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後,周易盡力收斂著氣息,然後盤膝坐下,緩緩調理起來,四周的元氣,持續的朝著他聚來,一呼一吸,吐納煉化。剛才的一場大戰,消耗了他七八成的元力,此時若再遇到敵對的築基修士,哪怕只是築基初期,也難以對抗。
各方的鬥爭仍在繼續。
大約過了三四個時辰,周易方才站起身,幸好這裡靠近鴻山,元力濃郁,方才可以這般迅速恢復到七成左右,否則在俗世,恐怕需要數日之久的休養。
「幸好沒被人發現。」周易暗自鬆了口氣,準備繼續尋找師尊雲蕭子,時間耽擱很長了,他越來越不放心師尊的安危。
然而,剛走出幾步,周易突然心中一悸,連忙抬頭望去,只見潘鶴身著一襲赤袍,踏在樹梢上,無聲無息間,疾掠而至,一雙眸子牢牢的盯著周易。見周易發現自己,身形驟然更快,再也不顧及隱藏行蹤,衣袍翻飛,獵獵作響,並寒聲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周易眼睛一瞪,心道:「真如跗骨之蛆一般!」當下,他連忙轉身,朝樹木多的地方奔去。
就這樣,繼續了剛才的場景,不過潘鶴似乎沒有休息過,元力反而沒有周易充實,使得兩人的身形速度幾乎相差不大,但周易這次怎麼甩也沒有辦法甩開潘鶴,無奈之下,只得邊逃邊盡量恢復。
隨著時間的流逝,雙方的爭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
行崇等九人組成的九宮陣,雖然玄妙無比,但九人中其餘八人的修為都不算高,能拖住黑衣人半日時間,早已消耗巨大,若不是行崇還勉力支撐,恐怕九宮陣已然被黑衣人破除。
「哼,本尊看你們還能撐多久!」黑衣人面露寒色,不時揮出一道巨大的掌風,迎向幾人。
另一邊,沒了行崇等九人以及風真人,剩餘的青元宗真人對上以洪岳等神虛宗修士,雖能勉強纏住,但也頗為艱難,甚至稱得上慘烈。
半空中,青元宗的一名真人,白髮老者,頭髮散亂,嘴角掛著腥紅的鮮血,一身青袍,破爛成條縷狀,看上去如瘋癲的乞丐。
「老夫誓死也要護我宗平安!」他突然狀若癲狂的大笑起來,接著步履虛空,衝向神虛宗的一名修士,他的臉上,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紅潮,甚至連蒼白的頭髮也飛快的變黑起來,全身散發出一股堪比結丹圓滿的氣息。
對方修士先是一怔,接著臉色駭然大變,驚呼道:「他要自爆!」
聞言,眾人全是一震,不論是青元宗一方還是神虛宗一方,無不面色大變。
「雲業師兄!不可啊!」
「雲業師兄!快停下!不要做傻事!」
……
青元宗一方慌亂之下,連聲疾呼。
「混賬!你不要命了嗎!」洪岳怒喝一聲。
「瘋子!你個老瘋子!快滾開!」那見雲業真人衝自己而來的神虛宗修士,尖叫不已,不顧一切的逃命,只是他的速度比此時的雲業真人慢了不止一倍,而且眾多修士各自為戰,相距至少也有十數里,根本無人能救援。
這樣的一幕,同樣引起了下方築基修士,以及行崇等人的側目。
「雲業師弟!立刻停下!」行崇雙眉一皺的叫道。
「自爆?」周易也不由回望一眼天空,自爆是修士把本元,精血,甚至靈魂,全身所有的能量,在極短時間內施展開來,可以在一剎那達到一種遠超本身修為的力量。只是,如此一來,幾乎再無活命的機會。
竟有人為了護宗,願意如此付出!周易不知是敬佩還是歎息,他自知自己絕對做不到這樣的地步。
眾人的勸阻聲,神虛宗修士的喝罵聲,雲業真人非旦不理,反而哈哈大笑,笑聲在天地間迴盪。
「弟子雲業,五歲入青元,修真兩百七十載,得宗門庇佑,師尊垂憐,方至此境。雲業此生,無一回報宗門,深感愧疚。如今宗門大難,願以血肉之軀,護我宗門……雲業無憾!唯死相報!哈哈哈!」
笑聲浩蕩,卻充滿著濃濃的悲涼之意,傳進所有人的耳中,那無法言喻的悲,深深的,埋進青元宗所有修士的心裡。
話音一落,雲業真人已然追及到神虛宗的修士,他毫不在意對方施展出來的攻擊,硬生生衝上前,用雙手把對方抱住。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刺眼的強光閃過,蒼天變色,大地抖動,強烈到肉眼可見的波動,在半空中散開,附近數十里內的修士,無不朝遠處閃避。
半空中,雲業真人及那神虛修士化成了看不見的塵埃,消散了。
所有人都不禁一滯,旋即,一聲激奮的聲音響起:「吾寧死,保青元!」
「吾寧死,保青元!」
「吾寧死,保青元!」
…………
一道接一道的誓言,不斷響起,雲業真人的死,完全激起了青元宗人的情緒,他們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各種壓箱底的功法法寶盡皆施展而出,大有同歸於盡的勢頭。
神虛宗修士一時間壓力倍增,慌亂無比,他們奉命前來,自然不願意真就你死我活的場面。
周易仍在逃竄,雖然雲業真人的死,同樣讓他惋惜和激憤,但是若真失去理智的和那潘鶴一戰,恐怕半個時辰後,他就變成一具焦屍了。他心中憋屈無比,極力控制著莽撞和衝動的,對自己說道:「屈這一時,等來日,定讓他十倍償還!」
「小子。」周易腦中,忽然響起徐鴻的聲音。
「前輩?」
「大丈夫誓可殺,不可辱!小子,你立刻回去,和他同歸於盡!」徐鴻擲地有聲的說道。
周易腦門掠過三條黑線,邊專找樹林密集的地方逃,邊回道:「前輩,並非晚輩怕死,只是這樣死,實在不值得。」
「哼,生死哪有什麼值不值得,身而為男,絕不能受如此屈辱,老夫這就教你一套自爆的法門,保管讓你死的時候,能夠拉上他一起。」徐鴻認真道。
「前輩說笑了……」周易無奈道。
「鴻哥的確在說笑呢。」一個清靈的女子聲音低笑著在周易腦海中響起,自然是那月兒。
「小兄弟,以你現在的修為,想要擊殺他,確實很困難。不過妾身這裡有一法,可以讓你不落下風,你想學麼?」
周易眼睛一亮,略一沉吟,在腦中回道:「不知月前輩需要晚輩做什麼?」
「小兄弟聰穎過人,妾身也不需要小兄弟做什麼危險的事,等日後找一些如金靈花一類的靈草給妾身就好了。這個條件,小兄弟覺得如何?」月兒的聲音帶著一點淡笑,只是聽著,就有一種安心感。
周易步履不減,暗自思慮起來,那金靈花他自然不會忘記,正是十年前,在雲蕭子洞府的靈田里所養的一株靈草,正是由於雲蕭子離開時,那靈草竟然成熟了,而令周易求助於玄廣子,被狠欺了一次。同樣是那金靈花成熟時,黑白棋子首次發生了異動。如今再聽月兒的意思,周易大約明白了一些。
「好,晚輩答應了。」周易想了想,應諾下來。
「小兄弟,你聽仔細了,妾身教你的這一法,乃是一種遁術,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