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已了,內心卻依舊痛楚,依舊悲傷。敵人的血挽回不了至親之人的性命,填補不了內心的空洞和虛無。淨蓮宗,滿目瘡痍,蓮華不在,有的只是怨氣和那些弟子們深深的恐懼。凌楓
晨看著自己,臉上、衣服上沾滿了鮮血,自己的,敵人的,雙眼迷茫地看著天空,烏雲密佈,暴雨在頃刻之間緩緩落下。雪從雙本想陪著,凌楓晨卻讓她先離開了。此時此刻,他需要一個人
好好的靜一靜。淨蓮宗的弟子們都一哄而散了,那些三大元老身邊的人沒有一個逃得過去,因此那些無辜的人,凌楓晨也不願意波及。大殿依舊恢宏,然而此時,這種恢宏是那麼的刺眼。凌
楓晨袖袍一揮,漫天的業火就吞噬了整座奢華的宮殿。
不知道是怎樣下得山,也不知道是如何面對那些低階弟子們惶恐的眼神。夜雨打濕了凌楓晨的衣衫,血跡隨著雨水和淚水緩緩消散,寒風吹過,有些冷,暮雨瀟瀟,一股淒寒貫徹全身,
也許從一開始便明白吧,縱然報了仇消除的也不過是怒火,那股悔恨不僅不會消失半點,反而會在報仇之後更加的折磨你的心神。
不知不覺,凌楓晨回到了曾經隱居的小屋,屋子前,熟悉的墳墓,淡然其中也有靈嘯月的。凌楓晨輕輕撫摸著死去眾人的墓碑,閉著雙眼,回憶著那已經破碎不堪的點點滴滴。一人孤寂
,至今,無力阻止,終究只能歎息一聲,恨天,恨地。
「終究,我失去了太多了。」凌楓晨癱坐在邪無錯的墓碑前,頭輕輕靠在已經佈滿了鮮花的墓碑上:「無錯啊無錯,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一條什麼樣的道路?放下?隱忍?還是和我一樣
,舉起屠刀,前去報仇。覆滅了自己的師門,哈,我自以為是為了天下人,結果滿心算計以後失去的卻是至親至愛的人。無錯,現在的我是不是和玉陽君很像呢?也許,我可以體會到玉陽君
那個時候的想法了。」凌楓晨勾起一絲淒楚的笑容,端起身邊的烈酒,仰頭灌進喉嚨之中。酒是烈酒,喉嚨固然火辣辣的,但是終究沒有停下。彷彿要在這種火辣的痛楚之下忘卻心中的痛。
「哈哈哈哈哈。」夜空之中,凌楓晨放聲大笑,笑聲之中卻是充滿了無力。不知不覺,舉著烈酒的手逐漸的放了下來,在邪無錯的墓碑前,凌楓晨緩緩的睡著了。縱然不是冬天,夜
間的風也顯得寒冷,一個人影悄悄的走了過來,正是草狂書。
草狂書看著凌楓晨,歎息一聲,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輕輕的蓋在了凌楓晨的身上,看著凌楓晨憔悴的臉色,草狂書說不出的心疼。曾幾何時,靈嘯月問過他,他終究對凌楓晨抱著的是
什麼樣的情感。當時他立刻否認了,不是他很清楚,而是有著一絲的害怕。自己當時對靈嘯月說的話說實在的,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難道,一切都如同靈嘯月所說的,我的心也」草狂書看著凌楓晨,心中有著一絲的痛:「卻是,當初看到他和雪從雙在一起,我第一反應不是他和魔道的人在一起,而是覺得他
為什麼要成親。哈,難道真的愛上了一個男人?」草狂書眉頭緊鎖,內心十分的恐懼,他不敢接受這個事實。草狂書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就準備這樣離開,可是卻不小
心踩到了一個樹枝,動靜讓凌楓晨緩緩醒了過來。
「草狂書,你來了,怎麼不叫我一聲,哎?我怎麼睡著了。」凌楓晨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將身上的衣服還給了草狂書,草狂書接過衣服迅速的換上。
「我見你睡得很熟,也就不願意多打擾你了。」草狂書微微一笑。
「你的修為突飛猛進啊,我感覺得到你體內那股充沛的儒家之力,看來你也別有一番機遇,能否跟我說說呢?」凌楓晨笑著問道。
「你要想聽,我會告訴你的。」草狂書也是微微一笑:「不過,縱然現在不是冬天,但是風也有點寒,還是進去說吧。」
「也好,進來吧。」凌楓晨帶著草狂書進入了小屋之內,一盞油燈,兩戶清酒,暗淡的燭光之下,草狂書開始了自己的故事:「我啊,自從你那一日帶走了白塵子和冷飄影之後,我便也
離開了淨蓮宗。有一段時間是我最頹廢的時候,因為我發現獨自一人遊山玩水並不能消散我內心的苦悶,反倒是讓我更加的孤獨,在一個偏僻的小國家,一個小酒館,我認識了一個男人,這
個男人也是我現在的主人。他有著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然而同時一舉一動盡顯高貴、高傲,那雙有些冷峻的眼神透露出一股看透世間的狡黠和邪異。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他給我的第
一印象就是華麗。他的衣服,他的配飾,他的武器,小到一個耳朵上的墜飾,大到整件衣服,都散發著珠光寶氣,然而卻不會讓人覺得俗艷。因此,我對他第一印象非常深刻。當時,我和他
沒有多少交集,不過後來,第二次遇到他,那個時候,在那個小國家,正好我和一些儒門同修一同討論儒家之事,他對我的見解很感興趣,後來,更是邀請我結伴而行。後來一路上,他不僅
僅告訴我一些儒門的新論,更是顛覆了我以前對儒門的所有認知。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著實狹隘了。他又邀請我,是否願意加入他的門派,我沒有猶豫,便同意了。從此以後就在
他身邊,他指點我修煉,讓我的修為可以突飛猛進。」
「故事不長,不過看你神態以及口氣,看來這段時間對你而言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對了,你的那個新主人叫什麼名字?」凌楓晨問道。
「我不能多說,不過我們都叫他龍首,以示尊敬。」草狂書笑著說道。
「龍首?從來沒有聽過的稱號呢,好了,你既然有了一個不錯的未來,我也就放心了。真是羨慕你啊,可以遊歷山水遠離紛爭,不像我呀。」凌楓晨搖頭苦笑著說道。
「你也可以選擇退出啊,如今的修真界已經開始亂了,深陷其中只會讓你自己活得更累而已,也更危險,楓晨,聽我一句,隱退吧。」草狂書關切地說道。
凌楓晨搖了搖頭:「我不能退卻,因為我已經答應了淨無雙,她的擔子將會由我來抗的。如果我退出了,那麼我便是不義了。而且,如今,我已經深陷沼澤之中而無法自拔,師尊走了,
傾城姐姐也走了,這一次,可以說我損失慘重。」
「可你也除掉了掌生死和**不堪的淨蓮宗高層不是嗎?」
「不一樣的,性命同命不同價,師尊和姐姐的命又豈會是掌生死他們幾個可以比擬的?」凌楓晨搖搖頭隨後歎了口氣:「不過,我確實有些累了。」
「那就睡一會兒吧,我在這陪你?」
「好啊,那你就看著我睡好了,哈哈」
「哈,有何不可?」草狂書笑道。凌楓晨微微一笑,躺在了床上,也許是真的累了,不過一分鐘,凌楓晨就已經沉入了夢鄉。草狂書在油燈之下看著沉入夢鄉的凌楓晨,微微一笑,你雖
然笑,可惜卻仍舊是苦澀的。草狂書不禁心裡想著,一種內心沒有來由的**讓草狂書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凌楓晨的床邊緩緩坐下。
看著黑暗的燈光之下,那張幾乎沒有變化的臉,草狂書內心糾結無比,看著凌楓晨,看著凌楓晨的眼睛、鼻子、嘴巴,身體不自覺的靠了過去。凌楓晨忽然一個轉身讓草狂書驚醒了過來
,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到底在做些什麼。暗自鬆了一口氣,草狂書重新回到了桌子旁,趴在桌子上,也悄悄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