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家,我為什麼不能進去?還有,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即便你是二弟的女兒,也沒權利插手雲家的事兒。」雲茗軒聲音冰寒,銳利的眸光刀刃一般刮在芷煙臉上,大手一揮,強行闖了進去。
「煙兒,讓他進來吧!」芷煙大惱,剛準備出手,忽然從裡面傳來雲茗之的聲音,伸出去的手頓時縮了回來。
雲茗軒輕哼了聲,頗為得意地走了進去,並且隨手將門合上。
半個時辰之後,雲茗軒春風得意地從裡面出來,看也不看芷煙一眼,直接走出院落,芷煙和唐姨對視一眼,走進房間。
只見雲茗之目光呆滯,愣愣地坐在桌旁,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濃烈的悲傷,手中捏著一隻普通的玉瓶,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芷煙等人進來也不自知。
「你怎麼了?」芷煙蹙眉,下意識覺得有點兒不妙,怎麼那個陰面男一進來爹爹就這樣了,他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一剎那芷煙突然有點兒後悔剛剛沒有用靈識探測他們說話的內容。
聽到聲音,雲茗之渾身一震,目光複雜地看著芷煙,臉上劃過痛苦、悲傷、愧疚還有強烈的不捨。
如此表情鬧得芷煙心頭一跳,整個神經瞬間繃緊,「他剛剛和你說了什麼,你怎麼會如此表情?」
「煙兒,這些年來爹爹對不起你,我不是個好父親。」雲茗之深深看著芷煙,彷彿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帶著一絲別離的味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說過,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不會瞞著我。」越想,心中越慌,隨著身體恢復以及煉丹水平提升,雲茗之最近兩天的心情特別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露出如此表情,又有什麼是不可以告訴她的?
「沒事兒,爹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煙兒也早點兒休息。」雲茗之搖搖頭,目光平靜,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堅決。
芷煙皺眉,指甲陷進肉中,強烈的不安充斥心間,然而雲茗之的態度卻又令她無可奈何。
「走吧,讓他休息一下。」見小煙兒還想說什麼,冥熠寒大手一撈,將她拽進懷中,暗中使了個眼色。
雲茗之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女兒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從房中消失,直到那扇門合上,他的身體忽然猛地一頓,徹底癱軟在桌前,眼中浮動著濃烈的不甘和悲傷,最後眼睛一閉,再睜開時滿眼決絕。
手中的玉瓶被他捏的粉碎,一顆黑色的彈丸完好無損地保留在手心。
「為什麼不讓我問下去,爹爹現如今的狀況很讓人擔心……」房門剛合上,芷煙疑惑地看向冥熠寒,精緻滑嫩的小臉盛滿擔憂與迷茫。
「噓!」冥熠寒輕噓一聲,長袖一拂,房內的畫面頓時出現在面前,看見雲茗之突然頹敗的身形,芷煙的心更如毒刺扎過,痛得難受。
頹敗的雲茗之大手一捏,那只讓芷煙忽略的玉瓶忽然粉碎,接著露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雲茗之臉上露出悲愴之色,毅然決然地準備將黑色丹藥仍進口中。
砰!房門撞開,芷煙第一時間衝了進去,滔天的怒焰澎湃心中,玉手一揮,生生打掉那枚讓她恐慌、讓她失態的丹藥。
雲茗之目光錯愕地看著衝進來的芷煙,一時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等到回過神,卻發現煙兒一臉失望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冰冷漠然,陌生得令他發顫。
「煙,煙兒!」雲茗之張大嘴,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釋,聲音嘶啞低沉,滿臉苦澀。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輕生,不過這樣的你卻實令我看不起,我的父親,不應該如此懦弱。」芷煙淡淡地看了他最後一眼,轉身離開,背影失落,說不出的淒涼,這一刻的她彷彿又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夥伴,只有她自己。
雲茗之渾身大震,滿臉悲痛之色,看著芷煙離開遠去,好似要永遠走出自己的生命一般,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襲來,身體控制不住顫抖著。
不要,不要離開爹爹,不要……
一聲大吼,滿身頹敗的雲茗之發了瘋似得衝了出去,一把將芷煙抱在了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整個身體狂烈地抖動著,好似下一秒就會失去整個世界一般。
「放開,你不是尋死麼,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阻攔,我冷芷煙孤單慣了,你死不死對我沒有絲毫影響,況且,有你這樣軟弱的父親在身邊,真是一件丟人的事兒!」心一狠,芷煙咬牙,一字一句道,聲音冷漠冰寒,帶著深深的諷刺。
雲茗之身體大震,清秀剛毅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慌,愧疚、自責、心痛和無邊的悔意。
任何一個父親聽到女兒如此諷刺都不會有好心情,更何況,他和女兒的感情一直都不是外人看見的那般親熱,他們之間隔著十幾年的間隔,錯失了她成長的過程,原本就不牢固的感情,經過今天這麼一擊,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聽著女兒口中的鄙夷輕蔑,心口好似大錘敲擊,鈍痛一*襲來,好似下一秒就會死去。
「不,不要,是爹爹的錯,煙兒要打要罵都隨你,不要離開爹爹,不要……」雲茗之聲音哽咽,抱著芷煙的身體不停顫抖,是他錯了,他不該輕生,不該聽從家族的吩咐,他和女兒才相認不久,如果今天自己真的去了,煙兒又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親人,難道又要讓她孤孤單單一個人麼?
「你還死不死,輕不輕生?」芷煙輕哼,聲音依舊冰冷。
「不,以後都不輕生,爹爹要一直陪著煙兒。」雲茗之搖搖頭,果斷地答道,剛剛是他太衝動了,一味地想到雲家的榮耀,卻不曾想過自己的女兒。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兒?」回到雲茗軒房間坐下,芷煙臉色不愉地問道。
「明天的丹斗賽決定著雲家的榮耀,如若我堅持參加,依照目前的水平只會令雲家蒙羞,家族已經決定讓大哥代替我繼承下任家主,並且代表雲家參賽,世族的規矩,想要換繼承人參加比鬥,除非前一任死掉……」
說道最後,雲茗之滿臉黯然,芷煙聽得瞳孔一縮,心臟收緊,一股強烈的怒意充斥胸間。
他們此行做法無疑是放棄爹爹,保全大家族榮耀,呵,狠,果真是大家族一貫的作風。
芷煙眸光冰冷,唇角勾起嗜血殘酷的笑,把她的爹爹往絕路上逼,這筆賬,是不是該好好算一算呢?
看見芷煙如此表情,冥熠寒藍眸閃動,眸底儘是寵溺之色,唐姨搖搖頭,只怕有人要遭殃嘍。
「煙兒!」雲茗之心頭一跳,覺得芷煙的表情滲得慌,似笑非笑,冷得凍人。
「你寧願為了雲家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要和我在一起麼?」再抬頭,渾身的冰寒已經收斂,精緻滑嫩的小臉依舊純潔無邪,美眸蒙上一層水霧,幽幽道。
雲茗之心口揪緊,恨不得把芷煙再度揉進懷中好好安慰一番,「不,爹爹巴不得時時刻刻都和煙兒在一起。」天知道這些年他有多愧疚,每天每夜都想著她們母子是否安好,現在女兒就在自己身邊,他怎麼會不想和她在一起呢?
「如果脫離雲家,從此劃清界限呢?」芷煙呢喃,砸下一記驚雷。
雲茗之渾身一顫,震驚當場。
脫離雲家,脫離雲家……
身為雲家二少爺,從小光芒閃耀,得家族器重,地位尊貴,即便最後墮落失志也從未想過脫離雲家的念頭,所以芷煙的提議對他而言不可謂不震撼,心中一滯,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還是不行麼,看來他還是接受不了呢。
芷煙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畢竟是生活了幾十年的家,有著深厚的感情,不像她從來漂泊無依,以自我為中心,若是誰負了她或者半點兒對她不利便果斷拋棄,但顯然,雲茗之不是這種人,他的身上還牽絆著雲族,還記掛著自己的責任,從另一方面講,帶著一點兒迂腐的性質在內。
「罷了,就當我沒有提。」芷煙擺擺手,不想再繼續為難於他。
冥熠寒眉頭輕擰,看著小女人臉上的失望無奈,自己也很是不爽,大手一揮,一個畫面浮在半空,正是剛剛離去不久的雲茗軒。
「怎麼樣,事情順利麼?」書房之中,三長老同雲家大少爺雲茗軒坐在一起,一邊品茶,一邊詢問。
「嗤,那個傻瓜,自然乖乖去死,哼,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攔我的腳步。」雲茗軒眼中劃過一縷陰鷙,唇角勾著諷刺輕蔑的笑,整個人帶著一股惡魔般的味道。
「哈哈,大少好計策,要不是十幾年前鬧得他妻離子散,從此頹敗毫無進取,今天也不會這麼容易,佩服佩服!」三長老雙手抱拳,滿臉恭維崇拜之色。
雲茗之身體猛地一顫,轟地一聲,腦海空白,渾身的血液逆流,痛心底看著眼前的一幕。
雙目瞪大,睚眥盡裂,十四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冰天雪地,狂風呼嘯,女兒被人抱走,妻子從此失蹤,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兄弟所謂?
「家主之位理所當然歸我所有,只怪他窺視了不該窺視的東西,正巧那個女人和那小孩兒是他的弱點,不利用豈不可惜。」雲茗軒輕抿了一口,語氣傲慢輕佻,隨意道。
「那是,不過那個女人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當時我們的計劃是掠走小孩兒,不等我們對那女人動手,便有人提前趕到。」三長老迷惑不解,心中一直存著一團疑問。
「不管最後去了哪兒,只要效果達到就行,今晚一過,雲家便徹底沒有了那什麼二少爺,家主之位也非我莫屬……」
……
兩人狼狽為奸,絲毫不知道他們可惡的嘴臉已經暴露在別人的面前,雲茗之握住茶杯的手不停顫抖,渾身血液冰冷,心中的寧靜荒蕪被憤怒仇恨沾滿,雙目赤紅,渾身上下噴薄著滔天怒氣。
砰!茶杯粉碎,與茶水順著手指蜿蜒而下,唐姨等人卻覺得毀滅的不是茶杯,而是畫面中的雲茗軒。
哈哈哈哈,難怪他說女兒怎麼會被人抱走,難怪她們半夜被趕出家門,原來這一切的一切終抵不過一把位子,因為那個位子,他竟然將自己的最重要的愛人逼至絕境,哈哈哈哈,這就是他的好大哥,這就是人前對他溫和禮讚,沒有半句怨言的親人……
蹭蹭蹭!雲茗軒渾身火焰猛烈抬升,心中的魔障一路飆飛,幾欲蒙蔽雙眼……
芷煙大驚,趕緊掏出一枚清心丹給他服下,小手在他的後背不停地順著氣,這才控制了下來。
「報仇的方式有很多,沒必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見他終於恢復清明,芷煙淡淡地說道,心中卻是緊張得不得了,那個雲茗軒簡直不得好死。
「是爹爹太笨,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他的野心,因此才讓你們娘兒倆兒受罪,你說的沒錯,這個雲家沒必要呆下去,這裡根本沒有值得留戀的。」大哥的策謀,父親的賜死令,還有族中眾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他們都巴不得自己死,這個冰冷無情的家族,他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溫順儒雅,不喜挑發事端,但龍有逆鱗,觸之必死,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注意打在他心愛人的身上。
「明天一過,我們便離開這裡!」瞇眼,雲茗之渾身上下散著凌厲冷酷的氣勢,剛毅的俊顏一退先前的儒雅,給人一種不可逼視的感覺。
芷煙點點頭,鬆了一口氣,明天,注定是一個熱鬧的日子!
十五年一度的世族丹斗賽拉開序幕,一大早整個宅園充斥著熱鬧的氛圍,每個人的臉上掛著興奮愉悅的笑,沒有絲毫比賽前的緊張,大少爺參賽,這無疑是給眾人吃下了一顆定心丸,誰都知道雲茗軒時年輕一輩的翹楚,煉丹水平無人能及。
反觀南苑,一片淒零頹敗之狀,昨天雲大少爺從南苑走出不久便宣佈二少爺死亡的消息,礙著丹斗賽在即,大家也沒有去管遺體什麼的,所有的心神都在家族的榮譽之上,就連南苑的僕人也只是操心著今後的去留問題,甚至沒有一人前來看一看雲茗之的「屍體!」
世族丹斗賽在世族丹鬥場舉行,場面空曠開闊,視野廣遠,檯子的半空用陣法浮著一塊白布,檯面正中心是一顆記憶晶球,一邊將台上的比鬥錄下來,一邊反映到潔白的屏布上,四面八方都能清清楚楚看見檯面中心的丹斗比賽。
關乎世族大事,幾乎全族觸動,時間一點點過去,現場人數越來越多,最後爆滿,黑壓壓一片,至少達五萬人次。
雲家家主雲景深作為上任家族霸主,坐在檯面最中心的位子,左右以此為童家、白家、墨家……等十大家族。
比賽還未開始,現場已經雷動,所有人的臉上耀著欣喜期盼,熱切激動地討論著今天的比賽,不少人的目光敬畏地看著檯面中心的雲大家主,那個神一般強大男人是他們心目中的偶像,心目中的強者。
一般情況根本見不到面,也只有這個種時候才能一飽眼福,好好領略強者的風範。
如果芷煙此時在這裡,如果她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估計會吐,大吐特吐!
「沒想到雲家最後是由大少爺雲茗軒上場,我看這場比鬥不用比了,結果毫無懸念,一定是雲大公子獲得本屆冠軍。」
「是啊,昨天傳出雲家二少爺死了,死的到真是時候,不然今天就算是病,也得拖著身體上台比賽。」
「怎麼那麼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拿到比賽的前一天晚上斷命,雲家的福氣也太好了吧,連死人也都是瞅著日子的。」
「是啊,要是雲家的二少爺不死,今天的霸者可要移主嘍!」
「嘿,你說,會不會是雲家下了死命令什麼滴,雲家統領世族多年,絕計不會讓霸者之位淪落到別家,該不是他們殺人滅口,雲家二少爺不是病死而是被他們強行致死的啊?」
「噓,小心禍從口出!」
……
現場熱鬧非凡,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雲大家主板著一張臉,面色極其難看,那些人雖然極力壓低聲音,卻依舊絲毫不漏地傳入他的耳中。
「呵呵,雲大家主光明磊落,自然不會像下面所言,雲家二少爺的病能夠拖到昨天,已經是奇跡,雲大家主的醫術實乃我等所敬重……」
「雲二少爺乃上一屆冠軍,雲大少爺也定然能夠取得此次冠軍,雲家霸主之位無可撼動,在大家心中,已經是無法超越的存在,每屆的丹斗比賽也不過是聚聚,交流交流經驗,順便讓我等瞻仰一下雲大家族的丹技,實乃學習借鑒的好機會。」
「沒錯沒錯,雲大家主人才輩出,個個天資卓絕,不愧是各大家族的楷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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