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靈花一事,原本周易就答應為其尋找,只不過一直有事耽擱,無法分出精力,如今月兒主動提及此事,反而令周易暗道慚愧,心中對他二人的隔閡不由淡了幾分。
「既然三位小兄弟都答應了,那妾身便詳細說下這分身之法……若是有元嬰修為,只需準備好**和材料便可分身而出,不過那樣的分身修為天賦資質都遠不如本尊,主要是因為他們的意識和靈魂有強弱。而小兄弟三人意識靈魂皆相差不大,如此再將另尋兩具**同化,丹田意識靈魂分出,再有分神草和其餘材料相助,便可讓三具**的資質模樣相差不大……但是,若想順利分身,最好以最理智的意識為本尊……
而且分身後有一個最大的好處,你們三人各為其體,但卻能心意相通,甚至能感悟相通,只要每隔一段時日互通感悟,修練速度便等同普通修真者的三倍。」
接下來,月兒開始傳授三意識分身法,三人修練的略有不同,需以新意識作為本尊。此事本來心魔意見極大,但在月兒保證下,只要**和材料找齊,分身之後,三人不會有任何區別,而若不以新意識為本尊的話,一旦發生變故,三者都會魂飛魄散。原自這一點,無論是周易和心魔都只能接受。
如此一來,新意識便稱為本尊。
「本尊,心魔……分身之後,我可還是我?」周易默然。
轉眼間,又到了月圓之夜。
自從上次吸食了程越和周天德後,這兩個月來周易未曾吸食過。
天漸漸黑了,夜臨,大地轉陰。
正沉浸在修練分身法的三意識突然驚醒過來,腦海之中,心魔的意識波動異常,那血黑色的絮狀物如湖面落入石子,漣漪陣陣泛起,且越來越劇。
四面八方的天地陰氣無法阻止的朝周易體內匯聚而來,這陰氣普通修士,即便是結丹修士也難以感受,但陸圓順同樣修練了化真訣,幾乎在陰氣波動的一剎那,他便猛然察覺,轉頭緊緊盯著洞府。
「化真訣需要活人的陽氣方能壓制住陰邪之氣兩月,而月圓之夜陰氣最盛,若不及時吸收陽氣,必會痛苦難擋。糟糕,周師弟一直未出關,我倒忘了今夜就是月圓!」陸圓順抬頭望著在雲間不甚明朗的圓月,雙目掠過焦急。
他略一遲疑,起身化作一道殘影,向晉蒼宗前山而去。
即便是答應過周易不會再隨便殺人,可此時管不了那麼多了。
洞府中,心魔的意識波動已經影響到整個腦海,不論是周易本人意識,或是理智的本尊意識都在這波動範圍之內,除非能分身而去,否則無法避開。
身體中的陰氣越聚越多,心魔意識波動也越發劇烈,一絲絲擠壓般的痛楚已經傳遞到周易的意識和理智本尊意識。
「該死的!這陰氣已經快超過本魔的控制能力,你們再不出手壓制,到時爆發出來,你們也要遭受痛苦!」心魔嘶吼道。
血黑色氣體在腦海中盪開,仿若洶湧的海浪,越激越勇,翻騰咆哮,化作野獸在腦海中折騰不休。
「本尊,出手助心魔!」周易喝道,他感受到了發自靈魂及意識中的痛楚,僅是最開始的痛楚就已經如刀割肉。
兩股意識波紋散開,似化作兩張大網,去束縛陰氣。
在三意識的壓制下,咆哮著的陰氣逐漸被鎮壓下去,然而,此時圓月尚在半空,天地間的陰氣仍在增漲,源源不斷的湧向周易的身體。
半個時辰後,陰氣開始蠢蠢欲動,像跳動的心臟,要掙扎出束縛的網。
「周師弟……我帶了個弟子給你。」就在這時,陸圓順的聲音傳進洞內。
周易渾身一震。
「快去將那弟子吸食了!」心魔激動道,欲要驅使身體出洞。
不過身體卻猛地一頓,僵持在原地。
「不行!不准禍害無辜!」周易斷然否絕,強行制止身體。
「該死的!你是不是非要和本魔作對,再不快點的話,等下陰氣就壓不住了,不止本魔會痛苦,你也不會好過!」心魔怒叫道。
「不必多言,此事絕不會任你胡來,這痛楚只有一晚,忍忍就過去了,何需去殘害他人。」周易冷聲道。
「本尊,你評評理!難道為了一個外人就要受那痛楚的折磨?好心不一定會有好報!而且吸食還可增加修為,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心魔對本尊意識說道。
本尊意識只存在絕對的理智,沒有善惡之心,他相信本尊會偏向自己。
「本尊,不可聽他的,施展化真訣得到好處最大的定然是心魔,說不定還會反壓制你我。」周易反駁道。
「胡說八道!我三人如今身處一體,好處自然是均等的。本尊,再不快點去吸食,這陰氣就壓制不住了!」心魔叫道。
本尊沉默少許,漠然道:「不吸。」
「該死的!好啊!你們想痛苦,本魔就讓你們好好享受,桀桀,爆發吧!」話音一落,心魔對於陰氣的壓制立時散去,腦海中的陰氣像是脫韁的野馬,肆意奔行起來,陰氣干擾到意識,侵蝕向靈魂。
無法言語的痛楚,如火山般噴發出來。
三意識瞬間顫慄起來,整個腦海都處於震盪之中。
痛,好痛……
「哈……哈哈……你們非要享受……那就再享受多點……」心魔痛嘶的同時,化真訣竟是全力運轉起來,更多的陰氣灌注全身,痛楚陡然大增。
如同有千萬隻食人蟻在咬食身體,在血管中鑽行,在啃骨頭,吸骨髓。
鑽心的痛,令人崩潰的痛。
在這樣的痛楚下,周易和心魔呼吸之間就被痛的暈眩過去,唯有本尊默然忍受著,只有理智別無其它的意識,他或許不知道什麼叫痛,亦或許可以完全不在乎痛。
本尊是因道氣和周易而生,他有著周易所有的記憶和經驗,卻沒有生出任何情感,有的只是絕對的理智,就如同一塊有了靈魂的石頭,儘管他只有理智,但畢竟是因周易而生,所以在某些情況下會受到周易的影響,譬如剛才。
在周易和心魔暈眩過去的一剎那,本尊的意識將佔據了身體,承擔著絕大部分痛苦。
周易的身體此時全身顫抖不停,臉色慘白如紙,額上大汗淋漓,血管青筋凸起,這是痛到極致的身體表現。
忽然,本尊睜開身體的雙目,即使在痛到普通人絕對無法忍受的情況下,即使那雙眼睛遍佈著紅血絲,可透出的光芒仍然是極度的漠然。
陰氣仍就朝他體內湧去,隨著圓月朝正空的攀升,陰氣愈發的濃郁,痛楚愈烈。
「啊!該……該死的……好痛……」心魔慘叫,他被痛得清醒過來,這還是在本尊控制了身體承擔了大半的前提下。
周易與心魔情況相當,儘管只是意識,他仍然覺得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強烈的窒息感,彷彿面臨著死亡,彷彿如普通人一樣淹在水中,掙扎著。
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了陸圓順在描述化真訣邪性發作時那樣恐懼的眼神。
「磨礪意志。」就在這時,漠然的聲音在周易和心魔的意識中同時響起。
這聲音屬於本尊。
周易立刻明白過來,在這樣的痛楚之下,若能保持清醒,定然會讓意志更加的堅定,意志雖然不是修為,但卻也是修行之中必要的一部分,意志越堅定者,往往能在修行的路上走的更長遠。
若有一日,意志能鍛煉到連生不如死的痛楚都可以輕易忍受時,世間則再難有什麼能摧挎你的意志。
周易強打起精神,堅持不被痛暈過去,然而那痛是發自靈魂的痛,是陰陽之氣相撞的痛,沒多久,他再次痛暈了過去
「……磨礪個屁的意志!」心魔痛嘶不已。
周易再次被痛醒,他收斂意識,意守靈台。這痛楚就如同汪洋,他仿若在汪洋中劃一葉扁舟,稍有不慎就會被驚濤拍沉,周易努力的抵禦著一次次的大浪,努力的划槳。漸漸的,他在汪洋中能夠堅持更久,他的扁舟越來越堅固,槳越來越靈活。
危機,往往伴隨著機遇。
周易的意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變得堅定。
洞府外,陸圓順焦急的等待著,卻始終未得到周易的回應,他只能感受到洞中的陰氣越來越濃,若非是能清晰的知道周易並未出事,他幾欲闖進去。
他身邊的弟子是一名築基修士,由於事發突然,陸圓順無法及時將練氣弟子激發出潛力再讓周易吸食,故而直接找了一名築基修士。
此修士加入晉蒼宗已有半年之久,當初是慕名而來,為的就是能夠被結丹前輩看上眼。然而,半年以來一直沒有機會,今夜正在屋外觀月時,卻得結丹前輩召喚,他雖然有幾分驚疑,不過多半都被欣喜所代替。
直到來到此山洞前,特別是結丹前輩看著那山洞和自己的目光,令他心生憂慮。
「陸前輩,不知召晚輩來此是有什麼吩咐?」他恭敬的朝陸圓順說道。
陸圓順雙目一斜,瞥了他一眼,說道:「本座有讓你說話?」
那修士一滯,緊閉上嘴,不再多言,心中卻是忐忑萬分,他看向那洞口,隱隱覺得有莫大的危機正在裡面等著自己,修真界中並非一番太平,他也不是剛出茅廬之輩,自然知道許多陰險。
這一夜,在那修士滿腹擔憂害怕下緩緩過去,他並不知道他的生命差一點就不再屬於他。
「陸師兄,讓他回去吧。」月圓滑落山邊不久,周易的聲音傳入陸圓順耳中。
那修士瞳孔一縮,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他還記得此人的聲音正是月前那好運抽中籤之人,卻想不到此人竟稱陸前輩為師兄,他不明其中緣由,更不敢去明。至於之前陸圓順叫周易師弟卻是用了傳音秘術。
聞言,陸圓順大鬆一口氣,雙目中的焦急消散,他看向那修士,寒聲道:「你回去吧,今夜找你之事莫要對他人講起。」
「是,晚輩從未來過,告辭。」那修士低下頭,說完後飛快的朝山下掠去,那方向不是晉蒼宗前山,至於晉蒼宗,他恐怕再也不會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