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一把將丁管拉了過來,對著五花大綁的丁管大聲喝道:「你不是很厲害麼?想要偷襲我,你現在再偷襲啊?」
丁管拚命掙扎,可是被捆得死死的,董卓的力氣也大,丁管竟自掙脫不開。
一張嘴,丁管猛的一口痰噴出來,由於距離太近,董卓猝不及防下,被痰噴中臉部。董卓大怒之,只見右手急動,一劍揮出,丁管閃無可閃,身子頓時被劍削成兩半。
大殿之上一片驚歎。那廢天子更是嚇得身子如篩糠般抖個不停。
蕭南心裡一懍,這前天子可也真算是可憐啊,他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呢。一向過的太平日子,可能從來沒看見過殺人吧,乍見這血腥場面,其內心的震動可想而知啊。
蕭南心裡歎前天子,更歎丁管,太忠心了,可惜了。唯一的一點好處是,丁管一口痰出去,激怒董卓乾脆的拔劍殺之,倒省了受那些董卓嚴酷手段的折磨。
——蕭南與曹操一道潛伏在董卓的身邊,時間久了蕭南也見識過董卓不少殘酷的手段。這董卓整起人來還真是心狠手辣絕不容情啊。
董卓折磨人的私刑挺多的,比如其中一項厲害的就是,將人倒吊了,下面放一盆水,不時將頭浸入水中,讓其人將窒息時又提了起來,如此反覆折磨,讓受刑者比死還難受。這場景蕭南見過一次,跟曹操一起見識過,真是觀者都不寒而慄啊。
蕭南明白,與曹操一塊潛伏在董卓身邊是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一點大意不得,否則露餡落入豺狼董卓手中,讓他任意折磨的話,到時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也難呀。
生不如死,死,有時候並不是最可怕之事。
兩個半個的丁管就那麼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一個大活人瞬間就變作了死人,百官無不駭然變色。
一大灘鮮血在大殿地面淌開來,氣氛變得極其緊張。
肅殺之氣佈滿了整個大殿。
安靜,出奇的安靜,人人屏住了呼吸,只能聽到輕微的牙齒打戰的聲音——那當然是因為極度害怕所造成的。
於此出奇而古怪的安靜之氣氛中,董卓大喝一聲道:「將其屍體拖了出去,餵狗,餵狗!」
武士答應一聲,上來拖了丁管兩半屍體出去。
人人恐懼於董卓此話。
董卓真是夠狠的呀,人死了,連屍體都不放過!
每一個人臉上都寫著驚懼之表情。廢天子也不例外。
董卓目光嚴厲,掃遍殿上各位大臣,董卓那強硬而威嚴的目光讓不少人不敢與其對視之,董卓的目光橫掃一遍全場,才緩緩道:「諸位,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嗎?」
蕭南想董卓手段血腥,看來是無人再敢反對也。
果不出蕭南所料,一些人開始表達立場:「董公所說甚是,董公換天子實乃順天意也。」
董卓聽了不由得揚天長笑,他知道這些人都不是講的內心真話,是攝於他的淫威,可那又如何,只要他們服了,就算只是表面上服了也成了!
淫威的力量未必可以直達一個人的內心,這一點董卓還是知道的。
可是他也不會傻到一定要強調做到那一步,那種高要求,既不現實也無此必要。
至少董卓覺得無此必要。
好了,好了,陳留王登場了,陳留王也不過是如一個傀儡般任由那董卓擺佈罷了。
大臣們還有廢天子都向新皇帝獻帝叩頭,董卓臉帶有得色,蕭南看得出董卓是相當的滿意啊。自己一手操縱的事總算是圓滿達成了,雖然中間有一些小小的波瀾,比如有丁原丁管袁紹等跳樑小丑跳出來阻攔(董卓尤其想到是姓丁的多,難道是姓釘麼?都這麼扎手啊),但他們都無法改變大勢走向。
董卓回過頭來看了蕭南一眼,對蕭南道:「蕭南啊。」
蕭南連忙身軀微弓了道:「屬下在。」
董卓臉上微笑道:「你,負責將廢天子等人送至永安宮居住吧。」
董卓這是相當於獎賞蕭南,因為這其實是一個美差事啊。押送廢帝遷居,蕭南完全可以順手牽羊的取走些前皇帝所住處的珍寶。
「諾!」蕭南再一拱手道。
蕭南當下去辦,蕭南讓武士護送著少帝與何太后唐妃等一眾人行向永安宮。
永安宮,取名似說永遠安全之意,可是蕭南心裡長歎道:董卓之為人,斬草除根的事他是一定會做的,這些人啊,別說永安了,只能是短暫的安全而已。
名其為護送,實為押送,何太后唐妃等皆一路垂淚,蕭南看那少帝,也是傻呆呆的一副模樣,臉色蒼白的一個少年人,他實在承受了太多他承受不了的東西啊。
蕭南的任務便成了專管少帝與何太后唐妃等人。董卓暫封蕭南為統領一職。
董卓全權將監管任務交給蕭南負責,這是顯示他對蕭南的重用度。凡少帝一干人的一舉一動,手下都得向蕭南報告。
衣服飲食卻不是蕭南所管,由董卓派另人負責。
蕭南眼見每日送來之食物,自己的越來越好,而送給裡面少帝等一干人吃的卻是越來越差,不但品種少,而且份量不足。
蕭南忍不住對送食之人說一句:「送的東西給裡面的,怎麼越來越少了呢?」
那人知道蕭南是董卓的小紅人,他討好的對蕭南笑笑道:「這是董公的意思,說飯菜量不必太齊,甚至也不必一日三頓都給裡面送的。」
蕭南聽了明白了,這董卓是要折磨少帝,蕭南聽了也沒多說什麼,反正這些事他也管不著,只是覺得很感慨,三國啊三國,真是世事多變幻,混不好或者不會混的話,連天子都可能很悲劇的生活著。
天氣入秋,一日日寒冷起來,少帝等人的衣衫仍舊單薄,蕭南都有些看不過眼,只是他還是無能為力,只能歎息。
那一日,蕭南正坐在廂房看書,一軍士卻忽然來對蕭南道:「蕭統領,唐妃要見你。」
嗯?唐妃是少帝的老婆,她要見我,她有什麼好說的?
蕭南見過唐妃幾面,那是一個美人兒,美人落難,他也歎息,可他不能英雄救美。
無端端的唐妃要見自己,很奇怪,尤其是目前情況下——放在以前,自己要見唐妃一面也難,現在她轉而求見自己,也是世事多變之一例也。
轉念一想,見就見吧,蕭南倒要聽聽唐妃說些什麼,如果是有求於自己的話,能夠幫一些就幫一些吧,他們其實現在的處境蠻艱難的,而且也不知道董卓還會讓他們活多久。現在他們一干人的性命都捏在董卓的手心裡的。
在永安宮的一個偏屋裡,蕭南見到了唐妃。雖然蕭南之前也曾數度見過唐妃,但是都是驚鴻一瞥的側面匆匆看過,現在唐妃正面站在蕭南面前,他可以看得很真切。
蕭南細細打量著唐妃,峨眉淡掃,皮膚白皙,身材裊娜,雖然美人已經有些憔悴了,讓人憐惜,可是風姿綽約仍可見,實乃尤物佳麗上品女子也。
唐妃微微欠身,盈盈對蕭南道:「蕭統領可憐咱們。」說著這話,伊人不由得妙目中淌下兩行清淚來。蕭南最受不得女人的眼淚,見狀不由得有些個慌亂了。蕭南忙沖那唐妃擺手道:「你別哭,有何話且請講來。」
唐妃止住眼淚,淚眼朦朧看著蕭南,那一種梨花帶雨的美麗,讓蕭南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待要說話,卻又未語先噎,唐妃情緒有些失控,好一會兒才努力將自己平復了下來。
唐妃道:「蕭統領!你看近日所送飲食種類越少且不提,飯量也不夠,甚至常一日只能兩餐。這天氣又轉涼,少帝衣衫單薄,體質本弱,實難耐寒冷,少帝於夜間常冷不能睡,妾身請統領可憐則個!」
蕭南聽少帝晚上衣衫單薄冷到睡不著,心裡真是萬千感慨,這種事呢,通常發生在貧寒人家不奇怪,現在卻發生在帝王之家,真是讓人難以想像。
蕭南當然知道唐妃所說句句是實。
他能說些什麼呢,安慰的話也沒有,蕭南想想只能道:「這些都是董公所安排的,我也管不著。我只負責看守你們而已。」蕭南的話表明了兩個意思,一是這些造孽的事可不是自己幹的,二是自己對此無能為力。
唐妃忽然拜地道:「蕭統領一定要幫幫我們!」蕭南忙去扶唐妃,一觸唐妃纖纖玉手,溫潤而冰涼,又覺得不妥,連忙縮手道:「你且起來,有話好商量。」
唐妃聽蕭南此話,她卻道:「統領不答應,妾身不起來。」
蕭南有些手足無措了。
這可是前皇帝的女人,也就皇后給自己跪著,太折壽了吧。
急得直搓手數次後,最終蕭南只能說:「好好,你起來說話。」
唐妃給自己跪著,就算不是前皇帝的老婆,就是一個普通女子,一個女子給男子下跪,這樣的場景也實在是蕭南有些吃不消。
唐妃站起身來,對蕭南盈盈道:「多謝蕭統領答應,我替少帝謝過統領了。」
麻煩了,唐妃這可是當自己答應了。
唉!
像唐妃這樣一個大美人兒淚眼朦朧的向自己哀求,要拒絕還真是需要足夠大的勇氣。
可是這事兒,實不小,董卓肯定盯著少帝這幫人的,自己要幫可冒險了,搞不好引起董卓對自己不滿來,而董卓此人,是很可怕的呀。
蕭南想到這裡,很為難的道:「唐妃,我只是董卓手下,聽命行事而已。我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