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聽李太話裡,是要讓自己當這夥人的頭兒啊,幾乎未加思索,對李太連連搖手:「李大哥,到時還是你領頭,我出謀劃策好了。」
李太聽了蕭南的話神色嚴峻道:「蕭兄弟,你能觀天象預知未來,頭腦靈活,身手敏捷,我十分佩服。兄弟們跟了你一定沒錯,我李太本也有萬丈豪情,但與朱俊一戰,自己有幾斤幾兩也想明白了。我天生就不是一個領頭材料,倒是蕭兄弟你樣樣都好,是一個成得了大事業的人。」
這話蕭南實則聽著特別熟悉,因為過去的老闆對他講過幾乎同樣的話,只是沒有「觀天象預知未來」這一項而已。
蕭南還想客氣,但立即轉念想到:「這倒是初聚人手的機會,我接手過來,憑空多幾百人,也是一大人力資本了。」只是,那時就不能用黃巾軍這一旗號了。
但做事低調還是必要的,這也是蕭南縱橫商海所培養出來的品質。當下,蕭南形不露於色而道:「李大哥,此事以後咱們再議不遲。我看事不宜遲,讓兄弟們趕緊散了,時辰拖長了,或者是宛城,或者是新野方面的官軍大隊來了,咱們就麻煩了。」
李太點頭,對蕭南道:「咱們出去對兄弟們說吧。」
蕭南過來扶了李太,兩人並肩出了已經嚴重受損的店門首。
一出門來,蕭南一眼看見了紅愛,她呆呆立在店門首不遠的地兒,一動未動,還是那一個地方,還有那一個姿勢,紅愛這小女孩兒好像從來都沒有動過一般。
但蕭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王天與黃巾一些小頭目在大聲吵嚷著什麼。見李太蕭南兩人出來,眾人一下都安靜了下來。
王天臉色漲紅了過來,神色有些奇怪。
李太未看見似的,大聲道:「各位兄弟,我決定,咱們先散了,等以後時機到了,咱們東山再起!」
王天臉紅通通的,語氣重重道:「時機到了?李大哥你說是什麼時機?」
李太不答:「王兄弟,我與蕭兄弟都覺得這才是最好的方式。」
王天忽然退後一步,他一揮手,幾個黃巾小頭目聚集在他的身邊。
李太盯視著王天,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王天向李太一拱手道:「李大哥,兄弟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咱們當初追隨著你是為了什麼?大夥兒不想造反,可是官逼民反啊,咱們不造反就活不下去了!既然大哥你決定要散伙,我尊重你的決定。可是做兄弟的卻還想要跟官軍幹下去,殺盡那些恃強凌弱的欺壓百姓的狗傢伙們!」
李太聽王天這麼說,面色一沉。
王天繼續大聲道:「大夥兒,你們說咱們是不是不能服這口氣,還得跟鳥朝廷幹下去啊?」
部分黃巾軍應聲答道。
沒說話的李太身前一黃巾小頭目忽然大聲喝止道:「不成話!大首領的話都不聽了,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王天不答,王天周圍黃巾士兵卻各自紛紛捏緊手中兵刃。
李太怒道:「王天!你不聽我令了麼?」
王天面色通紅,卻奮聲道:「李大哥,你這是一時糊塗,被朱俊狗官嚇破了膽麼,還是聽了誰的調唆,就這麼把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給丟開,算什麼?大家都散了,不更成了待割的韭菜嘛!」
蕭南也沒想到變故突生。京中大變沒生,這黃巾內部小變倒先來了。
李太怒道:「我沒有被朱俊嚇破了膽!我的膽好好的!我也沒聽什麼人調唆,我自己有腦子!」
兩邊一時劍拔弩張,支持王天與李太的黃巾士兵堪堪各佔據一半,這旗鼓相當的兩邊鬥起來,誰也討不了好。
蕭南看李太那架式,是不容許王天將人馬帶走,王天卻是鐵了心執意要帶走。而且王天話裡有話,對自己甚是不滿。
空中儘是火藥味,氣氛極是緊張。這是要群毆,可是這不是玩《三國群毆傳》的時候,絕對不是,絕對不!
絕不能發生火並的事,這對誰都沒有好處,包括蕭南自己在內——蕭南不由得在心裡暗自想到。
必須制止這一切的發生!刻不容緩!
蕭南立即在李太耳畔道:「李大哥,此間事不可爭,如爭,他人漁翁得利。」
李太到底比王天看得更遠些,只是王天要拉走隊伍,他一時性急有點亂了分寸。
如今得蕭南的提醒,李太強行壓住了自己騰騰上升的火氣,沖王天道:「好,你要走便走,你一人走好了。」
王天雙眼一瞪:「那可不成,兄弟們當初是跟你打官軍的,你不幹了咱們得繼續干。」
李太聽王天這麼說,火氣又噌的一下上來了。
李太怒向王天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天圓臉一板,振臂一呼:「李大首領不打官軍了,咱們還打,咱們連山都不上,依舊扯起黃巾的旗子,去投他軍,你們說好不好?」
約摸有一半的人聽了王天的話轟然說好。
蕭南忙對李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們去吧,強扭的瓜也不甜啊。」
李太對能「夜觀天象」的蕭南十分佩服,連位置都能讓給蕭南,蕭南現在說什麼他自然是言聽計從了。
李太點頭咬牙說聲「好吧!」
李太沉聲道:「要跟王天走的到西面排隊,跟我的去東面排隊。」
黃巾士兵們開始排隊選立場。
陸陸續續一些士兵開始站隊,剩餘下的有的在默默觀望,有的則互相交頭結耳在竊竊私語著。
最先去西面的一個黃巾小頭目陰陽怪氣道:「去東面的兄弟們啊,你們要去追隨誰呢?李大首領都讓你們散了,你們當縮頭烏龜了吧。」
他這一說話不打緊,一些兩難的黃巾兵開始向西面走去。
李太陰著臉,怒視那小頭目,卻說不出話來。
此時,一旁的蕭南冷冷道:「你要怎麼選擇是你自己的事,別誤導他人。先散兵於民間,時機成熟再捲土重來,你懂什麼。天象如今對黃巾不利,須天象轉變才可再來矣。」
眼見站隊的情形受那小頭目的攛掇,西面的多了一些,蕭南情急之下,又搬出了天象論。
但不提京中變故,此等秘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蕭南只是含糊的說天象對黃巾不利,怎麼不利法,他卻不具體提。
蕭南這話有魔力般,吸引了相當多的黃巾士兵去東面。
看起來,天象還是蠻有作用的啊——蕭南暗自忖道。
最後雙方大概在四六開比例:西面的四成,東面的則有六成。
本來五五開的局面,現在變成了四六開,功勞應歸於蕭南的「天象論」。這種結局李太不滿意,因為他認定王天拉走哪怕一個人,也是在分散力量;而蕭南不一樣,他本無一人,現在可能有好幾百人能領導,是一個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蕭南與李太兩人的角度不一樣,所以二人心裡感受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