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大聲道:「咱們是打了敗仗,可是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咱們也不是頭一次打敗仗吧,可是咱們還總是最後越打越強,才有如今的兵強馬壯之勢力也!」
韓遂卻道:「咳,咳,馬兄弟啊,董卓的實力是擺在那裡的,咱們究竟有沒有必要去與其硬碰硬呢?」
馬騰霍然而道:「韓大哥,此言差矣。董卓是有著強大實力,但是我軍也不弱啊。」
沉吟一下,馬騰道:「韓大哥,如果你感覺董卓不好對付,那麼請您轉而對付皇甫嵩,我部來對付那董卓如何?」
韓遂聽了馬騰此話,臉上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的心裡卻很有些況味複雜啊。
馬騰,韓遂暗想,如今的馬騰與往昔,可是大為不一樣了啊……
蕭南與午時引了那些被救出來的兵,回本部西園軍之駐地,然後面見曹操。
午時向曹操講明了此事的前因後果,先是如何馮芳躲了故意不見,然後自己與對方激鬥,中了對方的暗算,蕭南如何救了自己鬥敗對方,並成功制住了馮芳,捉住馮芳再折辱其一番後,連帶將午餐又解決,還讓馮校尉陪吃,最後親自將被捉的兄弟們給老老實實送出軍營大門。午時介紹著這些情況,口裡不住的誇讚蕭南,誇讚蕭南有勇有謀。聽了午時的介紹,曹操不時擊節歎好。午時講完之後,曹操先是詢問了午時的雙手傷勢如何,然後微笑對蕭南道:「蕭軍侯啊,你這一回的功勞可不小。」蕭南拱手道:「也是僥倖而已。」
曹操點一點頭,忽然目光有些飄忽,讓蕭南感覺到曹操的思絮不在這裡,而是飄到了某一個不知名的遠方去了。
是的,蕭南猜想得沒錯,曹操所想的非眼前之事。曹操正想的是蕭南之前想過的問題:馮芳接下來,會有怎樣的打算呢?
馮芳已經驚魂甫定了。
馮芳被蕭南修理成這樣慘,他全身惱怒到發抖不已,第一個想法便是:點兵帶將,直撲曹操西園軍駐地,殺蕭南!——不,直接將其殺了都不解氣,一定要活捉蕭南,然後重重折辱一番,要讓蕭南臉上帶笑的去舔自己的屎!那才可解去胸中這一口惡氣也!
馮芳傳令下去:「李前,將兵馬給我點齊了!」
李前領命而去,馮芳自己也怒氣沖沖的準備好了鎧甲兵刃,全副武裝就要行動。
此時一人急匆匆走了進來,那人是馮芳的遠房一個親戚,也在軍中任副將之職。此人姓鍾名石,鐘石也是馮芳的親信之一了。
鐘石走進來,對馮芳道:「馮校尉,這事恐怕如此做來,不甚妥當啊。」
馮芳見鐘石進來,面上不由得一紅,自己被曹操手下兩個小角色弄得團團轉,這馮芳的面子實在是掃盡了,馮芳想到此處,心裡的那一根刺就又巨痛了起來——蕭南,你這狗雜種啊,老子馮芳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馮芳火氣騰騰直冒,簡直便是無力控制矣。
鐘石抬眼看了一下馮芳,不急不緩道:「馮校尉,此番大隊前往那曹操西園軍駐地,當是去拿那蕭南的吧?」
馮芳聽了鐘石這不緊不慢之話,有些慍怒道:「有之,你這可是明知故問啊。」
有之,便是鐘石之字也。
那鐘石道:「馮校尉,此事不可草率行事啊。」
馮芳更是怒了,大聲道:「有之,你覺得我受其辱,然後去找回面子,這樣做是草率麼?」
鐘石不直面回答馮芳怒氣沖沖的話,轉而反問馮芳道:「馮校尉,你以為曹操此人如何?」
馮芳一怔,「有之,你這話的意思是?——嗯,曹操這人面上一團和氣,可是內裡實在剛硬的。」
鐘石點頭道:「正是,馮校尉說得不差啊。昔日任京城洛陽北部尉之時,敢將蹇碩之叔蹇圖生生親手杖死,便可見其為人也。曹操可是一個不怕天塌下來的傢伙啊!」
馮芳聽鐘石這麼說曹操,他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道:「他不怕天塌下來,難道我馮芳就怕了不成,我馮芳可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是打小給嚇大的!」
鐘石聽馮芳的話,知道馮芳還是有著很大的火氣,鐘石淡然一笑道:「馮校尉,你看如今帶從隊去圍了曹操的西園軍,雙方恐怕就會有大的衝突。依我看,曹操的為人,他一定要護著手下下屬,為了下屬,他是不惜與將軍你一戰的啊!——結果多半如此。」
鐘石的意思很明白了,依曹操的脾氣,馮芳沒有充足的抓人理由的話,到時雙方就極大可能會大打出手。
一部西園軍與另一部西園軍的火並?
馮芳聽鐘石的話句句在理。馮芳終於在火氣上噴的情況下,有些頭腦稍稍冷靜下來點兒。
馮芳也不是一個一味魯莽行事的人,只是受了蕭南折辱的情況下,情緒有些個失控罷了,現在聽那鐘石這麼說,他心裡一震,這可是一個值得先安靜下來好好考慮一番的問題啊。
與曹操西園軍全面爆發衝突,這事很大了。蹇碩那面不先通個氣,就是一個大問題。
不能先斬後奏的,在這種大事件上。
而且,馮芳一旦冷靜下來,他又想到一個關乎他面子的問題,打著被蕭南折辱的旗號去找曹操(被蕭南折辱倒也是事實),那以後此事人家說起緣頭來,會說到人家兩個赤手空拳的人到馮芳軍營裡,還把馮芳給抓住當了人質,成功救出被捉士兵。
這話傳出去,兩個赤手空拳的人把這麼大一個校尉在自己軍營裡擒住,這面子可丟得更大啊。
馮芳想到這裡,心裡又是一驚,鐘石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看來自己這行動還真的是有些草率了啊。
可是,如果不採取行動,那自己這一口氣如何出得了呢?
鐘石當然知道馮芳那一張陰晴不定的臉下藏著的什麼心思,馮芳肯定是急於找回面子的,好在鐘石懷裡有貨,他知道接下來的最佳行動方案。
鐘石忽然對馮芳道:「咱們可以有更好的辦法去幹這件事。」
馮芳聽鐘石話裡有話,他不知道鐘石究竟要說什麼想說什麼,皺了一下眉頭,甚是疑惑的問鐘石道:「你是說你有更好的法子麼?」
鐘石的臉上倒現出了胸有成竹的模樣來,馮芳心裡更加是暗暗訝異:不知道這鐘石究竟有何妙法呢?
鐘石黃色的臉上掠過一絲神秘的笑意來,然後他的大手向自家懷裡伸了去。
鐘石掏出那一張紙來時,他的臉上不由流露出一絲狐狸般的狡詐之笑來。
馮芳實在是不知道這鐘石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他接過了那一張紙,懷著納悶的心情將其打開來看。
嗯!!
馮芳的眼睛一下瞪得是大大的了,這,這不是那廝麼?
馮芳忽然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當時看見蕭南時,馮芳也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這感覺實在是太怪,馮芳就全然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想:嗯,我不可能認識他的,可能他與我某一個長得像的人相貌接近而已——這種事其實並不罕見的啊。
雖然曹操考慮長遠,但是蕭南這樣的舉動曹操還是特別欣賞的。
說來在曹操小時候,他也是一個任俠放蕩之人。一句話,曹操也是敢做敢想之人,大膽的事做得可不少。現在隨著時光的流逝,現在的曹操肯定跟原來不太一樣了,現在的曹操變得更為穩重了,也或者就叫作成熟吧。不過,曹操在蕭南身上似乎看到了更年輕時候的自己,曹操心裡歎賞著這蕭南。
蕭南雖然不知道曹操的心裡怎想,然而只看曹操的面部表情,便知道曹操其實是蠻欣賞自己的。
就憑曹操現在的態度,相信馮芳真來拿人,曹操也不會隨便將自己當替罪羊一般拋出去的。
這不是曹操的作風!
曹操揚眉抬首,目光再度停留在蕭南的臉上。
如今再度看到這一張海捕畫像,馮芳才驀然想起這一出來。此人不正是蹇碩曾經要一力捕拿的傢伙麼?這姓蕭南的真是大膽啊,連自己的上司,堂堂上軍校尉蹇碩他都敢去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啊。如今聯想到這一件在馮芳看來幾乎要捅破到天上去的大案子,馮芳覺得蕭南敢對自己那麼無禮,倒完全可以充分理解了。
連上軍校尉蹇碩都被這廝不放在眼裡,那自己這低上一級的助軍右校尉又豈能被這大膽亡命之徒放在眼裡呢。
雖然馮芳不知道蕭南與蹇碩具體發生了什麼,這事即使是蹇碩與馮芳那樣好的交情,蹇碩也沒有多透露出幾句來,只是含含糊糊的對馮芳道:「此人甚為大膽,竟欲行刺本校尉!」然過程具體如何進行的,馮芳則不得而知也。但是,馮芳從與蹇碩多年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雖然蹇碩城府極深,但是馮芳也能從其面部表情以及說話的語氣間能夠尋得一些個蛛絲馬跡,從而推斷人**不離十:蹇碩吃了虧,而且是大大的虧,還是說不出口的虧。
估計跟自己一樣,以多欺少還反被人家修理,所以這樣的話實在是羞於說出口來的。
馮芳如今想起來,不知蹇碩當初是否曾也落入蕭南的手裡,是不是跟自己一個熊樣兒啊?
馮芳心裡只想著蕭南,又看了蕭南的畫像,不由得又深深的打了一個寒噤:此廝了得,當初他一個惱了,像這種亡命之徒,大有可能將自己腦袋割下來的!
想到這裡馮芳不由得冷汗涔涔,臉色漲得通紅,大為後怕。
鐘石看了一看馮芳的面色,馮芳面色告訴了他的心中所思,鐘石猜得到馮芳心裡在想些什麼,當然是後怕,話說回來,任誰落到這樣的亡命之徒的手裡,誰都會大為震怖的。無人可做到例外的吧。
鐘石對馮芳進言道:「馮校尉,我們大可以借此由頭去拿人。」
馮芳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一看見鐘石拿出了這一張海捕畫像的麻紙,便大概猜到了鐘石的想法。
馮芳現在聽鐘石如此說,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
馮芳點頭無語,聽鐘石將話說下去說完整。
果然那鐘石接著道:「咱們以此為由頭,便可以讓那典軍校尉曹操無從包庇蕭南那廝,畢竟這可是蹇碩急於鉤捉之人,曹操再有膽也不敢袒護蕭南了吧。」
馮芳點頭道:「正是。」
兩人相顧陰冷一笑。
當然鐘石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出口來,那便是這樣對馮芳的面子也好過得多啊。畢竟一個理由是被人家兩個赤手空拳的傢伙欺到門前,弄得自家那麼狼狽,還把被抓的士兵從容救走;另一個理由則是奉上軍校尉蹇碩之令捉要犯——兩個理由差得太遠。
鐘石不紅口白牙直接說出這一重大理由,也是為馮芳面上遮醜,鐘石這一點察言觀色的功夫倒是一流的。即使是親戚又能怎麼樣呢,不精通一點拍馬屁的功夫,如何可以混到風生水起呢?
當下馮芳一拍大腿道:「好的!就這樣辦了!」
黃昏時分,天空忽然變得陰暗起來。
陰暗的天氣會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悶的。
曹操只是簡單讓午時與蕭南回去休息,他並沒有作出過多的安排。
然而,現在的曹操抬頭望望天空,陰鬱的天空,他忽然感覺到心裡不免有些個怔忡不安起來,馮芳這傢伙,究竟會什麼時候出現呢?
當然自己不會將蕭南交出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哼,我曹操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但是,曹操忽然心裡打了一個激靈,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讓蕭南午時他們在軍營裡不要隨意走動,先藏起來為佳。想到這裡曹操立即派出一名小校,去告訴蕭南午時,尤其是蕭南勿隨意在軍營露面,保持一定的隱蔽性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