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晨啊,據說你的琴藝可是一絕,我可是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你彈琴了,彈給我聽聽怎麼樣?」夢浮生笑著說道。
凌楓晨笑了笑說道:「彫蟲小技而已,更何況這裡這麼多人,我可不好意思彈琴啊。」
「唉,此言差矣,楓晨,你就彈上一曲嘛。」草狂書說道:「你這白蓮公子的名號可都是因為你一曲琴音才被廣泛傳播的哦。」
凌楓晨露出無奈的笑容,袖袍一揮,墨曲琴便輕輕放置在了桌子上。凌楓晨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勾起了第一個音,當第一個音勾起的時候,接下來,整首曲子便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傾注而來。優美而略帶哀傷的琴音在一瞬之間抓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就連一向已經超脫世俗的淨光寺的三名弟子也被琴音勾起了內心深處不想面對的一絲悲傷。
「紅樓雨,燈下棋,相望冷雲屏。披衣起聽更漏天明。盤膝坐撫琴一曲落雪滿素衣。蝶化綵衣金縷盡塵心洗。蝴蝶箏斷弦斷無人識舊音」哀傷的曲調伴隨的是輕柔的唱詞,凌楓晨勾起琴弦,便如同置身於琴之中,再也無法自拔。一旁的草狂書和夢浮生也是露出滿足的笑容,傾聽著世間難得一回聞的天籟。百花幽院的冰樓陰珂和風姣鈴本就十分擅長音律之道,此時此刻聽到如此,都忍不住拿出了琵琶和尺八想要跟在後面彈奏。然而在一瞬間,她們驚訝的發現琴音之間竟然流暢到幾乎沒有破綻可言,也就是說,琴音如同一氣呵成一般,讓人根本不忍心插入其中,因為這樣做反而可能將原有的意境打碎掉。所有人都忍不住在想,一個可以彈奏出如此動聽之音的人會是何人?
一曲終了,凌楓晨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墨曲琴。眾人眼睛一亮,紛紛注意到了凌楓晨。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凌楓晨是淨蓮宗的人,但是許多人都從凌楓晨的衣著和談吐看出了他便是當初在玉獅國聞名的白蓮公子。
「不愧是以音樂聞名半塊大陸的白蓮公子,今日能聽得一曲,當真是天籟啊!」其他門派的弟子們紛紛讚歎起來。凌楓晨對此只是淡淡一笑。
「嘿嘿,看到了吧,楓晨哥哥可是很厲害的哦。這下你們相信了吧。」菩提嘿嘿笑著說道。
聖彌陀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雖然我對音律之道並不瞭解,但是對於人心我卻瞭解不少。若不是心境清澈,靈台清明,彈奏琴曲也不可能會如同這般沒有一絲雜音,人的心可以反映人的本質,修真者如果保持著這樣的本質,修煉起來當事半功倍。」
「哼,不過就是一首曲子而已,至於這樣嗎?」上官烈不滿地哼了一聲。聖火門和淨蓮宗從很早以前關係就不是太好,上官烈本身也不是什麼善類,此時此刻,自然是不屑凌楓晨的琴音:「就真的這麼陶醉嗎?我怎麼就沒有聽出這曲子有什麼獨特的?唱的好像死了爹娘一樣,真是晦氣。」
凌楓晨臉色頓時慘白,夢浮生和草狂書都對著上官烈怒目而視。其餘眾人也都紛紛不滿地看著上官烈,不過在上官烈的威懾之下,大部分小門派的弟子都紛紛低下了頭。
「阿彌陀佛,上官道友,楓晨道友彈奏的琴曲連我們這些外行都能夠感覺到其中的美妙,道友不願意欣賞也沒關係,但是冷嘲熱諷還辱罵他人長輩,可不是我正道弟子的作風。」牟尼師神情不悅地說道。
「哼,和他們聖火門有什麼好說的,還不是那嫉妒心作祟,看不慣人家名頭大,實力強,所以在那裡盡說些尖酸刻薄的話。」說話的是淨琉璃,淨琉璃雖然也是修佛的高手,但是說話卻十分的尖銳,每每都是一陣見血不留半點情面,這一句話頓時讓上官烈臉色鐵青。
上官烈臉色鐵青,冷哼一聲,一道赤紅色的波紋立刻朝著淨琉璃散去。淨琉璃沒有料到上官烈膽敢在這裡直接動手,沒有防備,就在快要被波紋命中的時候,凌楓晨神情不變,手指輕勾琴弦,一道白色音波迅速散開,直接衝散了上官烈那道赤紅波紋。
「上官烈,你應該慶幸你只是說我唱的好像死了爹娘一樣,因為我沒有父母,所以我無法體會父母死去的痛苦。但是,這把琴所彈奏出的曲子都是我為了一個世間最懂我音律的人而作的,這其中也是包含著對他的思念。對我的樂曲評論可以,反對也可以,但是毫無理由的辱罵,凌楓晨卻也不願意讓自己的作品蒙上羞辱。因為,這其中有著對死者的尊重,我不容許這種感情被你踐踏!」話音落,凌楓晨用力一勾琴弦,一道凌厲的白色音波立刻散開,直衝凌楓晨身後的上官烈。
聖彌陀瞳孔微縮,從那一道音波之中,他感覺到了可怕到極點的威力,如果這種能量直接命中上官烈,恐怕上官烈當場不死也廢了。上官烈似乎也感覺到了這道音波中不尋常的力量,臉色劇變,身邊的啼火爵和石炎也紛紛站起身來,看著架勢,三人似乎想要硬抗這個招式。
愚蠢!饒是聖彌陀,此時也不由的變了臉色,剛準備動手阻攔音波的攻勢,音波卻在距離上官烈面前的一剎那瞬間消散掉了。這樣的變數讓聖彌陀和其他在場的各派弟子都愣住了。看著凌楓晨,草狂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輕輕放在了凌楓晨的肩膀上。原本因為心中的傷痕被觸動而產生殺機的心在草狂書這一拍瞬間醒悟了過來,也就立刻散掉了原本可怕的攻擊。
上官烈似乎也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但是那種可笑的自尊心依舊讓他忍不住嘲笑著凌楓晨,凌楓晨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傷感地離開了飄渺閣。夢浮生和草狂書也是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後冷冷看了上官烈一樣,不再理會他。
「看來今年到底誰才是玄峰聖會的第一名,還真是未知數了。」冰樓陰珂忽然說道:「聖火門不談,淨光寺、幽夢谷這一次實力都十分強大,就連一開始我根本沒怎麼注意的凌楓晨,竟然也能夠使出那樣強大的力量。剛才的那股力量,如果真的在戰鬥中施展出來,恐怕能夠擋住的,在座眾人裡除了菩提、聖彌陀和我以外,便沒有人可以做到了。」
「冰樓陰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敢小覷我聖火門嗎?上一次大賽墊底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上官烈冷笑著說道。
冰樓陰珂沒有發怒,只是神情冷漠地開口道:「那是上一次,這一次,我們對第一名勢在必得,雖然我也不能保證可以贏過在場的一些高手,但是這些高手的名單當中絕對是沒有你的,心性暴躁,囂張跋扈,心性如此極端,你能夠修煉到現在真是個奇跡了。」說完,冰樓陰珂也不再理會上官烈,直接和身邊兩名姐妹回到了樓上的臥房之中。
「那等到我們比賽結束以後再聊吧,今日和小友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收穫頗豐啊,真是多謝小友開釋了。」聖彌陀對著菩提微微行禮說道。
「沒什麼沒什麼,師尊說了,人要謙虛的,嘿嘿,有空的時候請我喝酒就好啦,我先走嘍。」說完,菩提便直接蹦到了二樓的閣樓上,正好直接撲在了草狂書的背上。草狂書沒有防備,直接來了一個大馬趴。這樣的情景讓在場的人又是忍不住笑了笑。聖彌陀三人也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而此時此刻,凌楓晨卻是已經來到了摯友邪無錯的墓地前。凌楓晨獨自一人之時從來不輕易彈琴,在外人面前也同樣如此,那是因為,只要每次彈琴,他都會忍不住想起贈琴的人。靠在冰冷的墓碑前,拿著兩個杯子,凌楓晨對著墓碑喃喃自語著,時不時還猛灌一口酒入腹。
風蕭蕭,浪滔滔,枯葉吹過,只餘情相交。撫琴聽簫,孤舟夜雨,義無價,把酒長嘯,豪骨丹心風雲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