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也是征戰於沙場的多年戰將,出身低微,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十二歲即從軍打仗,一路打了上來,靠軍功才得到如今地位,丁原也算是在刀尖上跳舞之人。說來丁原南征北戰那麼多年下來,閱歷也算得上是極其的豐富,他什麼樣子的陣仗沒有見過呢?
既然董卓說以武力解決,倒正合丁原之心。
丁原大叫一聲:「甚好!那就打吧!」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兩方主將各自引馬回營中,要派大將出馬單挑!
董卓馬快,先回到中軍大旗下陣中,停馬身子端正坐著,董卓大聲道:「誰與我斬丁原?」
一將應聲而道:「某家願領董公一令前往也!」
董卓回首看處,正是大將李次。
李次雖身材並不粗壯,可是人卻長得高大,看上去頗有精神。上一次三千鐵騎反覆入城的好戲,這李次也是參加了的,而且表演得很好很真實。
董卓大喜,點頭道:「好,李將軍速往,我等將軍好消息!」
李次再應得一聲,復拍馬出陣。
李次於陣前搦戰,蕭南在曹操身後看得真切,他只不知對方丁原出去那一將是誰,如果是別將還好,如果是呂布,這李次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蕭南自己暗想不提,那一邊丁原才回陣中,還未及派將搦戰,董卓那一邊倒搶了一個先手,一將已經飛出陣前,大聲叫陣了。
丁原正身道:「誰個將軍可迎來敵?」
一人聲音沉穩道:「我願往!」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丁原一怔,回頭看著說話之人——那人正是呂布呂奉先。
丁原搖頭:「奉先且不急,我想另將前往。」
丁原話音才落,一副將拍馬過來道:「殺雞焉用牛刀,呂將軍不必親往,末將願斬來戰頭臚!」說話的將軍姓秦名亂,也是丁原手下一員猛將。
丁原臉上有喜色。
拍馬向前,呂布似還要再說些什麼,丁原卻止住了他:「嗯,就讓秦將軍出戰吧。」
既然義父丁原都這麼說了,呂布也只好退下,不再多說什麼話。
當下,秦亂雙腿一夾胯下戰馬,飛快也來到了陣前。
董卓一方,將軍李次一柄長槍拿在手中。
丁原一方,將軍秦亂也是一柄長槍在手。
蕭南瞪大了眼睛,他對這馬上的戰法並不十分熟悉,畢竟步下才是他的長項所在之處,現在倒是一個細細觀摩的好機會啊。蕭南暗自想到,打算好好看看雙方戰法。
畢竟是練過武術之人,蕭南對武術一類的興趣十分濃烈。
秦亂來到陣前,大喝一聲道:「我乃秦亂是也,來將可報上名來!」
李次個子與秦亂相仿,只是身材比更秦亂更高大一些,一對手臂也比秦亂粗壯些。
李次冷冷道:「我乃西涼軍中將領李次是也!」
秦亂大聲道:「你來自西涼吧?」
李次回答道:「是的,那又怎樣?」
秦亂哈哈大笑道:「既然來自西涼,我勸你還是夾了尾巴快快滾回西涼去吧,敢在京城來撒野,真是不自量力!」
李次聞言怒道:「狂妄小子,不知是哪塊石頭裡蹦出來的,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秦亂也大怒道:「放馬過來吧,我來鬥鬥你,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說到這裡秦亂拍馬向前挺槍向李次狠狠的刺來。
話落槍至,李次見秦亂出槍的動作,倒也算得迅速,看得出來是一個戰場上的老手了。
新手老手,出手便可見端倪的。
李次不急,也是抬槍相架,兩人都自負自己力量大,並不閃避,只聽到一聲「噹」的大響,兩槍相交,秦亂與李次各自在馬上晃了一晃,雖然李次身材更為高大些,手臂也稍粗一些,但是在手臂力量上說來兩人算是打了一個平手吧。
秦亂喝了一聲:「有些力量!」
李次也冷笑了一聲道:「你也一樣,不過這還不夠!」
秦亂不再多語,只是鼻孔出氣,冷冷哼了一聲,然後,兩人又戰在一處。
前十招一過,蕭南就有了勝負的答案。
李次的本事比秦亂高一籌。
董卓的西涼軍戰事頻繁,無論是兵將,都比丁原一般兵將要強一敵,無它,手熟耳。當然,呂布是一個特殊的例外。
因為,呂布畢竟一個太特殊的人了。
蕭南相信很快李次就可以擊敗秦亂的。
不出蕭南之所料,有二十招雙方堪堪戰個平手,然後李次逐漸取了上風。
丁原陣中的呂布見此情景,也不由得慢慢皺起了眉頭。
畢竟呂布是何等樣人,他的眼光何等的厲害,他也蕭南一樣,其實也早早看出了結果,秦亂不妙啊。
只是與蕭南不一樣,呂布關心秦亂的己方的勝敗問題,而蕭南,其實對雙方誰勝誰敗,他並不擔心——換言之,蕭南是沒有任何傾向性的。
董卓是怎麼樣的人,歷史上蕭南倒是知道的。
只是從現實裡來看,現在的董卓也並沒有做錯什麼,有點野心也是正常的,男人總有當英雄作霸主的野心,尤其是像董卓這樣手握重兵,有足夠資本的人。
如果換作了是蕭南自己,他不知道是否都會有董卓的這種想法。
所以,現在的蕭南雖然身在曹操陣營,但是他對董卓並沒有太大的敵意。
董卓與丁原,都算不上蕭南的敵人或者是朋友。
只是形式上蕭南在董卓這一面而已,真實就是如此的。
李次手中槍忽然加快槍招進攻的節奏,因為李次已經看到了秦亂的敗相。一見敵將李次手中槍如靈蛇般靈活而兇猛的攻擊自己,秦亂更是慌亂,他左支右拙,被那李次殺得連連後退。
這形勢,秦亂已經知道大不利了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丁原也是武將中人,他自然也看出來了自己手下一將秦亂的尷尬與狼狽處境,丁原皺了一皺眉頭,扭頭低聲對呂布道:「奉先啊。」
呂布忙應道:「義父,兒在!」
呂布這一聲兒倒答得乾脆。呂布打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真正父親,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他對於義父是真心的覺得好。
丁原頜首道:「秦將軍恐怕不是對方敵將的對手啊,奉先你得隨時準備好救援秦將軍。」
呂佈於馬上端坐,恭敬答曰:「是的,我曉得!」
呂布言罷,復抬起頭來,目光再投向戰場上正激烈廝殺的兩將身上。而其手上的方天畫戟早已蠢蠢欲動了。
忽然聽得李次一聲大喝,「著吧!」一槍夾帶了惡風向秦亂右肩膀紮了過來,秦亂混亂之中也以槍來抵,李次忽然變招,槍頭一抖,又奔向秦亂左肩膀而來,秦亂待再要變招,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李次的槍來得倒也快,一下扎進了秦亂了肩膀肉中,左肩膀生出一個窟窿來,頓時鮮血流了出來。
秦亂一對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身上流出的鮮血,一對眼睛也睜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會失敗,也不相信自己會被扎出血似的。
蕭南在後看得真切,這一槍秦亂可扎得不輕啊。
終究接受了自己受傷的事實似的,秦亂痛得大吼了一聲:「呀!」
李次長槍得手,精神大振,氣勢更甚,手中大槍一抽,秦亂的肩膀立時現出了一個更大血窟窿來。
血汩汩的流著,將秦亂的半個身子都染紅了。
李次不會容情,這是戰場,戰場的一個特徵就是不給敵人留情,要無情的宰殺對方!對敵人軟弱,便是對自己心狠。
正在此時,呂布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
蕭南目光雖然也看著戰場上,但是他的一顆心更在對方敵陣之中的呂布身上。
畢竟呂布這樣的高手,是值得蕭南密切關注的。
李次一槍又刺過來,秦亂身已受傷,動作更緩,李次這一槍刺將過來,秦亂自然無法閃開,李次一槍紮在秦亂右肋上,秦亂這下身體發生了更為激烈的搖晃,再也抗不住了,終於其身子於馬上一斜,一下栽倒在馬下。
見敵將秦亂落了馬,李次得意的大叫一聲,拍馬向前,挺槍又是呼的一聲,然後一槍自上而下要刺殺那秦亂於當場!
李次的長槍已經無限的逼近了秦亂。
秦亂已經可以感覺到槍尖上所散發出來的死亡的味道。
死亡離自己這麼近,一時間秦亂的腦袋變得有些個茫然,然後他覺得自己可能快死了吧。
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事啊,現在居然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然而,秦亂他死不了的!
李次的長槍向前直遞過去,忽然,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右側撲了過來!
對,確切無疑,就在右側,那股巨大的力量是很有威力的。
但是那一股巨大的力量並不是奔向李次的長槍而來的。換言之,長槍不是巨大之力要對付的目標,李次只要自己願意,他手中的長槍依然可以無可阻擋的向前衝擊,並將敵將秦亂的身體刺透,然後,將他死死的釘在地面,或者是像一個大刺蝟般挑了起來,向眾人展示他的非凡戰果。
然而,那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呢?
那樣做的後果很顯然,自己也將會成為一隻刺蝟!
跟秦亂一樣的大刺蝟。
只不過被挑在別人的另一樣兵器上而已。
因為,那股長力是奔向自己的身體而來的,如果李次自己仍然執意而一意孤行的要殺秦亂,那自己也將付出無比沉重的,甚至是最高級的代價——那就是死亡。
一命換一命,說來倒也公平,不過在這種自己已經取得絕對優勢的情形下,李次當然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李次只能是後撤自己的兵器,無條件的後撤,然後,連帶自己的身體與胯下之戰馬也後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