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17
城南吳中,新經濟開發區內工廠眾多,物流發達,找一兩個路徑生僻人煙稀少的空倉庫那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出現駛進一條鮮有人問津的小道,接著七拐八拐進了一處倉庫。進了倉庫打開車門,跳下四個男人,隨後又七手八腳地將車上的「肉票」一個個拎下來。
「幸虧東哥想得周到,帶了迷藥,不然單這個小東西就夠我們喝一壺了,媽的,這小東西怎麼會這麼厲害,我這胳膊估計不上醫院都不行了。」說話的是一個模樣大約三十出頭的男人,個子不高,普通長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上的人命太多,總給人一股陰森森的感覺。男人說話的時候垂著一條胳膊,顯然是剛剛在車上一不留神著了道。
「黑魚,你這胳膊算什麼,我差點兒連*都被這小兔崽子踢爆了,我也得去醫院看看,不然真為了這一票就斷子絕孫了,就他娘的太不划算了!」旁邊一個面色猙獰的年輕男人不停地捂著小腹,顯然受傷不算輕。
還有一個矮胖的角色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角隱隱有血絲,估計是剛剛在車上的搏鬥中傷了舌頭,隨著矮胖子也指了指外面,表示自己也要去醫院看看。
被稱為「東哥」的男人明顯是四人中的老大,因為包括黑魚在內的三人發完牢騷,還是看向這個站在一邊默默抽煙的中年男人。一米八的身高,穿著不起眼的休閒褲和襯衣,放在人群裡是怎麼都找不出特怔的,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很陰冷,比黑魚的陰森面像還要冷上三分。
「這回是兩條大魚,你們兩個先忍忍,等拿了兩邊的錢南下了再說!」中年男人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看語氣卻是不容抗拒的,「黑魚的胳膊不能等,畢竟以後干大買賣時還要開車,這樣,黑魚你先去把醫院裡把骨頭接好,回來的時候給胖子和泥鰍買些藥帶回來,順便把這輛車換了,手腳利落點。胖子你跟泥鰍一起把人抬到裡面去,快!」諸振東有條不紊地發出施令,另三人完全一絲不苟地執行,這種默契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磨合出來的。三人各忙各的,留下諸振東一人在原地抽煙。諸振東看起來煙癮很重,一根煙幾個眨眼就只剩下尾巴。
被十力踢中下身的泥鰍其實長得跟黑魚一樣膚色黝黑,但是他比黑魚瘦多了,再加上在警察跟前比泥鰍還滑,這才在道上得了這個名號。「東哥,有必要這麼小心嗎?南方的警察個個我都是軟蛋,我估計就算是發現我們了,咱們也一樣可以跟上回一樣,大大方方地帶著錢走出蘇州。」
諸振東搖了搖頭,將扔在地上的煙頭踩滅:「我們既然接了這單生意,就要對買家負責,這也是我們在道上一貫的口碑。況且,秦孤鶴在道上的名聲怕是不在內蒙那位之下。那位能下封殺令把我們逼出大草原,秦孤鶴在長三角的力量只會更恐怖!倒是比計劃多出了一個喇嘛,買家那邊似乎也沒有提到過,打聽看看,如果真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辦完事就放了,畢竟是個和尚,這輩子我們四個虧心事兒沒少干,雖然也不差這一件,但起碼不要下了地獄還要挖心掏肺滾油禍!」
泥鰍捂著小腹,依著水泥柱子坐到地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神情落莫:「東哥,你說這世上真有地獄,真有天堂?」
諸振東嗯了一聲:「反正我們四個是鐵定下地獄了。」
「哥,你說我們不回內蒙了,那位真能放了嫂子?」
諸振東表情肅穆:「內蒙道上都知道隸王爺說話一言九鼎。」停了片刻,繼續道,「如果真不放,隸王爺好像有三個老婆四個女兒還有一個獨子,是吧?」
泥鰍點頭:「要真那樣,就殺回去!」提到「殺」字的泥鰍坐直了身子,倒真是一身掩不住的殺氣。
「也不知道小芳怎麼樣了!」泥鰍剛剛正經完,又開始「傷春感秋」了,小芳是包頭一家按摩中心的頭牌,泥鰍是常客,之前拿命填出來的錢也大多花在了那娘們兒肚皮上。
諸振東笑罵道:「幹完這一票,都要跑路去越南了,你還惦記個屁的小芳!」
泥鰍也是笑了笑,彈給處理完「肉票」的胖子一根煙,胖子笑瞇瞇地點上,猛吸一口,嗆著了,咳嗽時滿嘴噴血。
「東哥,胖子的舌頭傷得不輕啊!」泥鰍捂著自己的小腹,表面糾結,但看到胖子滿世界噴血星子的模樣,也要覺得自己似乎還算是幸運的。
胖子卻笑著含糊不清道:「沒事兒,人胖,血多,經得起流。」
「再等等,黑魚辦事兒向來速度不慢,藥回來了,就能都輕鬆些。」諸振東也一直忍著微微發顫的左手,剛剛在車上最後還是他出手外加用了乙醚才將小喇嘛暫時擺平,就這樣,左手的骨折傷勢估計都不在黑魚之下,但是他一直忍著,當了那麼多年兵的他自然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士氣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三個人都靠著一根水泥柱子坐著,仰視著佈滿裂痕黑如地獄一般的水泥天篷,恰好諸振東口袋裡的手機響起,諸振東用右手解開左邊的口袋,拿出手機,看了看號碼,面色轉冷:「嗯?」
「可以打電話給秦家了,開價一億,不能還價,事後我這邊的五千萬也會一子兒不拉地打到你的帳戶上!」一個男聲,聽不出具體年紀,整個過程都是這位買家在操縱。
幹一票大的,能賺五千萬,諸振東四個人可以在東南亞隨便哪個國家舒舒服服地過下半輩子了,他倒沒有奢望能將秦家的贖金一塊兒帶走,甚至他現在就可以猜到,買家的真正意圖並不是秦家的兩個小男孩,而是穩坐秦家第一把交椅的秦孤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