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子欲養,親不在(下)
tips:(三章合一)
「疾風!」
紫衫修士輕聲喝道,以他為中心一圈看不見的波動盪開,但凡靠近他的黑風頓時變得溫馴起來,接著反而衝向陣中的周易及周天德。
見此,周易神情有些凝重。
「我以發揮了七殺陣近八成威力,卻只能勉強攔住他,且他根本未盡全力。看來就算發揮此陣全部威力,也最多困他一時。不知爹還需要多少時間。」他餘光瞥向身旁的周天德,此時已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但周天德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不僅沒有平緩的樣子,相反還節節攀高,看情況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完成的。
周易掐動陣訣,將七殺陣的威力再次提升一成,達至九成。
陣法形成的黑風與紫衫修士的法術交纏在一起,彷彿兩隻發狂的野獸,若有血肉之軀,恐怕早已灑遍。
「此陣倒有幾分可看之處。」紫衫修士點頭贊頭,旋即話鋒一轉,說道:「不過若這就是此陣極限的話,那你能為他爭取的時間就到此為止了!」
淡漠的話語聲絲毫不為陣中狂虐的風聲所影響。
「本座程越,以你的修為能讓本座施展御風術第三式,算是你的一場造化。」程越說道,他站在半空中,一身紫色寬衫輕輕擺動,在灰黑的環境下似在發光,冷漠的面容,深邃發亮的眸子,仿若真仙。
聞言,周易神情不變,握住陣旗的手卻更緊了。
「第三式,滅風……」
風,變了。
若說束風是一根繩子,將風這隻猛獸捆綁起來。
那麼疾風則是將繩子鬆開,放出猛獸。
而滅風,不僅放出了猛獸,還給猛獸餵食了發情之藥,彷彿間有無數頭雙眼發紅的猛獸,發了瘋一般的衝向周易,似周易就是母獸。
七殺陣形成的風一瞬間就開始崩潰,似被撕碎,四分五裂。
被程越控制的風,仿若尖刀,若利劍,無情的斬滅前方的一切阻攔之物。
風中彷彿夾雜著刀劍之氣,似由無數柄刀劍組成。
每一縷風,便是一支箭,帶著滅殺之意,相當於普通練氣修士的一擊。
若只是一支箭,周易不在乎。
即便是十支箭,周易也能不在乎。
但這風,是成千上萬縷形成,是相當於成千上萬支箭,相當於成千上萬名普通練氣修士的聯手一擊。
此風原本不會如此強,但程越御的是七殺陣中的風,威力自然大增,連他自己都未料到這一式的威力會這樣強,絕對是他學會滅風一式以來施展的最強一擊。
便是普通結丹真人也不敢硬接。
「這就叫自作孽。」程越冷笑。
周易面色嚴峻,這是他遇到的一次極大的危機,最主要的是,這危機不僅危脅到他,還危脅到了周天德。
「必須擋住!」
面臨滅風一式,面臨撲殺而來的千萬縷箭風,周易咬破舌尖,噴出一縷精血,手訣一掐,精血凝成一個符字落在陣旗上,陣旗頓時黑光浮動,隨之整個陣中的黑風大作,咆哮著迎向那滅殺之風。
周易臉色泛白,他強行以精血將陣法的威力提高一籌,但此舉對他的消耗頗大。
兩風相迎,彷彿無數根鋸齒交錯,嗤啦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此陣畢竟是周易在主持,在他發揮全部威力時能對普通結丹修士造成威脅。儘管程越的修為比普通結丹略高一籌,極有可能接近結丹中期,但周易以精血催出的陣威,卻也能夠抗衡了。
不過,他維持不了多久。
片刻後,兩風互相抵消,氣勢均弱了一些。
程越寬袖一甩,元力波動下增強滅風之式。
見此,周易再次催出一縷精血。
「哼!本座倒要看看是本座的法力深厚,還是你的血多!」程越寒聲道。
周易沉默,他的血自然是不夠用的,而且每失去一縷精血,都對他的境界和修為甚至性命有很大影響。
可是,周天德就在他身後。
「爹,孩兒就算拼了性命,也會護你平安。」這是周易此時的想法。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縷又一縷的精血融入陣旗,周易的臉色一分接著一分的慘白下去,他已經拼去了數十縷精血,已經達到了全身的半數之多,再拼下去,恐怕隨時都會因為氣血之機而倒地死去。
程越站在半空,面色微白,他也消耗了三成元力,但與周易相比,他情況要好的多。
「此子雖然是依靠陣法和精血之力,但能將我擋住如此之久,倒是值得他驕傲了。若他不死,將來必定能結丹,也必將為我一患。」一念及此,程越心中真正生起了殺意,之前只是想殺,現在卻是必殺。
「御風術第四式,自本座參悟以來,尚未真正以此術對敵。小子,若是你還能將這一式擋住,那本座就放你二人一條活路!」
周易耳中傳來程越清晰的聲音,語氣平淡而自信。
「還有第四式……」周易嘴角泛起苦澀,第三式他就已經要用出精血和陣法的全部威力方能勉強擋住,又拿什麼去擋住第四式?從第二式疾風和第三式滅風的差距來看,這第四式又將會是如何強大?
「抵擋住了這一式,就放我們活路麼……」最後一句話讓周易精神一振,他若是想逃,之前,甚至現在都還有機會逃離。可周天德的情況特殊,若強行阻止,恐怕並非打斷突破這麼簡單,很有可能會丹破人亡。這也是周易無論如何也不敢打擾爹的原因。
半空中,程越神情一肅,手中法訣掐動,一股磅礡的氣勢從他身上破出。
周易抬起頭,瞧得分明。之前程越施展前三式御風術,僅掐指揮袖,輕易就施展了出來,從未像現在這般掐動繁複的法訣,更沒有這般慎重的神情。
第四式,絕不簡單!
「不行,絕不能讓他施展出來,否則我和爹性命危矣!」周易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念頭一起,周易一咬牙,朝空中邁出一步,整個人彷彿化成了風,消失在了原地。
遁風術,此術想要在陣中的厲風裡施展,消耗的元力遠超平時,甚至會讓周易受傷。
見到這一幕,程越嘴角勾起,掠過一絲嘲諷。
驀地,在程越身前不遠,一道白影浮現,卻是周易踩在一縷黑風上,面色慘白間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正對程越。
「乾!」周易毫不猶豫的念出了第一個字,一股強烈的反噬之力讓他面色陡然潮紅起來,讓慘白的面容多出了紅潤,極不正常的紅潤。
這股反噬之力,就如同用一根麻繩欲要去捆綁一隻猛獸。
程越嘴角的嘲諷更盛,他能感覺到一股束縛之力欲要纏困在他身上,但他甚至不用刻意去掙脫,這束縛之力就被他自身溢散的氣勢給擋在外面。
「不自量力。」程越看著周易,彷彿在看一隻螻蟻,這螻蟻正舉起細小的雙臂,朝他扔比沙礫還要小的石頭。
「坤!」周易緊接著念出了第二個字,話音剛落,他嘴角就淌下鮮血,臉色卻從潮紅之色一下子再次慘白起來,反噬之力更強,令他的五臟六腑都猛地一痛,令他丹田都為之一顫。這反噬之力,彷彿一柄重錘,擊在了他的身上。儘管他已有一隻腳踏入了結丹大門,但他畢竟不是結丹,他的乾坤定神咒也遠沒有雲蕭子領悟的深刻。
乾坤定神咒就像是一根繩子,雲蕭子已經學會了捆綁更好的繩結,學會了在捆綁的過程中怎樣捆得更有力,更堅韌,更能避開猛獸的反噬之力。但周易只是有了這根繩子,他只學會了簡單的去捆綁。
從某一方面來說,功法便是技,一技之長的技。而功法的領悟就是巧,技巧的巧。
周易沒學會巧,但他強忍著反噬的巨痛,強行催動所有的元力,去將技字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程越眉頭微微一皺,他感覺到那束縛之力增強了數倍,正突破他的護體之力要束縛他的身體。
他目光微寒,手中的法訣掐動飛快。
「御風術第四式……」程越淡漠說道。
「定!」周易念出了第三個字,與其說念更像是噴出,因為他一張口,便噴出一大口的精血,足有之前維持陣威七八縷的樣子,這一大口精血在空中隱隱形成一個定字,越漲越大,便成一團血霧似穿越了空間,瞬間就撲到了程越身邊。
定!
程越只覺得護體之力剎那被破,一股比剛才更盛十倍不止的束縛力纏在身上,讓他的話不由一頓,那血霧似變化成了一張大網,要將他困住,他就是網中的魚。
這就是技!一根繩索不夠,周易以精血為引,用出數十根繩索,數十根繩索還是不行,他就將這繩索編成網,便更不容易破開,這已算是巧,雖不如雲蕭子的巧,但總算有了一分巧意。
「神!」在感受到程越目光的一瞬,周易念出了最後一個字,虛實丹田中剩餘的所有元力宣洩而出,讓乾坤定神咒的威力再強一籌。
這一切,說來極快,實則就只是呼吸之間。
周易以風遁術踩著一縷風,在半空中一頓的功夫,以精血,以全身所有的元力施展出了乾坤定神咒。此術只作用於程越身上,但在四字念完的霎時,整個陣法空間都似被定了一下,那一下,風止了,聲消了,萬物安靜了。
在念完的時候,周易的丹田處閃出一道青光,他不求真將程越定住多久,只要有一剎那就夠了。
青光,自然是青雷。
青雷帶著一縷周易的精血,如閃電,如光影,劃破了空間,帶著無比尖銳鋒利的劍氣,插向程越丹田的位置。
周易施展乾坤定神咒,並非僅僅為了阻止程越施展御風術第四式,更是為了這一擊,這堪稱絕命,堪稱陰險的一擊。
這是周易有生以來施展出的最強的乾坤定神咒,如果是普通的結丹修士,很有可能真讓這一招給定住。
但程越比普通的結丹修士強一點,哪怕一點,就如壓在平衡秤上的稻草,可以打破整個僵局。
程越似乎被定住了一下,可實際上他只是手訣一緩,漠然地看著周易,彷彿在看一具屍體,一塊死木。
那閃電般掠來的青光,程越似看不到,他僅僅張開口說了幾個字。
「第四式,絕風!」
他說的很慢,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認字的人,一字一頓的念道,可以清晰的聽到每一個字之間的停頓。
這幾個字宛如在周易的腦海中響起,緩慢到能聽清楚每個字的回音。
音正腔圓。
但詭異的是,直到這幾個字念完,青雷還沒能掠到程越身邊。
「絕……風……」
突然,青雷在半空停住了,劍嘯之聲消散了,無聲無息。
周易一怔。
整個陣中的風,不管是七殺陣的風還是程越施展的滅風之術,所有的風,自然之風,黑風,突然間都停下了,不是被束縛,而是消失了,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
與此同時,周易腳下的風也消散了,他整個人跌了下去,摔在地上,很痛。
他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他發現他無法呼吸,空氣似乎消失了,包括元力,一切的空氣,一切的風,都消失了。
絕風,絕了風的同時絕了一切的空氣,形成了一片真空。
修真者到了練氣以後就能斂氣閉息,這並不是意味著不用呼吸,而是以週身毛孔呼吸,如此便可長呆在水中,水中其實仍有空氣,只是無法以鼻吸入。
即便是沒有空氣,修為越高,也能以一口空氣,靠內息之術堅持越久。
但讓周易真正驚駭的是,他體內的空氣也在不斷消失,完全沒有空氣的話,即使他已築基圓滿,能堅持的時候也與練氣修士差不了多少。
他連忙掐動手指,欲要施展功法去制止程越維持此術,然而一激丹田便頭腦一暈,無法繼續。之前的耗損太大,精血喪失了大半,元力虧損,根本無法再施展任何強一點的功法。
周易覺得呼吸有些難受,五臟六腑都開始被壓抑了一般,就像普通人在水中,將要窒息的感覺。
「爹」周易用手撐著被摔地劇痛的身體,看向站在陣中的周天德。
陣中無風,陣勢已破,他已無力,周天德身邊已無防護,最重要的是,被他聚來的元氣也消散了。
他的狀態,被打斷。
周天德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
「爹,孩兒無能,都是孩兒無能,本是來救你,卻害了你,都怪孩兒……」周易痛苦萬分,他想說話,甚至想哭訴,可是沒有空氣,沒有呼吸,他根本沒辦法說話。
他沒有去求程越,對方不可能會放過他。
他想拚命,如果可能,祭出靈魂,祭出所有可以祭出的一切,他也想救爹,可是他能試的都試過了,他心頭生出後悔,若是早修練一種能夠拚命的功法,那該多好。
「前輩,徐前輩,月前輩……」周易在腦中喊道,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沒有回應。
他想起,徐鴻曾告訴他,即使他死也絕不會出手相救。
「前輩,晚輩懇求,晚輩寧死也可,求你們救救我爹。不管讓晚輩付出任何代價,都心甘情願……月前輩,求你幫幫我,只要救出我爹,就算讓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就算拿去我的靈魂……」周易近乎於哀求,他可以死,但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爹死。
他不斷的在腦中哀求,卻始終沒有回應。
周易瞧見周天德的表情越來越難受,他自己也感到一股無法承受的窒息感正從五臟六腑漫延到四肢百骸,朝腦袋漫延而來,彷彿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你們真就這麼絕情?」他慘笑道。
「絕情?我們對你有何情可言?」忽然,他腦中響起徐鴻淡淡的聲音。
周易渾身一震,在腦中飛快的說道:「是晚輩說錯了,請前輩恕罪。前輩對晚輩一直照顧一加,教導晚輩了很多,晚輩能有今日的修為,全靠前輩所賜。對晚輩而言,前輩當如師尊。前輩……」
周易還想再說,想懇求徐鴻出手救下爹,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這世間,他最親的人,是周天德和周宇,就算八歲便離家,他最敬,最愛之人就是爹。對他來說,爹就是他身後的一座山,一座永不會倒下的山。
可現在,山快倒了……
「你自己做錯了決定,自己衝動莽撞造成的過失,便要由你自己承擔。」不等他說完,徐鴻回道。
周易一楞,旋即淒厲的吼道:「我做錯了事,我衝動莽撞了,就不能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麼!我也是人,我不是聖人,不是神仙,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你們這些神通廣大的人,為什麼就不能見死不救?為什麼你們總是自以為是?就算是我的過失,可這後果你們明明可以輕易就幫著化解,為什麼你們就這麼偽善,為什麼你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們沒有父母麼?你們不知道孝麼?啊!說話啊!你們就從來沒犯過錯?」
「我們犯過錯,所以現在承擔著後果。」徐鴻的聲音中透出一絲苦澀。
「前輩……求你救救家父……」周易怔了怔,又哭求道。
徐鴻沉默,沒有再說話,更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
周易神色間浮現出絕望,他感覺自己快不行了,似乎生命正在消散,他看著爹,眼淚流下,帶著鮮血。
程越凌空,臉色比之前白了一些,但還算正常。
「這第四式,太耗元力了。這二人能死在這一式下,算是他們的福氣。」程越俯視著下方痛苦中的二人。
忽然,他眉頭皺了一下,目光凝聚在周天德身上。
「易兒,快走!」與此同時,周易耳畔傳來一絲細微的聲音,周天德的聲音,他精神一振。
只見周天德突然睜開眼,一蹬腳,身子如離弦之箭般激射向程越,氣勢如虹。
程越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在他絕風之術範圍內,結丹之下的修士都會很快的奄奄一息,元力更會受極大的影響,此人竟還如此威猛,他感覺臉上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
眼看周天德臨近,程越惱怒間抬腳對其狠狠一踏,隱隱出現一個半丈方圓的腳印,像是去踩螞蟻一般,踩向周天德。
周天德面露無畏,對著腳印揚手一拳,彷彿鋼釘在腳印間穿出一個洞,他從洞中掠出。
見到這一幕,周易一驚之後,大喜過望。
「太好了,太好了,爹沒事。」
從周天德的那一拳,以及身上的氣勢來看,不僅沒事,而且已經達到了結丹修士的層次。
「哼!」程越一拍丹田,寶光浮現,他手中多出了一根如孔雀尾羽樣的法寶。
這還是他首次使用法寶,他感覺到了從周天德身上傳來的威脅。
「爹,小心!」周易叫道,只從那寶光來判斷,這根尾羽就絕對是件地級法寶。
即便是地級一品的法寶,也比人級九品的法寶要厲害許多。若是周易能有一件地級法寶,絕對能讓實力提升一成不止。
青雷就是屬於人級九品的法寶,但周易因為祭煉時間過短,也沒有過多專注於其身上,對於青雷真正的實力還未完全發揮出來。
「易兒,還不快走!」周易耳中再次傳來周天德的傳音,帶著焦急之意。
周易愕然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憑爹如今的實力,應該不懼那程越才對,就算真要走,也大可以直接帶自己離開。
上方,程越口中唸唸有詞,那羽毛法寶飄在空中,寶光閃爍,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孔雀模樣的光影。
那孔雀身子不實,卻活靈活現,剛現出形,就仰頸厲叫。
「唳!」尖銳的聲音,讓周易耳膜一痛,全身氣血翻滾。僅僅這一聲,若是普通練氣修士聽到,便可能會要了命。
周天德似沒有感覺,他在半空一滯,隨即速度更快,彷彿出膛的炮彈,砸向程越。
「疾!」程越喝道。
那孔雀光影一閃,竟瞬間擋在了程越面前,接著數十根尾羽一顫,竟是孔雀開屏,五彩光澤閃動,極是美麗。
這美麗,是致命的。
一片五彩之光掃向周天德。
周天德臉色微變,他以雙拳擋在身前,一股無形的內力將全身包裹起來。
五彩光掃過,周天德的衣裳破裂,雙臂上的皮肉像是被刀鋒刮開,他的皮肉即使是凡間最厲害的神兵利器也留不下一條白印,卻被這五彩光輕易的穿透他的內力,割開他的皮肉。
「啊!易兒,還不快走!」周天德大吼一聲,這吼聲強勁如山嶽倒塌,將程越的絕風剩餘的威力盡數吼散。
空氣,元力,重新湧現。
「爹……」周易有些明白了,他大喘了幾口氣,他明白了爹的意思,但他不想明白。
五彩光下,周天德的臉色很快就慘白起來,他雙手抱頭,大吼一聲,竟是直接穿透過孔雀的光影之身,衝向一臉驚怒的程越。
孔雀身散,那根尾羽沒了控制,緩緩飄下。
周天德不顧性命衝出孔雀光影,讓程越驚呆了一下,就這一下,他意識到不妙時,已經晚了。周天德的雙臂,彷彿最強硬的鐵鉗,將他狠狠抱住。
「滾開!」程越怒斥,全身真元湧出,欲要掙脫。
周天德大口吐血,眼中露出極度的瘋狂以及極度的冷靜。
他被程越以絕風之術打斷突破時,就已經危在旦夕,這是他強行將感悟出的一點結丹之力,以生命運用出來。
他是以命在搏!
「爹!不要!不要啊!」周易嘶聲大吼,青雷隨他心念飛來,他踏劍朝周天德和程越飛去。
「滾!滾!滾!!」程越連續兩次未掙開,他終於驚懼了,他感受到從周天德身上浮起的氣息,這是自爆的氣息。
被一名差點結丹的修士這麼近距離的自爆,他絕不相信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
「易兒,走!」周天德看著周易踏劍飛來,大喝道,如在命令,以他父親的身份命令,以他曾是王爺曾是將帥的身份命令。
周易不聽,他怎會聽這命令。
他腦海中,那血黑色的氣息在這一刻瘋狂的漫延開來。
「易兒,記得,去弘月宗,找你娘!她叫……月藍。」周天德眼中有柔情閃過,是那繞指的柔,是那相思二十餘年的情。
「月藍,我可能見不到你了,不過,你看著孩子們的眼睛,便像是看見了我……」周天德身上的氣勢徹底爆發了。
程越已經駭然到了極致。
就在這時,周易飛至,他一雙眸子是一片血黑之色,沒有一點眼白,他神情變得瘋狂,左右手各拍在了程越和周天德身上。
「化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