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將玉簡貼在眉心,細細察閱。
「生死符」
以符術之力,祭獻己身,勾動生死規則。
生死造化,皆在我手。
生死符,是上古時期一大宗生死宗的禁忌功法,除了核心弟子外,絕不外傳。
生死宗靠此術昌盛一時。
可惜,再昌盛的花朵,也有凋零的一日,加上生死符施展的代價過大,最終生死宗的傳承消失在了歲月裡。
孔忌是去八險十難之地的寒霧湖深處取寒晶的時候,意外發現了此宗的一名上古大修的遺存洞府,故而得到了關於生死符的傳承。能在險難之地打造洞府,可想而知,那大修的實力必定極強。
生死符,分生符與死符。
死符,是一種以命換命的方法,只不過是以自己的一分,換取對方的數分,對符術掌握的越精深,換命的比例更大,若是修到極致,能以自己的一分生機換取對方的百分生機。
生符,則是將自己的生機轉化給他人,算是一種療傷之法。
之前孔忌欲祭獻自身的精血畫出死符,即便無法達到以一縷精血換取周易全部生機,但至少也能讓周易損失一部分,實力必然會大跌。
修真者的生機對自身的修為和壽元有直接影響,是以孔忌不敢任意使用生死符,縱然生機可以靠丹藥,但極其緩慢,而且那等丹藥都是價值不菲的,靠自身恢復極為消耗時日,一縷精血便需苦修兩月方能恢復。而且此符術他得到的時間並不久,且不敢過多練習,掌握的不算熟練,否則本尊能否干擾到他施展符術還不一定。
「哈哈,此符術簡直是給本魔專門準備的,有化真訣在手,何籌生機的問題。」心魔看完玉簡所述,意識波動起來,驚喜若狂。
化真訣逆天而成,專吸本源和生機。
「此生死符術要抄錄一份給陸師兄。」周易第一時間想起陸圓順。
心魔冷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卻未反對。
他們雖然心性不同,但與周易擁有共同的記憶,陸圓順曾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好東西盡數想要交給周易,尤其是幼時的記憶,這是一種根深於靈魂中的情感,即便無情的本尊,也會依照靈魂擁有的本能行事。
心魔的邪性,本尊的無情,他們化成單獨的個體意識,並不代表就能完全摒棄周易的影響。看完有關生死符的介紹,本尊繼續默記其心法,這心法只有寥寥數百字,卻異常艱澀難懂。
「生者,化陽為實……死者,化陰為虛……」
心魔和周易同樣靜下心,緩緩參悟起來。
本尊將心法記下,收好玉簡,眸子深處,不斷閃動著計算的光芒,彷彿心法化成一個個實字在瞳孔底部浮現。
周易驚訝的感應到從本尊意識中傳來關於對生死心法的參悟,他才方理解第一句話的意思,本尊竟已經將整則心法完全理解,開始下一步的參悟。
似乎本尊天生就為參悟心法而生的,這樣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參悟比理解艱難的多,足足用了小半日時間,才將生死符心法勉強參悟理解大半,還有一小半已經超過現在的認知,只有真正修練生死符後方能一步步參悟。
當然,參悟理解與運用是兩碼事,例如劍譜看的再多,甚至看到會寫劍譜,但練劍仍然要從頭開始。
「總感覺這心法並不完整,少了一部分最重要的。」周易從本尊意識中獲取了感悟後,思慮良久,發現他們所看到心法有殘缺。
「該死的,難道另一部分被毀去了?」心魔暴跳如雷,生死符對於他而言相對於是量身打造的,雖不知品階如何,但就算有天階功法給他,他都不換。
本尊神色漠然,將意念沉入儲物戒中,許久,他取出了一隻木盒,其中放著一塊紫色的晶石。
在本尊將儲物戒中孔忌的烙印煉化後,不知在哪條洞穴裡,正飄在半空中的金丹忽然一顫,嗡嗡作響。
「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將我的烙印煉去,此子難道還是煉器宗師不成?」
「我定要想辦法恢復,將那小輩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孔忌恨極了周易,雖然結丹修士能以金丹獨活,去奪舍他人的身體,但最適合的仍然是自己的身體,即使奪舍成功,實力修為也會大降。
金丹小心翼翼的飛著,然而,洞裡充滿著陰氣,暴露出來的金丹更易被陰氣所侵。
「我要逃出去此地,要快點逃出此地……」
「出口,在哪裡,在哪裡!」
漸漸的,金丹上多了一絲絲淡淡的黑色脈紋。
「出口……」
「出口……」
孔忌盡最大的可能抵禦著陰氣,他的意識已經感覺到吃力,可只要能盡快逃出去,他還有希望將陰氣驅除。
金丹一直朝東邊飛去,生死之間,孔忌直覺讓他選擇了東邊。
他順著一條洞不斷往下飛,飛了足有十數里,他的運氣很好,沒有碰到任何魔或者人。
金丹上的黑色脈紋已經覆蓋了大半,孔忌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它注意到空氣有異樣,那種明顯不屬於陰魔洞的空氣,雖然只有一縷。
「前輩一定有出口!」
孔忌精神一振,他堅信前方就是出口,若不是,他就要快化魔了。所以,前方必須得有出口。
「嗖」
他已經不顧忌隱藏自己,元力澎湃,化作一道金光,疾速向前飛去。
片刻後,他感應到了越來越多的外界空氣,他隱隱看到從數百丈外透來的光明。
孔忌喜出望外,光明,就在眼前……
他可以活下去了!
突然,一隻蒼白的手擋住了光明,擋住了孔忌的希望。
魔!
蒼白的手一把將金丹抓住,任憑孔忌如何掙扎也無能為力。
「咯吱咯吱」人魔一口吞下金丹,像野獸一般咀嚼起來,毛骨聳然的聲音在陰魔洞中傳響。
此時,陸圓順正目光謹慎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前方的一名修士。
這修士是一位留著八字鬍的老者,看到陸圓順時嚇了一大跳,八字鬍抖的像是在亂風中的枝條,差點就要將手中的一張符篆丟出,幸好及時察覺到陸圓順是曾經在陰魔洞外瞥過一眼的修士。
陸圓順也認出了八字鬍老者,當時他們都在圍觀江成和其大師兄對戰,這八字鬍老者便是離得最近的一人。
「胖道友啊,我的個小心肝差點就被你給嚇碎了。」老者八字鬍微翹,連拍胸口,眼神幽怨的看向陸圓順。
陸圓順額上冒出兩條黑線,一條是因為這老者竟稱他為胖道友,他這幾年來將渾身的肥肉練的緊實多了,加上修為不低,從未有人敢直接說他胖。第二條黑線則是老者的神態,活脫脫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放在那一張老得像是樹皮的臉上,要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這樣的奇葩,他憑生僅見。
雖然八字鬍老者性格古怪,但陸圓順一絲也沒有心生小覷之意,反倒更為謹慎,時刻準備出手。
要知道他可是在數十丈內不停的布下禁制,而這八字鬍老者竟然無聲無息的闖了進來,若非是親眼看到他,恐怕被走進身側一丈他都不一定能發現。
陸圓順猜測,這老者若非是身懷奇寶,便是對禁制鑽研極深。
而且這老者既然知道有禁制,那麼就能夠推斷出此處是修士而非魔,絕不至於擺出這樣一副神態。
陸圓順心思百轉,面上卻鬆了一口氣,淡淡微笑,抱拳一禮,歉意道:「讓道友受驚了。」
他雖然感知這老者的修為同樣是在結丹初期,但仔細感應的話,又似乎隔著一層膜,看不真切,或許有所隱藏,以老者外表的年歲看來,少說修練了百餘年,即使是結丹初期,也定然有著不少手段,若非必要,他不想與八字鬍老者有衝突。
八字鬍老者眨了眨眼睛,問道:「你真覺得是你之過?」
陸圓順暗皺眉頭,有些無奈道:「是,請道友見諒。」
老者頓時展顏露笑,八字鬍垂下,滿意的點點頭,露出一副非常看好陸圓順的表情,然後擺出一副天真的模樣,道:「既然是你的過錯,那你就應該賠償我了!」
陸圓順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額上多出了第三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