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頭將嘴一呶,一個胸衣敞開來,滿胸是毛的傢伙向蕭南逼了過來,蕭南看到一個人的影子蓋向自己,他卻連眼睛都沒有抬。
那傢伙見蕭南沒注意到自己,他大聲叫了一聲道:「喂,小子,我是李宗,跟你說點兒話!」
蕭南聽他自報家門,這才將頭抬了起來,看了李宗一眼,點點頭,口裡只簡單說道:「嗯,我知道,你叫李宗。」李宗嘛,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傢伙,蕭南不值得太重視他了。
李宗愣住了,後面的趙頭幹幹的咳了一聲。
李宗很快反應過神來,他厲聲對蕭南喝道:「你什麼態度啊你!還我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個屁!你當我是來向你報道的麼?」蕭南的態度很顯然激怒了李宗。
蕭南知道找碴的人來了,這幫人顯然是獄霸了,唉,蕭南才因為打人打出事了,才來到這裡的,現在的蕭南真不想再惹事兒了。
蕭南沒說話,只看著李宗。
李宗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狠狠的道:「看什麼看!你沒見過人啊!站起來!給我!」
蕭南心想站起來就站唄,不是怕你,只是難得跟你們纏。
這樣想著蕭南就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李宗向蕭南的屁股踹了一腳,邊踹還邊口中罵罵咧咧的道:「快點兒,你沒吃飯啊!」
蕭南挨了李宗一腿,眼睛裡閃過一陣幽芒,但是他沒什麼動作。
見蕭南老實挨了一腳,也沒敢吭聲。
李宗心情好點兒。
趙頭在後面發聲了:「你叫什麼名字?」
蕭南又貌似老實的回答道:「我叫蕭南。」
趙頭臉上露出陰毒的笑來:「嗯,你去馬桶那邊,那才是你的地方。馬桶那邊乖乖給我蹲著。」
蕭南果真照他的話去做了,馬桶那邊蕭南蹲了下去,馬桶很臭,真不知道牢中這一幫人吃的什麼才能屙出這麼臭的屎來。
蕭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趙頭看了李宗等幾個手下爪牙一眼,眼睛眨了一眨。
然後趙頭叫了一聲:「好啊,準備給他上菜吧。」
趙頭嘴裡說的「上菜」,當然是老犯人對付新犯人的一陣折磨,美其名曰「上菜」。
李宗幾個人正挽袖子伸胳臂準備上前去給蕭南「上菜」。
正在此時,外面的差人喝了一聲:「吃飯了,吃飯了。」真正的上菜來了。
於是趙頭等人只得罷手,先吃了飯再收拾這小子吧。
飯菜已經送了進來,一人一份,蕭南看到拿到手的飯菜,唉,少得真可憐,兩個黃黃的窩頭,還加一碗稀飯,這一頓沒有肉。當然,這裡畢竟監獄,蕭南也能夠理解這種伙食。
蕭南右手拿著那一破碗所盛著的稀飯,左手握著兩個黃窩頭,他正要將手中的其中一個窩頭送進口中,忽然一陣微風起來,一個人伸出毛茸茸的一隻手來,一下將蕭南手中的兩個窩頭一起奪走了。
蕭南聽風辯動靜的功夫一流,想要躲開這一奪也不是難事。可他偏要看看是什麼人,究竟有什麼打算。奪自己的食物,很猖狂啊。
奪蕭南手中食物的正是李宗。
蕭南冷眼看著李宗,李宗喝道:「不懂規矩了,你怎麼能夠吃兩個窩頭呢?你也配麼?」
說著李宗一口將一口唾沫吐在了蕭南的臉上,然後李宗又道:「哼,你呀,就喝稀飯,光喝稀飯你很高興吧,你說呢?」
這個過分了,蕭南目光緊盯著李宗,冷冷的道:「光喝稀飯我不高興!」
李宗聽蕭南這麼說,他看了一看自己那一夥人,大笑起來:「他說他不高興!」
趙頭帶頭一夥人大笑起來,這可真是太好笑了。
其他非趙頭他們一夥的人看著蕭南,只覺得這青年人有麻煩了,但是沒有人敢吭聲,因為他們都被這一夥獄霸收拾夠了的,這一夥瘟神,他們不找自己麻煩就阿彌陀佛了,還主動去惹他們,莫非真是不要命了麼?
即如蕭南被他們纏上,那也是因為他新來的,必須走一趟程序,來一個下馬威,然後他就明白這一夥人的厲害之處了。
眾人都是一般的想法。
蕭南知道再忍下去也沒用了,再忍自己也就會被一幫人給吃定了。
既然人家都那麼急切的找上門來了,就迎接這挑戰吧。
想到這裡,蕭南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然後又慢條斯理的說:「我就說我不高興只喝稀飯,又怎麼了?」一切都是那麼的慢條斯理,讓人看不到他內心的力量。蕭南內心強大的力量!
李宗喝道:「我要讓你說高興呢?」
蕭南冷冷的道:「我不高興。」
李宗嘿了一聲道:「嗯,看不出來,忽然長本事了。」
之前李宗看蕭南讓他幹嘛就幹嘛,屁股上還挨了一腿,結果呢屁也沒有放一個,他還以為蕭南算是屈服了,沒想到現在蕭南突然變得強硬起來,李宗故有此語。
蕭南冷然道:「長沒長本事,你會知道的。」
李宗「嘖嘖嘖」的連聲不屑的砸著嘴巴,好像蕭南的口氣大得似一個怪人般。李宗也不想跟蕭南多加費話了,他一拳擊了出去,滿以為蕭南會吃這一拳。
李宗一拳擊出去,蕭南卻身影不見了。李宗一拳落空,蕭南的人卻站在自己右側了。
李宗一愣,蕭南那邊手裡已經多了兩個窩頭。雖然窩頭也未必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在這種地方,已經是寶貝了。
李宗大怒:「搶我的窩頭麼?」
蕭南冷冷道:「別瞎說,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東西,可沒搶你的什麼,不是麼?」
原來蕭南一閃一進間,竟然以極快的手法奪回窩頭。
李宗聞言大怒,他暴喝一聲,忽然呼的一聲一拳又揮了過來,蕭南身形斜引,左手快速一捋李宗揮出來的胳臂,李宗收不住力,一下一拳打在了牆上。李宗痛得齜牙咧嘴雪雪呼痛。蕭南一旁歎口氣道:「你確實很能打,可是你跟牆壁比硬度,恐怕你要輸了!」
聽得蕭南在一旁冷嘲熱諷,李宗手裡又痛極,心裡大怒,他像一頭猛虎般雙手箕張了撲向蕭南。蕭南身子一閃,根本不動手,怕打髒了自己的手——蕭南飛起一腿,一下便將李宗給猛烈的踢飛了出去。
高手與低手之間差距太多,李宗根本承擔不了蕭南隨便一擊。
李宗這一下摔得重了,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那一眾人之首,趙頭一直在旁冷眼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瞧著。
等蕭南將李宗踢飛出去,趙頭卻忽然鼓起了掌來。
趙頭對蕭南道:「嗯,夠能打的,身手不錯啊!」
雖然說著讚揚的話,還手裡鼓著掌,卻多少有一些陰陽怪氣的意味在其間。
蕭南將李宗打倒,而且是以顯得如此的輕描淡寫的方式,那一幫人都臉現一些詫異,趙頭雖然也有些吃驚,但他畢竟頭兒,比其他人還是要冷靜一些。
蕭南見趙頭讚美自己的身手,他只是微微一拱手,道:「嗯,多謝誇讚。」臉上卻沒有笑意,然後一抬手,咬了幾口窩頭。
對於蕭南來講,吃個自己的窩頭還要打架,本非他所願,不過既然別人要逼他打架,他也沒法子。
趙頭臉上掛著笑,一對眼睛子一轉,忽然對蕭南又道:「蕭兄弟,我有一個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
蕭南皺了一皺眉頭,將嘴裡的窩頭嚥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稀飯,才問趙頭:「你有什麼提議,且說來聽聽?」
趙頭臉上露出詭異的表情來,對蕭南道:「你以後聽我趙頭的,跟我混,保你在此地無事,你看如何呢?」
原來趙頭見蕭南手頭很硬,他又想到那一件事那一個人都麻煩,會威脅到他的地位的,與其與這人鬥個兩敗俱傷(當然了,所謂的兩敗俱傷,只是趙頭一個人的想法而已,他們要與蕭南鬥,結果只能是一個:趙頭一敗而傷矣!),所以還不如將他收入自己的麾下,那麼,自己多了一個能打的,對付那一個人應該更有把握了。
趙頭想到這裡心頭大悅,為自己的英明決定而沾沾自喜。
蕭南看了趙頭一眼,覺得這個人真是說話口氣好大。這是在讓自己當他的馬仔啊,可你這叫趙頭什麼的傢伙,你有什麼本事讓我蕭南服你呢?就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跟你混?跟你混有屁個前途啊?你是老幾?你也配!真是可笑至極!
我在外面可是跟曹老大混的,曹操你知道嗎?以後三分天下最猛的那一個人,地盤最大的那一個人,跟曹操混才有前途,連袁紹我都不願意跟他混,袁紹可也比你強太多了吧!我蕭南跟你一個獄霸混,你可還真是想得出來啊!這是蕭南內心的想法,他當然懶得給趙頭講這些,趙頭又不懂什麼曹操。
蕭南邊啃著自己手上的黃面窩頭,邊喝著稀得很的稀飯,慢條斯理的對趙頭道:「多謝你的美意,我是一個犯人,沒想過投靠誰,我就是我自己了。」
趙頭本以為蕭南會非常高興的答應,畢竟答應下來,對蕭南是大大有利的,最起碼才入獄的新犯人必走的那一條程序他就可以免去了吧。
卻沒想到蕭南一口拒絕了。
趙頭這心裡的火氣就有些個上來了,這人不識抬舉啊,四周的幾名手下臉上都露出惱怒之色,這人如此不給老大面子,真是罕了。
此刻之前被蕭南所踢飛的李宗也爬了起來,他一臉的憤怒,但知道蕭南的厲害了,他身子又躲得蕭南遠遠的。眼見蕭南這麼嗆老大趙頭,趙頭剛才的表現卻有一些一反常態,李宗心裡有些憤憤不平:這趙老大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為何突然對這小子變得這麼客氣了。
李宗要加把火,將趙頭的情緒煽動起來:「姓蕭的小子,你別把自己當個人物啊。老大邀你入伙是看得起你,否則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可有你小子苦果子吃!」李宗明著是勸蕭南,暗地裡是在煽動趙頭的火氣啊。
本身也有些惱,再加上李宗在一旁起哄,趙頭心煩了。
趙頭口氣變硬對蕭南道:「你可以好生想想,等想好了才回答我,有些事答早了答錯了,可是會讓人後悔莫及的。」趙頭此話,顯然是語含威脅了。
蕭南卻想都沒想便乾脆利落的回答說:「不必再想。我肯定不會加入你們,而且我告訴你,我也不會後悔。」
這倒是真的,蕭南做事從來都是乾淨利索,不會拖泥帶水的。
做了就做了,幹嘛要後悔?難道世上真有後悔藥麼?
趙頭這下完全給晾在了明面上,蕭南的話讓他下不了台了。既然這人這麼硬,那麼只好放棄邀他入伙的打算了,至於另一個難纏的人,到時自己再想辦法對付吧——目前看來,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