幫上海佬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居然讓一個民工來幫忙找場子。等李雲道自報家門後,他也只是琢磨著酒桌上茶餘飯後的談資果真不太靠譜,就這民工模樣傢伙手裡能有三條人命?說出去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可是當他叫囂出那句「睡你老婆」後,他卻發現對面緩緩靠近的男人居然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隨後居然微笑著越靠越近。
剛剛手持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胡蝶長長吁出一口氣,她本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李雲道進門的那一刻,她感覺這個質樸的男人將她從地獄帶到了天堂,此刻這個看上去絲毫不顯山露水的男人在她心中有如天神般高大,涉世未深的小蜻蜓卻早已經泣不成聲。
「你想睡我媳婦兒?」李雲道輕聲問道,風談雲輕得好像在詢問別人是不是吃過午飯一般。
許天笑盯著離自己不過半臂距離的男人,冷笑道:「如果你能站門口守著,那就更好了。」
話剛落音,許天笑便看到李雲道緩緩將雙手伸進褲兜,生怕對方拿凶器傷人,他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李大刁民卻調戲般地從右側褲袋裡掏出一隻諾基亞——從三樓裸機扔下去一樣可以打電話發短訊的那種古董機,沖許天笑揚了揚手:「別怕,手機而己,我先打個電話請示一下。」隨後,李雲道撥了一個早已經存儲好的號碼。電話通了,李大刁民的聲音卻如乎意料地柔和:「媳婦兒,有人要搶在我前面睡你。」
「滾!」
「媳婦兒我不開玩笑,那人這麼兒就牛*逼哄哄地站在我面前。」
「那就閹了。」
「副市長的兒子喲。」
「踩蔣青天的時候你咋沒哆嗦?」
「那不是媳婦兒在場,給壯膽了嘛!」
「開著手機,我聽著。」
「好!」
李雲道旁若無人將蔡家大菩薩調戲了一番後,也沒掛電話,直接將手機放回右側的褲袋,同時左手緩緩抬起,這時所有跟進房間的人才發現他手上旋轉著一把銀光閃閃的詭異三刃小刀,在修長的手指間那銀色小刀如同有了生命般旋轉著,令人眼花繚亂。
看著李雲道一步一步踏進。許天笑終於再也無法擠出笑容,一步一步向後退著:「你……你想幹什麼?我爸是副市長。」
李雲道輕聲道:「我媳婦兒讓我閹了你。」
看著那把刀刃散發著寒光的三刃刀,許天笑終於再次想起江湖上的傳聞——眼前的男人手裡已經有了不下三條人命。可是這個時候才想到這一點,似乎已經有些晚了。「張三張四!」許天笑笑不出來了,連忙急呼起來。
剛剛被周樹人幾招放倒的兩位保鏢終於硬挺著站起身,擠進房間,不用李雲道招呼,周憨貨自行轉身,一人一招直接放倒,這次這個大憨貨可沒再手下留情,招招都用了十成的力道,估計這兩個悍匪級人物練了半輩子的功夫算是廢掉了。
「報警……快報警……」看著那飛快旋轉的三刃刀緩緩靠近自己下半身,許天笑嚇得全身顫抖起來,扯開嗓子狂呼救命。
李大刁民右腳突然發力,低吼一聲,瞬間逼近,鼻尖幾欲貼上許天笑的鼻尖。
突然一陣臊味傳來,李雲道低頭一看,隨即皺了皺眉——這許家公子居然被嚇尿了。李雲道搖著頭向後撤出一步,再次拿出還在通話狀態的手機。
「媳婦兒,這哥們兒都嚇得尿褲子了,你相公怕髒,下不了手。」
電話那頭的女人笑著柔聲道:「嚇嚇就可以了,也別弄得太難堪了。」
「嗯,那先不說了。」
那邊柔柔地說了聲「好」,李雲道就掛了電話,同情地看了一眼靠在牆上滿臉羞憤的許天笑,說實話,他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膽小,只是想嚇唬一下,否則就不會真自己動手了。
李雲道將收好三刃刀,看了一眼靠在房間門上女人。女人看著狼狽的許天笑,一臉冷漠。
「都說世間最毒婦人心,我原本是不信的,今天卻要信上一回了。許少,為了這個女人估計你也沒少花心思吧。人心哦,哎!為了這種女人,何必呢?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
靠在房門上的女人神情大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李雲道。
「說吧,誰派你來的?」
所有人似乎都沒有從這個直轉急下的轉折中反應過來,周憨貨倒是突然向右踏出一步,堵住女人逃跑的路線。
瞬間,女人得意冷漠的表情銷聲匿跡,裝作弱不禁風的可憐模樣沖許天笑哭訴道:「許少,這不怪我,是上海仔先勾引我的。」
站在房門口一直懊惱不己的彭曉帥卻火了,但這個時候,他腦袋反而更清醒了,只冷哼一聲:「他媽的,昨晚在酒吧裡勾引老子的女人起碼有一打,你要不是趁老子上洗手間脫了內褲湊上來,老子鳥你個球,賊雞*巴下垂的貨!」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報警說這裡發生集體鬥毆了?」一個牛氣哄哄的聲音老遠從走道裡傳來,眾人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後,一個挺著大肚皮的矮個制服警察擠了起來,「都圍這兒幹什麼?想造反啊,媽的,在老子的一畝三分地上,都給我夾著尾巴好好兒……呃……許……許公子……您怎麼在這兒?」胖警察揉了揉醉眼,終於確認屋裡靠牆站著的年輕人真是許大公子,忙不迭地迎上去:「許公子,怎麼是您呀?這是搞的哪出呀,哎呀,是誰?誰居然敢把這麼多水撒在許公子的褲子上?還有沒有王法?誰……」
胖警察還沒有說完,許天笑卻大吼一聲「閉嘴」,嚇得胖警察全身一哆嗦,加上酒意未散,居然馬上立正行警禮道:「是!」頓時惹得房間裡的眾人哄堂大笑。許天笑再也呆不下去了,一踹開胖警察,也沒管在地上動彈不動的保鏢,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場鬧劇落幕,李雲道好生安慰了胡碟和肖青葶一番,他也沒在意胡蝶看自己的眼神發生了一些變化。這麼一鬧,二世祖們也沒有心思在蘇州玩下去了,真心誠意地感謝了一番後便馬上啟程回上海。送一眾豪車轟鳴著離開酒店,李雲道才坐上斐天才的車。
上車後,也沒有避諱斐寶寶,李雲道直接給何大海打了電話,讓他幫忙查一查那個女人的底,按李雲道的預計,對方真正的目的,絕對不是跟幾個滬上打打鬧鬧這麼簡單。不出意外,彭曉帥和許天笑都無意識地被人利用了,甚至連李雲道自己也很有可能被別人算計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喲!」李雲道學著阿荷的口吻自言自語道。
「哥,以後我不會讓他們再來蘇州了。」斐大少硬著頭皮自我檢討,他是清楚李雲道如今正處在一個關鍵時期,容不得半點馬虎。
李雲道搖了搖頭笑道:「這事兒跟這群孩子關係不大,你也別多想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