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妍打小不愛紅裝愛武裝,父母拗不過她,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心疼這個小女兒,所以還是想請名師指點她的武藝,名師乃山中高人,並不是什麼人拜來都收下的。袁妍求得名師一散道人的指點,最終投入他的門下,說來也是有些周折之處的。
袁妍那時才多大呢,不過五六歲而已。
到了一散道人所居的高山山腳,她不讓僕人繼續跟著她,自己一個人來到一散道人所居的地方。
道人居處在一個高寒之地。
那裡常年積雪,少女袁妍爬上山去的時候,她深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寒意。
這裡真冷啊。當小小的袁妍手足冰冷的站在高山上時,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這樣苦寒之地一個不到七歲的女孩卻爬了上來,連一散道人的門下都覺得是一個小小的奇跡吧。
袁妍讓門人回報一散道人,具說自己要習武的決心。
門人回報。那一散道人卻似乎並沒有被這樣一個小女孩所創造的獨自爬上高山的小小奇跡所打動。門人所表現出的感動,絲毫沒有影響到一散道人。
一散道人不讓袁妍進來。
但是袁妍卻是一個執著的人。她選擇的辦法很簡單也很直接。
袁妍雙膝著地,一下跪倒在了雪地之中。
這個小孩,心志倒是極強的。
那雪啊,紛紛揚揚的下著,像潔白的棉絮一般。雪花不斷的飄落到袁妍的身上,帶來了寒冷,這樣大的雪,在袁妍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遇到過。
袁妍的雙膝早已陷在了雪中,她應該感覺到冷,因為她小小的單薄的雙肩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別說她穿得本少,就算穿再多,這樣大的雪,寒冷之意也不可能抵抗得了。
這對於袁妍來說,是不常見的事,因為袁妍是一個很堅強的小女孩,她一直都表現很勇敢,而現在:她終於雙肩抖動,說明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的,再堅強的神經也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下,變得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以體現出平靜與堅定的姿勢來也。
畢竟,袁妍她還是一個只有幾歲年紀的孩子而已。
時間是從某一天早晨開始的,雪越下越大,由最初的小雪變作了後來的大雪,鵝毛般的大雪落下來,覆蓋了袁妍的身子。這使她看起來像一個雪人似的。
一個小小的不動的雪人。
因為孩子身形很小的原因,所以這是一個潔白的小雪人。
好在那些個袁府的僕人沒有跟上來,否則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制止小主人的,並不單因為主人回去會因為沒照顧好小主人而可能懲罰自己,更為重要的是——小小女孩在大雪地這樣跪在地上,誰會見了不為之心酸心痛呢?出自本能,也要阻止這樣的情景繼續存在著吧。
袁妍白雪覆蓋了的身體雖然還能一動不動,可是她真的不好受。
腳早已麻木到沒有任何的知覺了,但是身上的寒冷卻每時每刻都讓她體味到什麼叫寒氣透骨來。
寒氣原來真是可以鑽透骨頭的。
寒氣將骨頭變得軟了,像針一樣刺著骨頭。
一散道人的心倒是真硬,他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第一天過得很慢。第二天,過得慢十倍,袁妍已經像一顆小樹一樣紮在雪地上了。她難道是一顆雪松麼?竟然與雪地溶為一體了麼?
直到第三天,袁妍倒在了雪中。
小雪松倒了,身上的雪開始松融了下些,這個雪人臉色也蒼白到了極點。
待她醒過來的時候,她,袁妍,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高人——一散道人。
一散道人待袁妍恢復過來後,問袁妍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跪在雪地裡,冷不冷?」
袁妍小臉蒼白,嘴唇烏紅著哆嗦答道:「真冷。」
一散道人又問:「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長跪於雪地,真至自己昏倒呢?」
袁妍小小年齡答得也甚奇,她從容道:「因為師傅你不答應我,我的心更冷,比雪還冷。」
這真是一個奇特的小女孩子,一散道人終於收下了她。一個最關鍵的因素是,袁妍有一顆最堅強的心,當然,另一個重要原因是,袁妍在雪地裡可以呆上兩天而無大礙,這說明她的體質夠好啊。
袁妍就這樣一直在一散道人門下練習武功,直到學成別師下山回家門。
如今的袁妍已經十六了,她的武藝得到一散道人的真傳,頗為了得。
現在袁妍就亭亭站於蕭南面前,手裡的劍指著蕭南。
蕭南看著面前這年輕女子,然後看了一下她手中的劍,眉頭微微一挑,問道:「你是何人?」
袁妍道:「我是袁妍。」聲音裡有一股寒意。
這是蕭南對袁妍最大的一個直覺,這一個女子很冷!
這不奇怪,一個在苦寒地方習武的女子,她一定是有著骨子裡的寒意的。只是袁妍本人早已習慣了寒冷,而蕭南卻並不熟悉。
蕭南聽她的姓,又見袁妍從袁紹一眾家眷的馬車上下來,知道她是袁紹的家人,大概是袁紹的女兒吧。蕭南猜測道。
蕭南接著又問道:「你來作什麼?」
袁妍冷冷道:「你身手很好啊,你要一群人上,我覺得沒有必要。」
原來袁妍在車裡已經暗自觀瞧到蕭南先是挫敗了淳於瓊,然後是戰敗了鮑鴻。她當然也看到了蕭南的身手。
她知道蕭南是一個高手。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與之相比又如何呢?
才從山上下來,袁妍真的沒有太多的實戰機會,所以她很想跟蕭南較量一番。
像她這麼很喜愛武學的人,當然對實戰很能感覺到興趣的。對於武學,她與蕭南倒是有著一樣的喜好。這也是兩人的一個共同點。
是啊,同門的所謂切磋,永遠都只能是停留在訓練的水平上,只有實戰,才是那檢驗真實水平的唯一標尺啊。就像體育的隊內訓練,再怎麼練,也比不上真實的比賽時的那種感覺。
蕭南聽出袁妍的話是想挑戰一下自己的。
袁妍,面前這冷冷的女子有與自己動手的強烈**。
可,蕭南卻忽然心裡沒有與她交手的**。
道人,和尚,女子,這些人在戰場上碰到都要小心,這是常話,說的是這幾類人能到戰場上來,通常必有不尋常的能耐。因為這些人,本不該出現在戰場上的。
現在這樣的場面可算得上小小的一個戰鬥場面吧。
但是蕭南想到這些並不是對一個年輕女子的突然現身,他感覺到擔憂,完全不是,只是蕭南潛意識裡很不想跟這樣一個女子動武。
說來之前不過是一個誤會而已,只是因為淳於瓊他們太急於動手了。
現在蕭南又轉變想法,他覺得應該將誤會在這裡就終止了。
再鬥下去,別弄得誤會越來越深,最終收不了場。
所以想到這裡,現在蕭南眼睛不看袁妍,而是轉向了袁紹道:「袁將軍,董卓讓我來刺殺將軍你。可是我並沒有那麼做,相信之前你得到了一封匿名的信。」
袁紹一聽蕭南這麼說,他一下怔住了,下意識的重複道:「一封匿名的信。」
蕭南肯定道:「正是。」
袁紹萬沒想到蕭南會突然提到那封之前收過的匿名信,他很疑惑的問蕭南:「那你知道信的內容是什麼麼?」
會不會蕭南只是在對自己使詐呢,那袁紹暗暗想到。
蕭南輕輕笑了起來,對袁紹侃侃念道:「董卓意欲對袁公不利,公宜作速離開京城。某知情人急留。」正是匿名信的內容,文字內容實在是簡短,雖是曹操所寫,蕭南在一旁看了卻很是輕鬆的就記住了。
袁紹更是怔住了,那邊鮑鴻與淳於瓊也是一樣。
這三人知道信的內容,所以對於蕭南能夠完整說出信上所寫,個個覺得吃驚不小。
只有袁妍,她並不知道這樣一封信的存在,看其父袁紹等人表情,袁妍有些不明究裡。
袁妍的劍拿在手上,躍躍欲試的模樣,她似乎還要鬥鬥蕭南。
只是現在這樣的局面下,袁紹不可能再讓袁妍那麼草率去與蕭南戰鬥了。
「妍兒,回車去!」袁紹再度對袁妍道,語氣更是嚴厲。
袁妍又眼睛瞪了蕭南一眼,然後才極不情願的轉身回去。
袁紹待袁妍回身而去,他方對蕭南道:「送信之人是你?」
蕭南道:「是的。」
袁紹一臉的迷惑:「哦?」
蕭南想自己這算是已經賣了個這位以後注定的失敗者袁紹一個人情了麼?
蕭南臉上微微一笑,他探出手去取了長鞭,擲還給了鮑鴻——此時已經拋出那封警示信來,鮑鴻自然也不會再魯莽攻擊蕭南阻止他取長鞭——鮑鴻相信對方不會是取鞭來對付自己的。
果然如此。
長鞭已經還與鮑鴻,鮑鴻接過長鞭一言不發,畢竟敗於對方手中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啊。
然後蕭南才回答袁紹的話:「不過卻是另有人所托的。」
袁紹更是臉上迷惑之意不減,訝道:「另有其人?」
蕭南笑道:「正是,如今這一趟來也是那人所托。」
袁紹忙問道:「那人是何人,可否示下?」
蕭南道:「此行正是要揭破身份,以免以後雙方誤會了。」
袁紹心下一凜道:「那請說。」
蕭南緩緩而道:「那人正是西園軍中之一校尉也。」
袁紹心有所動,他已經猜到了蕭南口中那人是誰了。
絕對是曹操了。此點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