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自奪了涼州,讓大軍又休息了數日。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袁紹正到處聯絡諸侯,馬騰當然要參加,袁紹就是沒有想到他,也是想參加的。因為對付董卓,這一個長期以來的強勁對手,現在有袁紹等人那麼多幫手,當然要趁火打劫一下董卓了。
弄不好,這一次董卓就真的永遠再翻不過身來了!
馬騰立即派人捎帶書信,向袁紹表達了自己強烈要求加入袁紹聯盟大軍的決心。
對於馬騰如此主動強烈要求加**軍,袁紹起初還有些猶豫。
因為什麼呢?只為馬騰之前的身份有點兒不對勁。這也是之前袁紹一直沒有邀馬騰入伙的原因所在也,袁紹並不是對帝國涼州這一大塊地方忽略了,而是他心存有一些顧慮。
袁紹對鮑鴻道:「鮑鴻啊,你看這馬騰他要求加入,可以麼?」說著將手裡馬騰派人送來的信遞給鮑鴻看。
袁紹拿捏不定主意,他想要問問鮑鴻的看法。
鮑鴻聽袁紹問其,他稍一怔,還是不太明白袁紹的意思。信手接過了信,快速看了一下後,鮑鴻反問道:「袁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袁紹有些擔憂的道:「這馬騰啊,當初在西涼是以叛軍的面貌出現的,一直與作為當時的朝廷命官的董卓糾纏不休,後來不是馬騰與韓遂還擁立王國為首,大軍攻擊涼州,最終中央**不是還派了中郎將皇甫嵩去與董卓聯手作戰,最後大敗了韓遂與馬騰聯軍的麼?」
鮑鴻聽到這裡,他明白了。袁紹這是在擔心馬騰加入到聯軍裡,會引人非議,覺得這關東聯軍的成分不純了吧。這實在是多餘的想法。當下鮑鴻對袁紹道:「袁公啊,馬騰當然應該被接納**軍的,只要他願意參加,咱們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鮑鴻倒比袁紹處事果斷。如果鮑鴻換作是袁紹的四世三公背景,或許他做得比袁紹還要出色呢,只是造化弄人,一個人的出身可惜並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那是老天爺決定的事。
袁紹聽鮑鴻這麼說,他忙道:「鮑將軍,你既然這麼說,必有你的道理,紹願聞其詳。」
鮑鴻侃侃而道:「袁公你想,馬騰加入咱們有好多益處。一是增強咱們的實力,這是立竿見影也是顯而易見的事。二是樹立了英雄來加盟,咱們都熱烈歡迎的形象——反之,如果將馬騰拒之於門外,那麼,豈不令天下英雄心寒,並讓後來者猶豫卻步麼?至於袁公你擔心馬騰原來頂了正一個叛軍的名號,那不打緊,只要現在他是願意打董卓的,就是正義之師也。何況馬騰與董卓打過大仗,他對與董卓作戰,應該更有心得與體會的吧。咱們到時可向他多打聽打聽,也利以後大戰也。」
鮑鴻說了這一番話,袁紹聽了連連點頭:「鮑將軍說得對極,紹受教了。」
於是袁紹回復馬騰,表示了熱烈歡迎其加入關東聯軍一事。
馬騰接袁紹回復大喜,立即著手準備涼州軍隊向東要與袁紹等人匯合,只留少部分人在涼州城中,大軍只等袁紹的安排,便隨時可去與袁紹他們會盟。
王允那一日又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司空張溫被董卓殺了。
那一日,董卓與百官歡宴。
王允與張溫一向交好,兩人就並肩而坐。王允與張溫在觥籌交錯的時候,渾不知危險就在眼前也,實為可歎!
董卓一個人談笑自若而百官個個悶著頭假裝快樂的喝酒之時,忽然殿外響起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極為有力,一步接一步跨進大殿,很順暢,沒有人阻攔他。
很快一個身影閃了進來,那人正是董卓手下第一猛將並時時權充作保鏢的呂布呂奉先!
呂布臉上有一種無法捉摸的表情,霧裡看花,百官覺得呂布嘴角掛著似乎一抹冷笑。
呂布大踏步走進來,稍微停了一下腳,目光有力的環視全場,眾百官看出呂布目光不善,似有殺氣啊,以王允的老道,當然他也能看出這一點。
呂布果真又冷笑了一聲,似乎特意看了王允這面一眼,王允的心頭不由得是一寒。
呂布邁開腳步,繼續前進。
不過——
呂布卻並沒有向王允這邊來,而是大步向董卓走去。
來到了董卓身邊,呂布在董卓耳邊小心說了幾句什麼,目光時時向王允這邊看來。
雖然王允自己也沒做什麼見不得董卓的事,可是他還是心裡打鼓著。
有些私底下非議還是有的,難道被董卓的人聽了去?
董卓的目光似乎也在看王允,董卓的臉色由晴變陰,沉得非常的可怕。
董卓終於臉上露出野獸吃人前般的兇猛面貌來。
呂布話說完了,將彎曲的身子又立了起來,大手按在劍上,不怒然而自威,畢竟呂布的名頭是太過於響亮了,朝野之間,除了武將之外,文臣們也是個個知曉啊。
呂布跟著董卓,也做了不少的壞事缺德事。
現在大殿很安靜,氣氛也很詭異。眾人都沒有喝酒,在弄清情勢之前,誰也沒有心思喝什麼酒。
董卓先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透著寒意,比十二月的大雪還寒,董卓不吭聲,先將自己大桌上的酒杯給端了起來,先平靜的一個人呷了一口——雖然董卓假裝平靜,但是百官都不是傻子,人人都看得出來,在董卓這貌似平靜的下面,掩蓋著風雷之怒火,就是不知道,董卓這怒火是要向誰發洩的。
而現在,也只有董卓一人敢喝酒。
呂布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站在那兒,可是呂布這猛將,站在那裡不說話也對每一個有著巨大的震攝,讓人感覺到心頭一塊巨石壓著啊。
董卓喝完了酒,忽然大笑一聲道:「原來如此!」董卓對呂布又說了一聲:「可以行動了!」呂布立即出動。他會走向哪一面呢?
眾人頭頸有汗。
呂布大步向王允這面走來,王允心裡忽然跳得厲害,難道董卓要對自己下手麼?自己雖然沒有做什麼實質性反對董卓的大事,可是私下裡免不了為大四百年江山長吁短歎的時候,難道董卓就因為這個要對自己動手了麼?也有這種可能啊。
呂布走了過來,就在王允的右側驀的站定,他伸出長手來,卻沒有指向王允,而是一把抓住了王允右邊並肩坐著的張溫!
司空大人張溫一下被呂布大手捉住,張溫臉色大變,他欲掙扎一下,可是在天下第一猛將呂布面前,這簡直是徒勞之事了。
呂布像捉小雞一樣將張溫捉了出來,呂布身材高大,張溫則偏矮,一下呂布就將其提在空中。然後,揪到了董卓面前。
王允這才明白,自己是虛驚了一場,之前的呂布也好董卓也好,目光其實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張溫。王允的心稍微安寧了一下,可是眼見著好友張溫被呂布很狼狽的拖了出去——呂布使出了蠻力,連張溫面前的案桌連同酒杯都被一下帶倒了——王允這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這樣對張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架式可十分不善啊。
呂布揪出張溫,張溫臉色蒼白,但是他一語未發。
董卓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溫一眼,他也沒說話,一揮手,呂布會意,拖了張溫下去。
張溫有些不激烈的掙扎,但是在呂布有力的雙手控制下,只能是無助而徒勞的。
眾官都個個失色,面面相覷,不知道董卓這是玩的哪一齣戲。不一會兒,呂布又上來了。他手裡多了一個紅盤,似乎臉上還有兩三點血跡。呂布看樣子是殺人了。
那紅盤也透著詭異,不知裝了什麼東西,上面還蓋有一塊紅布。那紅布的顏色也是詭異的紫羅蘭色。
董卓笑了,對呂布道:「我兒奉先,將好東西給大夥兒都看一看吧,正所謂聖人有言: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
說一聲「是的」,呂布立即掀開了紅盤上的紫羅蘭色紅布,然後一顆人頭赫然出現在百官面前。
張溫是也!
雙眼不閉,正是死不瞑目也!
眾百官都發出了驚歎之聲,王允更是心裡大震,想一想,才一個人與自己並肩喝酒,談天說地,這說沒就沒了,太震動人的心弦了。
王允看了一眼張溫人頭,目光立即移開了,他實在是不忍多看一眼。王允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
董卓道;「你們心裡是不是很怕呀?」他帶著笑問百官,神情十分的傲慢,現在董卓簡直比天子還天子!
這種口氣都帶有侮辱人的語氣在裡面了,可是在發威的董卓面前,還真沒有幾個人敢與其公然頂嘴的。
董卓忽然又大笑起來;「你們中的有些人是不是感覺冷啊,我看你們在抖啊。」
董卓霸氣外洩,霸氣整個大殿都充滿了。
呂布還是托著載有張溫人頭的盤站在那兒,臉色嚴厲看著百官。
眾人沒有說話,董卓目光環視全場,尤其在幾個朝中重臣的臉上逡巡而過,當然,裡面就包括了王允王大人。
每個人被董卓的目光一瞅,都心裡不免打著鼓。
誰也不知道,董卓手下猛將下一次會將手伸向誰。伸向誰誰就是個死,呂布的手簡直成了死神的手。
董卓又說了一次:「你們心裡害怕麼?」董卓的嗓門提高了半調。
眾人還是不敢說話。
一個人才倒下了,人頭還盛在紅布紅盤子裡,這種情形下誰敢輕易說話啊。
一旦說錯了話,就是一個字——死!
呂布配合著董卓的話,他的目光包含殺機的如電掃射各位,百官盡皆顫粟不安,不知道飛來橫禍下一個要倒霉的人會不會是自己呢?呂布的目光簡直可以殺人啊!
董卓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百官道:「嗯,你們不說,我知道,那是你們不敢說,這就說明了你們害怕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啊,奉先啦。」
呂布忙雙腿一併恭恭敬敬回答道:「兒在!」
面對董卓,呂布一下變得溫順了,殺機盡收也。
董卓一笑:「你說現在的無聲表示各位大人很害怕了,你覺得我的說法正確嗎?」
呂布答:「完全正確!」
董卓聽了復哈哈大笑。董卓與呂布,一父一子,在大廳之上,猖狂的笑了。
百官卻人人自危。
董卓隨這得意一笑,臉色倒緩和了下來。
董卓指一指紅盤之上的張溫之人頭道:「張溫,咱們的張大人,是該死的。袁術,你們都知道這個人,跟著他兄長跑,說要來對付我,他呢就想在洛陽城裡找一個內應。這是在學張角啊,也對,他們都是叛軍,所以想法當然差不多——這最後的下場也肯定是一樣的!袁術下書,下錯了,下到了我兒奉先那兒去。那就活該他倒霉了,而自信中言辭可見已經是第二封了,推斷張溫之前已經與袁術達成了默契,所以張溫的死不冤。他還不閉眼睛,奉先,替他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