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的,賈詡所料不虛,朱芳正是作此想法,想過去的種種美妙光陰,經過郭汜這惡魔般的一通折磨,可是讓人難以再高興起來也。
賈詡又好言寬慰了那朱芳一番,終於朱芳那像斷了線的淚水兒不再輕流了,賈詡對朱芳道:「芳兒,都是我不好,又惹你睹物傷懷了,算了,你別勉強彈了。」
賈詡說罷,就想著去將琴拿回去。可是他的手才觸到琴身,卻被朱芳的白皙的手阻止了,朱芳對賈詡道:「賈大哥,既然拿來了,就彈吧。」
賈詡看了朱芳一眼,將手縮了回去。
同時他的手上還能夠感覺到朱芳手的冰涼。
賈詡的心裡到底是深歎了一口氣。
朱芳將琴身擺正,深深吸氣,正襟危坐於寬大的琴面前,隨著她手指在琴身之上翻飛著,一個接一個美妙的音符在小大的房間裡蕩漾開來,賈詡默默坐著,看朱芳撥弄琴弦,他聽著朱芳所彈的曲子,卻儘是傷感,雖然好聽,可是肅殺之意,如秋天的落葉一般,太過於濃烈了。
音樂也是代表一個人的心聲,現在朱芳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傷悲的音樂世界裡,賈詡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賈詡心裡想著郭汜,他接下來,會如何做呢?
矮子三哥趙慶灰溜溜跑來報告郭汜,說賈詡如何將他們罵走。
郭汜聽了「咦」了一聲,這個賈詡,可真是有點兒刁啊。
郭汜對趙慶道:「嗯,那我親自走一趟,我就不相信,一個女的我郭某人都弄不回來了!」
於是郭汜放下手頭的事情暫且不做,逕直帶了趙慶等人向賈府處行來!
賈詡那廂正與朱芳琴聲是心靈相應的唱和著,忽然家人來報說郭汜來見,這一來便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朱芳也聽到了,她的琴聲一下就戛然而止,賈詡看了朱芳一眼,她的臉已經是慘白得不太像是人臉了。
郭汜,這惡魔又來了!
賈詡對朱芳道:「芳兒莫慌,我去去就來。」
賈詡說罷站起身來,向外行去,餘下一個朱芳呆坐琴前。
賈詡在自己心裡已經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朱芳自己是要保住的,即便是付了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賈詡認真起來,還真是有點兒像情種也!
那邊郭汜已經進來了,賈詡對郭汜道:「郭將軍,你且請坐。」
賈詡雖然心裡十分的惱怒,可是語氣還是能做到平靜,這也算難能可貴了吧。
郭汜聽賈詡這麼說,他點了一點頭,便擇凳而坐,賈詡則在郭汜的對面相向而坐。
郭汜倒也不客氣什麼,他拋開一切客套的話,直接對賈詡道:「賈先生啊,我此來,便是為朱芳姑娘而來也。之前,聽說你拒絕了我的手下提出的帶朱芳走的要求,所以我就親自來了。」
說到「親自」兩個字時,郭汜特意將這兩個字咬著嘴巴,說得重重的。
聽了郭汜的話賈詡臉色亦變紅了,當然,那絕對不是尷尬,而是因為氣憤之故!
郭汜他這麼說話,也實在是太霸道了些吧!
賈詡還是沒有翻臉,克制住了自己心中不斷翻騰的怒氣,對那郭汜道:「郭將軍,你不能帶朱芳走。」
賈詡此話說得斬釘截鐵。
「為何不能?」郭汜的臉上露出了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賈詡看了郭汜那醜惡的一副中嘴臉,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於是對郭汜道:「郭將軍,你對朱芳姑娘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頭應該很清楚!」
郭汜聽了賈詡的話,他皮笑肉不笑的樂呵了一下,盯著賈詡的眼睛說:「我幹了什麼?不過是玩玩了她而已?而且,我告訴你賈詡,我還沒有玩夠的呢!所以我才要帶著她回去的,回去嘛,好跟我接著玩兒。」
賈詡氣得全身發抖,道:「你不能帶她走,她去你那兒只能是死路一條。」
郭汜聽了賈詡的話,他很有些詫異的看著賈詡。
郭汜突然問道:「賈先生,你跟那朱芳是有什麼親戚關係麼?」
賈詡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在美上美認識的她。」
賈詡想想又補了一句:「我比你先認識她。」
聽了賈詡的話,郭汜又「呵呵呵」的笑了起來,道:「著啊!你賈詡也是美上美認識的,我也是美上美,咱們就不分先後了。反正朱芳都是婊子一類的人物,這裡就算你給我一個面子,把咱們這先後順序嘛倒一倒,將她放給我,我會記得你一個好處的。」
郭汜純粹還沒有弄清楚情形,他只是聽賈詡說跟他一樣是在美上美這樣的風月場合認識的朱芳,覺得賈詡應該也不過是貪戀朱芳的美色而已,自己坦誠一下鐵定要朱芳的心,賈詡是一個聰明人,他不會跟自己爭的。
——郭汜心裡就是這般想的。
賈詡卻堅定的說:「我喜歡朱芳。」
聽到郭汜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什麼「婊子」一類的話,像是一把短刀子直扎入賈詡的心窩裡面。賈詡索性將自己跟朱芳的關係說出來,郭汜嘴裡的「婊子」自己卻是要定了!
郭汜聽賈詡這麼說,他一怔,然後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繼爾他哈哈大笑起來,對賈詡道:「賈詡啊賈詡,你想留下朱芳,也不必編這種拙劣的借口吧?你愛上她,她算是一個什麼東西?」
此時賈詡的臉已經變得是鐵青了。可是那郭汜可惡,他就恍如沒有看到賈詡的表情一般,又接了道:「一個婊子,你會喜歡上她,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說來好歹也是一個謀士吧,李傕將軍選你當謀士,還真的是選錯了人呢!」
賈詡忽然扯起了嗓門,大聲的對郭汜道:「她不是什麼婊子,她是一個好姑娘,值得人愛的好姑娘!」
郭汜道:「可我就說她是婊子了,你能怎麼樣呢?」
郭汜心裡面,老實說有些個惱火了(他還惱火呢!),郭汜心裡就想啊,自己在安邑這個地方,皇帝看了自己也得顫抖一番的,小小一個賈詡,他居然敢跟自己說「不」,是不是太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啊!
賈詡見郭汜語氣這麼強烈,他卻並不畏懼,對郭汜道:「郭汜,反正無論如何,今日我不能讓你帶走朱芳去。」
郭汜聽了心下大怒,他鐵青了臉,對賈詡道:「賈先生,我勸你明智一些,難道你以為我腰間的劍不鋒利麼?」
這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武力威脅。
賈詡卻不為所動,道:「郭將軍,你如果要動武,我是攔不住你的,可是郭將軍,你真的要動武麼?」
聽了賈詡的話,郭汜不由得愣住了。
真的要大開殺戒,將賈詡殺了麼?
傳出去,是因為一個美上美的女子?那對自己的光輝形象極為不利啊!(郭汜他還覺得自己有什麼光輝形象呢!)
賈詡對郭汜道:「郭將軍你跟李將軍兩位掌管安邑,眾望所歸,下面多少人在看著你,你如果血洗賈府,其他人不說,不知道李傕將軍會如何想呢?」
郭汜聽了又是一怔,賈詡這話倒真的是戳到了他的心窩裡。
對於輿論肯定是有消極影響的,而且賈詡又具體的提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李傕,賈詡也說得對啊,他畢竟也是李傕手下的人,李傕還是挺重用賈詡的,自己如果因為了一個美上美的女子(自己只是玩弄了外加折磨她而已,又不是打算要娶她),有必要跟李傕之間造成些不愉快的麼?
賈詡說罷,他很緊張的看著郭汜,像郭汜這種粗人,要是不按套路出牌,自己跟朱芳便危險也!
雖然賈詡對自己的話能說動郭汜還是很有信心的,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要玩武力,自己跟郭汜完全不是一個級別上的。
郭汜的臉上陰晴不定,而賈詡的心裡卻是七上八下。
郭汜現在一時之間陷入了矛盾之中。
要如何抉擇呢?
雖然武力施暴是可以輕易做到的,賈詡沒有什麼戰鬥力。可是那麼做,影響太壞了。
然而如果就這麼空手而歸,郭汜又會覺得很不甘心的,而且自己會很沒有面子啊,就被一個賈詡幾句話退走了,自己是誰,當初可是追得皇帝都屁滾尿流的有頭有臉人物啊!
郭汜沉吟了一下,終於有了決定。
賈詡是一個察顏觀色的好手,所以他看出來了。手心裡的汗又浸出了一些,不知道郭汜心裡最後的抉擇是什麼樣呢?
郭汜對賈詡道:「那這麼,你既然說你喜歡朱芳,那麼你將她叫出來,我問問她是否喜歡你,如果是,那我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賈詡沒有想到郭汜會提出這個要求。
他是不願意朱芳出來見郭汜的,出來郭汜會不會見了控制不住,又動了強力要搶的念頭呢。可是賈詡又是轉念一想,一來郭汜這個要求提出來不答應看起來是過不了這一關的,二來如果郭汜他本心打算要動手硬來的話,還真的是沒有人能夠阻攔住他的呢。既然這樣,就索性讓朱芳出來,也好讓郭汜徹底死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