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場上的官軍雖然處於潰敗之勢,可是,響馬大首領已經看見了遠處另一隊官軍騎隊飛馳而來,幸好自己這一隊沒有貿然出擊——大首領慶幸的吐了一大口氣,大首領讓一眾騎馬隱蔽起來,暫時不動。
大首領他們在暗處已經遠遠看到與官軍為敵的蕭南他們,被逆轉的戰局拖入了新的困境裡。
從蘆葦裡搜出兩個女的押了,現在只餘下幾人被官軍騎兵揮舞著兵刃呼嘯著緊緊包圍起來。
大首領臉上露出很複雜的表情來,他喃喃自語的道:「這幾個人身手都很好,尤其是為首那人,真是了得,我也未必是其對手啊。」
讚歎了一句之後,又看了好一會兒,看著蕭南他們的形勢是越來越吃緊了。大首領對手下響馬道:「準備,咱們去殺官軍一通!」
旁邊離大首領最近的那一個獨眼響馬臉上露出有些遲疑的表情來,低聲道:「可是大首領啊,現在官軍正處在勝勢之中,咱們人數也不佔優,這樣衝出去,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些呢?」
獨眼響馬只想著做趁火打劫的事,現在官軍騎兵們士氣高漲,就算是官軍在明處,響馬可佔點兒偷襲之利,可是論戰鬥力,百騎等量響馬與大漢正規騎兵還是沒得比的啊。
再說了,被官軍包圍的人又不是自家兄弟,犯得著冒這麼一個大險麼?
大首領卻狠狠的掃了獨眼響馬一眼,大聲道:「這幾位好漢個個都是英雄人物,我很欣賞他們,何況與官軍為敵的便是我們的好朋友,朋友有難了,焉能不救之呢?」
說到這裡大首領一聲大吼,於是率先一騎衝出。
然後,那些手下的響馬也跟了大首領衝出去,叫喊著殺向了官軍。
獨眼響馬雖然另有想法,但是既然大首領都發了話,他也一心一意跟了大首領衝出去。
這些響馬說到戰鬥的協調能力上肯定不及正規大漢官軍,但是他們的心卻比官軍團結得多。
百騎響馬叫殺著撲向了官軍,聲勢還是有的。
李校尉與秦校尉忽然看到百騎響馬突然出現,兩人對視一眼。
秦校尉先道:「嘿,沒曾想到,這刻竟會有人來湊這個熱鬧!」
李校尉張看了一眼方道:「嗯,秦兄,好像是你本來要對付的那一路響馬啊。」
秦李兩校尉與這比縣附近的各路響馬打交道很長時間了,所以來的是哪一路人,看一眼就門清兒了。
秦校尉此刻也看清楚了,他以肯定的語氣而道:「對,就是他們,倒先找上門來了!」
以秦校尉現在的兵力,現在要單獨執行剿匪任務困難點兒,但是以李校尉幾乎未傷毫髮的上百騎精兵,這幫響馬主動殺到面前,正好可以收拾掉他們了!
殲滅這一隊響馬,然後再立一個額外的功勞,這一趟沒白出來!
李校尉與秦校尉也是一樣心思,在等量的大漢騎軍與響馬的較量中,吃虧的絕對不會是自己這一方也!
秦校尉對李校尉道:「李兄,你把這剩餘下的人解決掉,我去迎戰響馬如何?」
秦校尉大概覺得蕭南他們剩下這幾個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沒多大的嚼頭了,而來這一路響馬本來也是自己要執行剿滅任務的對象,不能讓李校尉幫自己解決吧。
是以,秦校尉向李校尉提出這樣的分工建議。
李校尉心裡也明白秦校尉的心思,秦校尉是要自己親自解決響馬,如果李校尉完全統領了其手下大敗響馬,那這一行,李校尉立兩個功勞,秦校尉可是沒有撈著多少功勞。
畢竟都算是同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李校尉得給秦校尉這一個面子,所以他點頭應一聲「好」——這也就算是一種姿勢一種表態了:我不會搶你的功勞的。
秦校尉帶了李校尉的百騎衝向了響馬,一時雙方展開了一場大混戰。
而相反的,李校尉則帶了秦校尉餘下的三十騎對付蕭南他們,這點騎兵面對不到兩位數的敵人,他以為:足矣!
這一隊響馬未曾突然出現之前,蕭南華雄等人已經殺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雖然也對敵人造成了一定殺傷,但他們都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種絕望的處境。
就像站在懸崖邊上的感覺,隨時都可能掉入死亡的無底沉淵去,這種感覺像不斷生長的籐蔓一樣爬上了每一個的心頭。
正在這時,這一隊響馬的出現,無疑是一個重大利好,蕭南等人精神大振,秦校尉已經帶了大部分人馬去與響馬交戰,剩下的李校尉只帶幾十騎,對他們來說壓力小了許多。
然而蕭南的心情並沒有輕鬆太久的時間,因為他很快發現了問題:雖然餘下的只幾十騎官軍,可是以他們幾人現在殘餘的戰鬥力而言,仍然居於下風,而於打鬥間,蕭南忙裡偷閒的去看那些從衣飾上看應該是響馬的騎隊,與官軍在數量上打成一個平手,但一與官軍騎隊交上手,似乎也不是官軍的對手。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蕭南必須要冒險了。
他要去先擒住對方的頭兒,以達到逼停對方的目的。
是的,那就是要擒下面前的李校尉!
可是,這樣的想法升起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做到,對現在的蕭南而言卻不是一件易事啊。
蕭南體力耗得很大,而依他敏銳的眼光來看李校尉,其人也是一名身經百戰之輩,臨敵之經驗十分的豐富,要擒下他,以蕭南現在所剩下的殘餘功力而言,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冒險的事也!
只是,似乎這樣做是目前惟一的選擇了。
那就行動吧!
每一個人都可以有許多的想法,可是只有不斷的行動才能達到那夢想的彼岸,難道不是這樣的麼?
一咬舌尖,蕭南感覺到血腥的味道在自己的口中升起。
他需要這種味道,他現在需要這種血腥的味道!
就好像自己已經在血腥中看到了死亡的身影一般,蕭南的精神一振,重新聚集起全身的力量來,目光也露出殺機,如閃電般有力的直射對方李校尉。
站在死亡的邊緣,這樣的處境激起了蕭南最大的戰鬥力!
蕭南驀的長嘯一聲,側頭對華雄與王大虎道:「你們給我擋住那些騎兵,我去對付那將官!」
華雄與王大虎兩人齊聲大應道:「是!」
蕭南再深深的提得一口氣,飛身而起,只見他如一隻大鷹一樣拔地而起,其勢甚急,捲起地上的塵埃無數,身子已經撲向了李校尉。
李校尉見對方頭兒殺向自己,他冷笑一聲道:「賊子,來得正好!」
畢竟是久經沙場之將,對來勢洶洶的蕭南李校尉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蕭南身子上躍之際,便與李校尉處於一個水平線之上,暫時性消除了步下與騎兵的差距,蕭南全力劈出一刀,刀帶著寒意向李校尉面門砍去,李校尉手中長刀橫帶相迎,自忖這一相擊,自己必佔上風也。李校尉想得也對,一來自己是長兵刃而對方是短兵刃,恰能克制對方,二來對方在空中,可無法借勢啊。
可是李校尉卻想錯了。
蕭南手中刀向前攻間,忽然改變方向,避開李校尉的長刀,從其左側擦過,於半途之間,蕭南手中短刀忽然脫手而出,竟不與敵正面相抵,而是忽然化作飛刀暗器類來用。
李校尉見狀一驚。
但好在他臨戰經驗豐富,手中大刀斜向右下一拉,仍然刀柄「怦」的一下擊中飛刀,並以力將其擊落。
李校尉鬆了一口氣,好個蕭南,他卻正是要抓住李校尉注意力在飛刀之上作文章。
右手飛刀被擊落,空中的蕭南身子已經呈下墜之勢,蕭南左手一張,手裡的東西突然向李校尉激射而去。
什麼玩意兒!
李校尉大驚,只見眼前一大團灰色東西撲向自己,這些散亂的東西長刀可不好遮擋呀,可又不知是什麼厲害東西,倉促之間李校尉不及細想,急收刀提馬韁繩向後退。
要的就是李校尉收刀!
蕭南趁他收刀之際,身子於下落之際,向前一拉,雙腿伸出,一下就踹中了李校尉。
李校尉不及防備,他「啊「的一聲跌落馬下,手中大刀也拿捏不住,撒手而出。
李校尉跌於地面,正要爬起來,蕭南已經落在他的身旁,數騎來救李校尉,皆被華雄與王大虎兩位悍將擋住,那兩人也是殺得全身皆為鮮血也。
蕭南伸手要拖小擒拿法拿李校尉臂膀,就在現在趁其立足未穩之際出手,最易得手也。
蕭南的想法極好,可是卻出了一點兒意外。
他手方如願拿住李校尉的右臂膀,忽然耳邊銳響升起,蕭南心裡不由得一懍,情知不妙,可是他不願放開已經拿住的李校尉臂膀,就在這一短暫遲疑間,一箭飛攏,狠狠的刺進了蕭南的胳膊。
蕭南「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
就在此時,兩個女聲也發出了「啊」的尖叫聲,那自然是唐玉與周婉了,可是她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南受傷,雖然滿眼是關切與痛惜之神態,卻被官軍押住,無能為力。
——當然兩個小有區別,周婉如果不是受制於人,還真能拿兵刃相助一下蕭南,唐玉卻是嬌滴滴手無縛雞之力,即便是沒有官軍挾制也不可能相助於蕭南。而且眼看著這樣的殺戮,讓唐玉的臉上又升起了驚恐之色。
這樣的殺戮是否對她而言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啊。
在哪兒呢,對,就在永安宮,那裡,唐玉見識了第一次殺戮,在她的腦海裡留下了多少深刻而似乎永遠都無法抹去的可怕記憶啊!
現在這一幕重現,唐玉見了不由得全身收緊,美麗而明艷的容顏已經看不見了,能見的只有蒼白與憔悴,她真的不想看這種血腥的場景。她想將眼前閉起來,雖然現在的戰鬥似乎跟她這源頭有關,可是她想自己也幫不了什麼忙,閉眼不看這樣血腥的殺戮場面,以求得一個心安也好吧。
可是唐玉的芳心卻感覺到慌亂,她終究做不到不看這場面。
因為她關心一個人的安危。
關心則亂,這話說得正對唐玉的情形。
蕭南的一舉一動,隨時狀態唐玉都看在眼裡,這一點,跟周婉完全一樣矣。
是以當蕭南挨了一箭之時,唐玉與周婉都失聲一下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