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看一眼李肅,再看一眼蕭南,看蕭南的一眼意味深沉——此時蕭南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是作為呂布的一名殺手了,或者是呂布的刀斧手,不是一群也沒有什麼躲藏與埋伏,一個光明正大的刀斧手。
蕭南其實有兩樣東西是可以奪人性命的,一是懷中連呂布都不曾知道的那一把匕首,二便是呂布贈送可殺人的好劍。
不過身上所揣的那一柄青色刀柄的匕首可能派不上什麼用場,殺人嘛,似乎還得用那一把寶劍!
而蕭南也可以明眼看得出來,呂布的目光中充滿了自信,他相信他可以掌控這樣的局面,那是他對自己武功實力的絕對信任感吧!
像呂布這樣的一流高手,對於營帳中的這些軍官們,他是充足的理由以俯視的角度來看他們。
蕭南的手將那一柄劍捏得更加的緊了。
這樣的處境讓蕭南覺得既奇怪而緊張。
大開殺戒,就在今夜了!
恢復一下殺神之本來面目吧。
呂布忽然從桌上拿起一個東西,當然不是道情那些風雅的事情所用到的道具漁鼓,現在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可不再是談論風雅的時光了矣!
拿著這樣一個東西時,呂布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種很詭異的笑意來。
該來的東西很快就要來的了吧!
蕭南忽然感覺到心中惡魔般的殺戮的衝動,這是氣氛所造成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跟呂布一樣,臉上有著十分詭異的笑容呢。面前沒有鏡子,蕭南可惜是看不到自己的神情的。
呂布很直白的將手上的東西拿給大家看,可想而知場面的嘩變度。
手上那是一顆人頭,一顆已經死了一陣的人頭。
當同類看到自己同類的頭顱時,那一種噁心之感油然而升起於蕭南心中。
最前面的人已經看到是丁原的頭了!丁原可是一軍的統帥!
這種場景太詭異了吧,義子將自己義父的頭來到示眾,這究竟唱的是哪一齣戲啊。
後面看不見的也很快從陣陣驚呼聲「丁原人頭!」「丁大人人頭!」「丁統帥人頭,沒錯!」的前面叫聲中,明白了一切。
對,沒錯,這就是事實:呂布手上拿著丁原的人頭。
呂布臉上卻適時的露出了一絲絲的冷笑,他不用多說什麼,這幫將領已經看到了這事實。
呂布需要說的其實也不並多,呂布他只是很簡單的補充了一句:「我殺了丁原。」
不再提什麼義父,那是兩人好的時候,現在嘛,人都死了,還義父個屁。
將領們已經隱約猜到了是呂布幹的好事,可當真從呂布口裡出說來時,還是引起了更大一片的騷動。
蕭南覺得呂布,一身都甚是冷,冷到骨頭裡面去了矣。
大大的軍帳裡像炸了鍋一樣,許多人臉上寫滿了疑惑。
呂布不理不睬,然後對將領又很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話:「支持我的,呆在帳裡別出去。反對我的,你們可以出去了。」
說著呂布優雅的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卻是那麼的讓人覺得透露著恐怖的信息,讓人齒寒膽顫啊!
呂布手裡的方天畫戟提了起來,他起了兩步,然後似乎記起了什麼似的,扭過頭來,對各位將領說:「嗯,這樣,我先出去,你們可以好生考慮一下。一定要考慮好啊。」
呂布果真先行抬腳走了出去,然後,剩餘帳裡的將領們開始議論開了。
蕭南的耳邊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嗡嗡之響,人簌在軍帳中飄蕩著。
現在,對軍帳裡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很為重大的抉擇時刻,而呂布不會留給他們太長的思考時間的,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終於,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要選擇行動了。
人,總是要作出選擇的,無論是選擇是明智還是愚蠢。
開始有人向帳外走了,然後,其他人有些進行了跟隨。
蕭南估計了一下,前前後後走出帳子的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有七八個。
呂布在外面忽然喊了一聲:「拿我劍之人可以出來了。」蕭南聽呂布這一喝,這是在叫自己的了,稍稍一怔,蕭南帶劍起身。然後蕭南拿著那一把呂布所給的長劍,出了大帳。
蕭南的身後已經沒有人再選擇出帳了——留下的便是支持呂布的。
一出大帳,蕭南就看到了呂布,在冷風之中站立不動,更加顯得冰冷的呂布。
呂布手裡拿著方天畫戟。像一個戰神一樣,他有著無比的威懾力站在那兒。又像是一個鐵鑄的雕像般,巍然而立。
他在外面站著,那七八個將領,有些激動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其中一個甚至最終忍不住大叫起來:「呂布,你不是人,丁原將軍對你可不薄,你怎能這樣對他!」
另一人也附和著道:「對,這樣對你,你還是一個人麼?」
「對對對,你怎麼可以殺丁原呢!」七八人也顯得多少有些個群情激奮了。
呂布並沒有動氣,他只是輕輕說了一聲:「冷暖自知,他人焉明瞭乎?」
這個問題沒有爭論的必要。
蕭南心道,呂布就為自己好前程,殺了丁原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稍靜後,七八個將領看著呂布,一人道:「你可會讓我們離開?」
呂布陰冷的笑道:「讓你們離開,你們覺得這很可能麼?」呂布手裡的方天畫戟提起來又重重的杵於地上,他忽然桀桀的像夜鷹般的笑了起來。
笑得人身上一陣勝過一陣的寒冷,笑得人心驚肉跳。
七八個將領都不約而同的明白過來了,呂布不想讓他們活著離開。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不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呂布要他們的命!而他們也都是帶了兵刃的,那就動武力吧!
將領們也知道呂布這是要幹什麼了,看這樣子,很顯然嘛,呂布是要鋤去異已分子,然後估計要將隊伍拉到董卓那一邊去。向董卓獻上這樣的大禮,呂布的前程很看好,不過,他是要踩著面前這些不肯跟他一路走的將領們的屍體爬上去的。
那好了,拼吧,拼一個魚死網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們知道呂布的厲害,但是,現在他們設想呂布又不是在馬上,他們應該有機會的。
當然他們想錯了,呂布步下雖然功力要打上些折扣,但是對付這些個傢伙嘛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步下技擊術的高手,蕭南存在著,誰也不能將他視作空氣。
現在,蕭南還真地「不幸」被他們當作了空氣,可是這絕對不是蕭南的不幸,而是那些將領們的不幸也!
比起呂布來,蕭南很不起眼,那些將領只有一個關注中心,那就是呂布呂奉先!
於是,蕭南很不起眼的拿著劍站在那裡,像一個沒事人似的——也因為沒有人把他當作一件事。
呂布忽然厲聲道:「你們都想好了麼?要跟丁原去死麼?」呂布的話飽含了威脅,也非常清晰的告訴了這些人這樣做的下場。方天畫戟在手中極為猛烈的揮舞著,以助其恫嚇之勢。
然而現在這些帳外的將領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因為此時再選擇回帳去,以後也沒臉在軍營裡混了,所以,現在就算是後悔當初的選擇,也得硬得頭皮頂著了。
呂布手裡的方天畫戟忽然一動,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極其優美的弧線來,然後,那戟小叉撲向一名將領,那將領將手中的刀早握在手中,他下意識去格擋呂布如奔雷般攻過來的大戟,但是他很快就會明白自己犯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的錯誤!
呂布手勁極大,一戟與那將領手中刀相碰後,在一聲巨大的巨響之後,將領的臉一下變得蒼白了。因為他看見自己手中的刀已經飛上了天空,就跟長了一對翅膀似的。
巨大的力量!
說實話,呂布雖然在丁原軍中也是常勝將軍,可是俗語說得好啊,同行相嫉,尤其在干武將這一行的,個個都是熱血漢子,又有多少人會服其他人的呢?
這姓鍾將領也是如此,表面也跟著丁原等人讚呂布如何如何了得,背後還指不定說什麼呂布是靠馬屁拍上位的。卻不知,呂布拜義父雖為拍馬屁舉動,可是還真非浪得虛名,呂布是有實力的人!
鍾將領一下子兵刃脫手,愣在了那當場。呂布低低的喝了一聲:「殺了!」
只見其方天畫戟在空中發出魔鬼般的呼嘯之音,圈回大戟,呂布再向前遞,那一柄方天畫戟一下插進了對方的心臟。心臟,人體這重要的部位受到重創,人也就距離死亡不遠矣。
鍾將領發出最後的哀鳴聲,其聲也悲乎,在這天空中盤旋著,像一隻黑色的烏鴉飛旋在每一個剩餘下尚好好活著的人的頭頂。
只是每一個人的臉都變得慘白了,因為他們不知道究竟自己這樣好好活著狀態還能持續多久。
呂布很輕描淡寫的就殺掉一個人,接下來,他會幹掉誰呢?
但是,出乎眾人的意料,呂布收了方天畫戟後,他並沒有再度出手。呂布看著蕭南,忽然對蕭南道:「蕭南,你的劍呢?你的劍不是拿來殺人的麼?」
蕭南聽了一怔,目光裡流洩出來了殺氣層層,蕭南應聲厲道:「是的,是殺人用的,不是用來雕花用的!更不是擺設用的。」
呂布聽聞蕭南的話,他不由得擊掌讚了一聲:「說得好啊,那就,殺——人——吧!」
這最後三個字呂布說得極重,似乎每一個字都殺機重重似的。
蕭南殺機陡起,蕭南出劍了,一劍指向離自己最近的身材略胖的將領,那人也以劍反擋,蕭南不待劍招使老,右肩稍斜,劍招陡然間一變,刺向那人的下腹。
蕭南使的劍招虛實相伴,虛虛實實間殺得那將領步步後退。
呂布看了又讚歎一聲道:「好身手!」
實戰中得到呂布的表揚,蕭南更是氣勢旺盛,只見他一把劍變得更為凌厲,逼得那對方腳步凌亂。蕭南驀然大喝一聲:「著!」
那將領肩骨中劍,蕭南劍鋒一抬,稍有遲疑,呂布目光如電,喝一聲「殺!」蕭南不再猶豫,劍光一閃,寒芒亮處,一頭斗大的人頭便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