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正在府內休息,他聽說前線戰事好像袁紹佔了一下上風,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煩惱,袁紹一方,如果能夠趕走董卓,真正的恢復劉皇氏權力當然好,可是呢侄兒袁紹所領導的關東聯軍,越取得優勢,那麼董卓的壓力越大,他很有可能將一腔怒氣都發洩在自己的頭上,雖然自己現在是深居簡出,也怕火不引而燒到自己的身上也。
這就是現在袁隗心情的真實寫照。
袁隗正在左思右想之際,管家走來了,管家年紀也不小了,跟袁隗比起來,其實小不到十歲,管家向袁隗匯報上月的帳,袁隗心思不在這兒,管家報完之後,他只是稍稍點一下頭。
管家在袁隗家呆的日子可不算短了,老爺的心思他當然知道,現在處境很尷尬又危險,可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管家,又能夠做些什麼呢?想為主公排擾解難也有是有心無力啊。
管家對袁隗一揖道:「那沒有事,我先退了。」
袁隗尚未及答話,外面就有家僕來報:「大人,有人求見!」
袁隗淡淡的問了一聲:「誰啊?」
那人遞上了唐周所遞交的名刺。
袁隗伸手接過來,一看之下,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個人,他可是有名的壞人啊,他借董卓這一把大刀,可殺了不少的人了,現在居然找上自己門上。
管家見袁隗的臉上表情一看到名刺,便馬上變得極為難看的模樣,他連忙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究竟是誰來找你呢?」管家心裡也奇怪,袁大人自打減少往來後,再加上因為他頭頂一個董卓最大敵人袁氏一族的斗大「袁」字,跟他主動來往的人也稀少,這兩方面的因素造成袁隗門可羅雀了。現在卻有人主動來找,可怪也。
袁隗對管家道:「是唐周!」
管家聽了很吃驚:「唐,唐,唐周麼?」
袁隗肯定的點一點頭,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很重。
管家看了袁槐一眼:「老爺,你是如何打算的呢?」
對於這樣的不速之客,還真是讓人頭痛。
隔了好一會兒,袁隗方道:「不見,這瘟神不見為上吧。」
管家很擔心的說:「你不見他,可是算得罪了他啊,俗語說得好,可得罪君子不可以得罪小人啊。」
袁隗真是不想見,任何人都不想見,何況像唐周這種人品極為惡劣之輩了。
可是管家的話不無道理,這種喪心病狂之小人一旦得罪了,恐怕自己以後就沒有什麼安生的日子好過了。
袁隗又想,聽聽他有什麼說的,也好,看他這跳樑小丑要耍些什麼把戲呢?
袁隗這樣想著,對管家點一下頭,然後對僕人道:「讓他到前廳等我吧。」
唐周腆著個肚子進來了,現在他也學點當大官的人走路樣子,肚子挺出來。不過,他雖然是紅人,官位卻不大,只是他那擺出來的架子比許多當大官的都要大。
進來一瞧袁隗都還沒有來,哼,唐周心裡有些小小的不得意,還對老子擺臭架子呢,老東西,等會兒我要好好生生的借袁紹這事大肆發揮一回,看你還坐得住不?!
唐周在前廳裡旋著,他滿腦子都是壞水在蕩,琢磨著怎麼從袁隗這兒撈到油水。隔了一陣,袁隗終於來了,唐周連忙迎過來,滿臉堆笑(當然都是假笑了),對袁隗道:「袁大人好啊!」
袁隗看了唐週一眼,那小人模樣真的讓人覺得討厭,而更糟糕的是,這種人居然現在還是滿洛陽城吃香,真的是乾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矣!
袁隗點一點頭,口氣淡淡的道:「唐大隊長,你請坐。」
唐周先還是假意客氣又加關心一回,道:「最近老見不著袁大人了,是府上有什麼事麼?」
說著話唐周的一對眼睛賊溜溜的轉著。就現在唐周這長相,越長越像一隻老鼠了,可能是見不得光的事幹得太多了吧。也只是那些賣身的高妓們會說他長得英俊,其實不是他英俊是他的錢英俊呢。
袁隗咳了一聲道:「嗯,這個嘛,老朽年事已高,所以身體呢就不大好了,最近天氣忽冷忽熱的,所以有點兒感冒吧,在自己私宅裡呆著的時間比較多,呵呵,就是這樣了。」
唐周聽了假意很關心的點一點頭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大人你身體有恙,那袁老大人你可要好生的休息喲!」
袁隗臉上沒有笑意的道:「嗯,多謝唐周大隊長的關心。」反正維持著不鹹不淡的表面客氣。
說到這兒,袁隗拿眼睛瞅著唐周,且問道:「唐隊長身負相國的重托,應該處於百忙之中的吧?如何有時間到寒舍來呢?」
唐周心裡道:到你寒舍來,是打秋風來了,是刮油水來了,我唐周要抱高級妓女們,沒有大把的錢怎麼玩兒呢?何況你袁家是大戶人家,我來吃大戶的,你算什麼「寒舍」呢?真是寒舍的話我會巴巴的跑來麼!哼!
一想到高級妓女們那雪白的**,唐周的身體瞬間便變得熾熱起來了,得控制一下自己,唐周終於定了一定神,對袁隗一拱手道:「袁老大人病了,我特意來看一下。」
這話袁隗聽了簡直是狗屁不通,先問自己是出了什麼事,自己說是生病,那反過來可證明唐周來時根本不知道自己生病之事,現在偏偏這麼說,真是白日裡說胡話也!
袁隗也不揭破他,小人嘛,他滿嘴的胡說像噴糞一樣的層出不窮,要跟他計較也計較不過來,沒那個必要,還是省省心吧。
所以袁隗雖然這麼想著,口裡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頭,表示感謝罷了。
唐周忽然壓低了聲音對袁隗道:「袁老大人,這裡說話是不是很安全呢?」
說著唐周就像是只耗子般左右看著,他似乎在擔心有人竊聽。
袁隗心裡頭「咯登」一下,他吃不準這唐周突然擺出這副神秘的模樣,他是要幹嘛?
袁隗便道:「老朽府中,當然安全,說什麼,唐周大隊長儘管說——」袁隗補一句道:「只要不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這袁隗的話是預防唐周引他非議朝廷,這小人面前可不能落什麼把柄了,而且袁隗這話裡微微的帶刺呢。
唐周聽了也沒有尷尬,他倒很沉得住氣(為了撈油水,他不會計較那麼多的),臉上帶著神秘的表情道:「袁大人,我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目的,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啊。」
袁隗道:「唐大隊長有什麼話,請直說無妨。」
倒要看看唐周究竟要玩什麼樣的把戲。
唐周用舌頭潤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你的侄兒袁紹最近可將董相國弄得頭大如斗的啊!」唐周說到「你的侄兒」時故意語氣放重,目光賊賊的看袁隗,看他的反應。
袁隗還是很淡然的模樣:「整個洛陽城的人,不,整個帝國的人都知道這事。」
這話沒毛病。可是唐周就是來找毛病的,於是他對袁隗接著又道:「最近有些風聲對袁老大人你不好啊。」
見袁隗沒接話頭,唐周只好繼續道:「他們風傳說你袁老大人跟袁紹有配合呢!」
袁隗聽唐周這一番話端的很是厲害,一股寒意立時從他心底升了起來。袁隗氣得臉紅了:「這是造謠,我跟袁紹沒有什麼聯繫的!」說著,猛擊了一下自己座椅的桑布扶手。
袁隗不能不急,這種話擱誰身上會受得了呢,絕對死罪一條啊!
而且現在的洛陽城裡的形勢,袁隗還是很清楚的,白色恐怖好像比前一段時間要鬆了一些,可是白色恐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消失過,像唐周這樣的人,肯定還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等待什麼機會,然後向狗一樣撲過去咬對方一下。袁隗對此還是心有餘悸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袁隗自己不怕死,可是他必須要為這袁府大大小小的一家人作想啊!
唐周見袁隗急了,他心裡卻笑了,心裡想著:你急了就好辦了,先就是要讓你急,然後你才會方寸大亂,我才好亂取勝,從中撈得油水的呢。
唐周道:「我想老大人一定知道一句話吧?」
唐周試探了對自己的獵物道。
袁隗現在頭腦有點兒亂了,他問唐周道:「什麼話呢?」
唐周站起身來,圍著自己這一個大獵物圍了一圈道:「人——言——可——畏!」
袁隗聽了心裡一寒,唐南雖然是一個小人吧,但是他這一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袁隗不說話,,但是唐周看得出袁隗心亂如麻,他看得極準。
畢竟,此些話,怕就怕傳到了董卓的耳裡去,然後他動了殺機,袁隗這一閤府上下恐怕就要遭殃了也。
唐周道:「這種情形下,老大人你就像坐在火堆上,保不定哪一陣火苗一竄,可就將你老人家給燒著了,到時一旦燒到身上,可是擺都擺脫不掉了啊!」
唐周要攻破袁隗的心理防線,所以他加大了事情的危機性。其時,哪裡有什麼傳言,都不過是他小子信口雌黃而已。
袁隗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整個人的身子都僵住了,像是在冰窖裡一般。
唐周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別再繞彎子了,快直奔主題吧,自己也別盡整這些沒有用的了。
唐周於是再道:「雖然形勢是如此的逼人,但是我以為並不是沒有一點兒扭轉局勢的可能啊!」
袁隗好像一步一步走進了唐周的陷阱裡去,他看著唐周,問道:「唐大隊長有什麼好辦法,阻止這種流言蜚語的傳播乎?」唐周很得意的道:「流言並不可怕。」
袁隗奇道:「流言怎麼又不可怕了,你適才不是說人言可畏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