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不知道遊蕩的多久,歲月無根,時間無痕,在沒有光,沒有物質的世界當中,徐斌在進行著無有止境的放逐。
自費捨爾施展出了術法,徐斌被那抵抗不了的拉扯之力給投放到了無盡的黑暗當中後,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年月。
甚至在這無盡的黑暗空間當中,徐斌已經無法分辨,他自己是靈魂體,還是擁有著軀體的正常人類。
反正,在無盡的黑暗當中,徐斌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但卻無法動彈,擁有視線,但視線之內卻是一片黑暗。
在起初的時候,漂流在黑暗空間當中的徐斌,還會費勁心思在想,究竟如何可以擺脫這種黑暗之中漂流的困境。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徐斌不僅沒有想到脫離這黑暗空間的辦法,反而,徐斌的意識開始變的模糊了起來。
徐斌意識的模糊,並不是徐斌快要到了死亡的時刻,而是在無盡的黑暗空間當中,不能動,不能視物,只有思維還可以在運轉。
正常人,如果遇到徐斌這樣的情況,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瘋掉,就算是徐斌這樣的人,身處這種無盡的黑暗空間當中,也不會有好的結局。
就如同所處的空間一樣,徐斌的意識開始模糊,逐漸的被黑暗一點一點的吞噬,當徐斌所有的意識全部奉獻給黑暗的時候,也就是徐斌真正消亡的那一刻。
已經無法保證全部的思維,時間的流逝,讓徐斌的意識模糊,黑暗之中無分年月,更沒有時間的準則。
無所謂生命,無所謂真理,在黑暗空間當中放逐的徐斌,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現在的徐斌,正經歷著一種不同的死亡。
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身體毀滅,更不是靈魂消散,而是一種本源,一種生命本源上的寂滅。
被放逐到無盡黑暗當中的徐斌,無法逃脫,無法躲避,這就讓徐斌升起了一種『亡』的心態,不是自我了斷,但是在意識的最深處,卻是想用死亡,來結束這在無盡黑暗中的放逐。
儘管無法自裁,可在這無盡的黑暗空間當中,徐斌那意識最深處的死念,隨著黑暗中沒有時間的漂流放逐,卻是在逐漸的放大。
到最後,死!已是佔據了徐斌的思維,不再考慮逃脫黑暗,不再妄想回到當鋪空間,更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徐斌整個人,已經進入了『死』之狀態,沒有了其他意識。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徐斌此時的狀態是活著,但也是死了,說是徐斌或者,是因為徐斌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徐斌的靈魂烙印還在,而徐斌身為交易場的宿主,只要是靈魂烙印還在,就永遠都不會死亡。
但是,徐斌也是死了,是因為,徐斌的意識在這無盡的黑暗當中,已經充滿了死念,整個人已經被死念佔據。
有一句話說的是,當一個人心存必死之念,就算是他人如何施救,也無法挽回這已經被死念佔據的人。
而在這無盡的黑暗空間當中,根本就沒有其他外物,連光都沒有,更別說是來施救徐斌了,所以,當死念佔據了徐斌整個思維的那一刻,徐斌就已經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
雖然思維還在,但思維當中,卻已經被死念佔據,如果徐斌是以軀體形式存在的話,現在徐斌的情況用醫學上的解釋便是,身體機能全部正常,但是大腦細胞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活動的痕跡,也就是一種世人皆知的甲級一等殘廢——植物人。
一滴灰塵,又或者是一粒塵埃,已經『死』了的徐斌,沒有了絲毫的自我意識,甚至就連那廣義上的『我』都已經無法感覺到。
黑暗中的徐斌依然存在著,但是卻已經沒有了『生』息,彷彿是過了一天,一月,一年,有或者是數年,數十年,數十億萬萬年。
總之,進入『死』之狀態的徐斌,感覺不到時間的在那無盡的黑暗當中漂流,是到達了永恆,還是僅僅過了彈指一瞬間,這些都是徐斌已經無法感應到的了。
物極必反,相對而言,雖然徐斌的意識已經消亡,全部都已經被死念佔據,但是在那最深處,是靈魂,也是意識,更有可能是根本就不屬於徐斌的地方,卻是有著光亮,帶著『生』氣的光亮。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將到哪裡去?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有將到………….」
好似是徐斌的聲音,但卻沒有著絲毫的感情,彷彿是一個機械徐斌說出來的聲音。
但是,在這無盡的黑暗當中,沒有絲毫生氣的地方,這一點光亮,這一絲生氣的出現,卻是有著說不出來的寓意。
至於那個聲音是否是徐斌的,有是否是徐斌在潛意識當中的話語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些話語每重複一遍,黑暗便褪去一份,光亮便壯大一份,而徐斌的死念,也隨之那在褪去的黑暗,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將到哪裡去?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
這千古無解的話語,在黑暗空間當中不停的重複,而『它』彷彿是在行使著將天地開荒的使命,將黑暗褪去,讓光明衍生。
而意識當中,隨著『死』念已經伴著黑暗逐漸褪去,徐斌的思維,也開始處在了半死,半生的狀態。
也正是這種狀態下的徐斌,彷彿跟那些話語產生了共鳴一樣,當徐斌的意識無法控制的跟隨著那聲音,說出了『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將到哪裡去?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之後,徐斌的靈魂烙印,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開始激烈的震動,彷彿是在迎合,有彷彿是在抗拒。
如同回答那千古無解的問題,徐斌的靈魂烙印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威嚴無比的聲音。
「我是我,我從我來的地方來,我所在之處,既是我將要去之所,我所過之處,皆是我來之路!」
「未曾生我無有我,生我之時我是我!」
「無大我!無小我!我亦是我!唯有真我!」
「喚我亦是我!懂我亦是我!這天地之間,只有我才是我!」
「無有其他!縱心之間之有我!天地之間只有我!這萬物生靈之間也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就是我!我叫做——徐斌!」
在徐斌二字出現之後,那千古的決斷『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將到哪裡去?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彷彿是得到了『它』所要的答案一般,消失再了這片虛空當中,沒有了丁點的回音。
而與此同時,徐斌思維中的死念,也完全的褪去,再次恢復了意識的徐斌,雙眼猛然睜開。
徐斌入眼所見的是一片光明,一片強光,一片灰白,這刺激的徐斌視線根本無法分辨出他自己身處何處。
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何處,但是徐斌卻清楚的感覺到,他自己的腳下是大地,他自己的鼻尖是空氣,他自己的面前是微風。
當徐斌終於恢復視線之後,入眼所見的卻是一片讓徐斌怎樣也無法想像的畫面。
一片廢墟,一縷黃沙,一堆碎肉,一男,一女。
「啊!」
還不等徐斌弄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股劇烈的痛楚,一股發自靈魂當中的劇烈痛楚突然出現,強烈的痛楚是徐斌至今為止也未曾體會到的。
伴隨著那自靈魂當中出現的劇烈痛楚一起的,是徐斌撕心裂肺的嚎叫。
徐斌現在感覺到,他的靈魂彷彿是要被撐爆一樣,不同於身體上的創傷,靈魂是一個人的根本,而靈魂是幾乎無法傷害到的,因為無法傷害,所以從未受到傷害,從未受到傷害,所以也無法經受傷害。
自靈魂當中的痛楚,僅僅是在剛剛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讓徐斌呲目欲裂,痛苦的嚎叫,幾乎要將喉嚨撕裂。
就在徐斌以為自己的喉嚨就要被喊爆的時候,靈魂當中的痛楚突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快感,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仿若是靈魂的神化,那種無以言表的快感。
這痛苦與昇華的極大轉變,讓徐斌有些難以適應,但是徐斌沒有被靈魂當中的痛苦擊敗,也沒有被那異樣的快感所迷惑。
在深處,在靈魂的深處,徐斌感應到了力量,是那種可以被稱為強大的力量。
痛苦消失,快感消失,徐斌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而是呆呆的看著自的雙手,彷彿是雙手之中,有著什麼東西在吸引徐斌一樣。
沒有絲毫的預兆,本來還在呆呆看著自己的雙手的徐斌,突然將右手一揮,五指展開,對著遠處的大地做出一個虛托的動作。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的還有大地的劇烈震動,而在徐斌的雙手虛托之下,那遠處的大地,竟然是真的感召了徐斌右手的虛托。
只見一片半徑為數公里左右的土地,在徐斌右手緩緩升起的同時,竟然脫離了地平線,緩緩的向空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