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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50章 第五十章 起義三 文 / 克裡斯韋伯

    突然,圍牆後突然傳來一陣槍聲,正緩慢前進的順軍士兵們立即有人倒下,張啟立即吹響了哨音,隨即猛力揮下手臂,幾乎是同時,那兩門格林炮立即轟鳴了起來,兩條火龍立即舔過圍牆,將暴露出來的人體擊倒。片刻之後,張啟看到對面的槍聲稀落了不少,才猛力吹響了第三聲哨,趴在地上的順軍士兵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吶喊著向軍械庫衝去。

    軍械庫內,一個黑臉漢子正大聲對頌參說些什麼,彷彿在與其爭吵些什麼似的,這個黑臉漢子的綽號叫「鬼影子」,是頌參手下眾多小頭目中之一。

    「不行!「頌參猛力的搖著頭:「是我號召人們拿起武器來為土地而戰鬥到底,而現在你卻要我丟下弟兄們獨自逃生,這不可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崗位,我們的崗位是在這裡拚死戰鬥,而你的崗位是活著離開這裡,帶著剩下的人繼續戰鬥!」鬼影子大聲回答道,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宏亮,以至於連外面密集的槍炮和喊殺聲都壓不下去。

    「我已經給剩下的弟兄們任命了頭目,沒有我他們也能繼續戰鬥!」頌參臉上的肌肉痛苦的扭曲著,在竭力的反駁著:「再說攝政的狗已經把軍械庫給包圍了,與其在逃出去的時候被抓住吊死,還不如在這裡和弟兄們死在一起!」

    「不!」鬼影子一把抓住頌參的雙肩,雙眼緊緊的盯著對方的眼睛,他的目光就好像閃電一般:「你任命的那些頭目都是些糊塗蛋,沒有了你,他們就會自己打起來,什麼都做不成。我敢打賭,那個攝政寧願把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放出去,也不願意丟掉你一個。頭兒,你一定要活下去,替我還有軍械庫裡的兩百個即將死去的人活下去,現在蒲甘城裡有那麼多窮人,還有槍,他們都知道你的名字,只要你能夠到他們中間去,就會有幾千人、幾萬人跟著你去戰鬥,就能夠佔領蒲甘、曼德勒、整個緬甸,讓所有的窮人都有自己的土地,吃上自己種出的糧食來!」

    頌參看著鬼影子的眼睛,他被對方巨大的熱情和雄辯給說服了,這時,軍械庫外傳來一陣猛烈地喊啥聲,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進攻一方的士兵已經衝破了圍牆,正在圍牆的幾個缺口處和起義者展開激烈的肉搏戰。鬼影子猛的將頌參連推帶拉的扯到軍械庫的後面,後牆上約莫五米高處有一個小小的通風窗戶,他一面搬來木箱子墊在下面一面大聲催促道:「快,頭兒,敵人的兵力不多,否則他們不會只從一面進攻軍械庫,你一定要逃出去!」

    頌參幾乎是被鬼影子推出了窗戶,最後他轉過頭來,對鬼影子道:「再見了!」

    「不,頭兒,我不希望再見,起碼短時間內不要再見,因為我是要死的人了!」

    鬼影子看著頌參的身影消失在事先裡,才用低沉的聲音自言自語道:「頌參,我們兩百條命都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軍械庫門口,正進行著最後的,也是最殘酷的戰鬥。由於害怕引爆軍械庫內存放的大量火藥,順軍士兵在突破了圍牆後,得到了禁止開炮的命令,戰鬥的形式倒退回了半冷兵器的時代,如果要找一個相同的例子,就必須返回到了張巡守淮陽、侯景圍台城那種殘酷的圍城戰的年代,回溯到一直延續到十七世紀的「短兵相接的戰鬥」。這種戰鬥是從打開的缺口攻進要塞時發生的,正如某個老兵所說的「在這種攻擊時,當地雷爆炸的煙霧還沒有完全散去,進攻一方的士兵便攜帶者短斧和盾牌;帶著火把和火藥包,摸索在黑暗而又擁擠缺口裡,呼吸著辛辣的空氣,忍受著雨點般的箭矢和彈丸,衝破防守方的堵截,奪取這些陣地!」

    進攻者的處境是十分可怕的,這座軍械庫在修建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遭到圍攻的可能,不但四壁都是用堅固的麻石和磚塊砌成,而且進門後只有經過一條曲折而又狹長的過道,才能進入到庫房內。士兵們就在這條充滿了障礙物、抵抗者的腸子裡掙扎,一個人在這裡額頭會碰到牆壁,腳下滿是碎片,眼裡會碰到黑暗。

    士兵和起義者們就在這樣的環境裡廝殺,彷彿在坑道戰裡雙方的工兵相遇,或者海戰中兩船相接,雙方在中甲板用斧子相互屠殺。人們在這裡廝殺,就彷彿在墓穴裡一般,當第一批士兵衝進來的時候,整個過道裡便充滿了爆炸的火光,彷彿地底下發生了雷擊。進攻的一方用雷擊來回答雷擊,隨即是鋼鐵與鋼鐵碰撞,鉛彈回答鉛彈,誰要是碰到這些刀槍,誰就會沒命。人們手中的火把昏暗的映照著這幕恐怖的景象。在過道裡是不可能看得清楚任何東西的;周圍閃耀著紅光的黑暗;誰走到這裡就成了聾子和瞎子,震耳的聲音讓他聾,爆炸的濃煙讓他瞎。倒下的人倒在屍體中,人們踩踏著死人,壓迫傷口,敲碎已經被折斷的四肢,被踩到的傷兵發出尖利的慘叫,將死的人咬住踏在他胸口的腳。不時沉寂一陣,但這更加可怕,人們互相揪扯著,在地上翻滾著,聽得見搏鬥者發出的可怕喘息聲,然後是切齒聲、瀕死者的呻吟聲和詛咒聲。於是,轟鳴的廝殺聲又開始了,一條血流從門角流了出來,還散發出熱氣。

    狄奧克站在門外,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進攻的士兵已經換了兩撥了,進去的是鮮活強壯的小伙子,出來的則是殘肢斷臂的屍體,這個軍械庫的門口就好像一個怪獸的巨口,將人吞進去,嚼碎了又吐出來。裡面的槍聲、爆炸聲、廝殺聲透過牆壁傳出來,顯得格外的陰沉,聽起來分外可怖。

    張啟的臉色就好像軍械庫的牆壁,黑沉而又可怖,他又揮了一下手臂,二十名提著手槍、火藥包、佩刀的士兵又衝進門去,殘酷的戰鬥又開始了。

    雖然抵抗一方還沒有動搖,但進攻一方人數的優勢終於要開始起作用了,逃進軍械庫裡還能戰鬥的人不超過三十個人,隨著體力的消耗和死傷的增加,起義者不得不節節後退,到最後,抵抗的人只剩下十個人了,其中最勇猛的就是那個勸頌參逃走的黑臉漢子,他飛快的揮舞著一柄馬來克力士刀,這柄鋒利的武器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流水一般的光芒,突然他猛的一記下劈,鋒利的刀刃砍斷了一名順軍士兵的槍管,接著在對方的臉上留下了一條三寸多長的傷口,那個順兵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倒了下去,他剛想撲上去接過來了敵人的性命,便聽到一陣喊殺聲,只見敵人又有一隊生力軍湧了進來,回頭一看自己這邊卻只剩下五六個人還能靠自己站在那裡的,心知眾寡不敵,大喊了一聲,便轉身向軍械庫內逃去。

    狄奧克穿過過道,走進軍械庫,幾名順軍士兵正把刺刀從幾具還在抽搐的屍體上拔了出來,無論是先前的命令還是已經殺紅了眼的現狀,順兵都絕不會對敵人有絲毫寬恕。狄奧克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轉身對身旁的張啟問道:「張大人,那個頌參呢?」

    「我們的人正在搜索,他一定逃不了!」張啟的聲音又冷又硬,就好像他腳下的花崗岩一般,他轉過身對身後正在湧進軍械庫的士兵又重複了一遍命令:「全部處死,不要俘虜!」

    順兵們湧入軍械庫,飛快的開始搜索,用刺刀捅死遇到的每一個傷員,剛才在抬出來的同伴屍體已經把他們的心變得又冷又硬。突然,一個士兵大聲喊道:「有人想翻窗逃走!」

    人們的目光一下子向那個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人正飛快的爬上幾個疊起來的木箱,向高高的窗戶爬去。張啟一把奪過身旁士兵的步槍,瞄準那人扣動了扳機,隨著一聲槍響,那個人影在窗邊搖晃了兩下,摔倒下來。

    張啟將步槍丟給他原來的主人,快步向那人跌落處走去,走到近前一看,躺在地上的正是鬼影子,中槍了的他正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鮮血正從他的胸口湧出來,嘴角也溢出血絲,顯然方才張啟那一槍打穿了他的肺部。

    張啟一眼就認出了地上那人不是頌參,拔出腰間的手槍指著對方的腦袋,低聲問道:「頌參?」

    鬼影子毫不畏懼的看著指著自己的槍口,突然爆發出一陣嘲弄大笑,鮮血隨著他的笑聲從口中湧出,張啟皺了皺眉頭,正想讓通譯過來好更好的詢問,那黑臉漢子突然猛的一翻身,伏在地上便不動了。張啟一愣,趕忙讓士兵將其翻過來,蹲下一看,只見那人胸口已經多了一柄匕首,已經自殺身亡了。

    張啟站起身來,他的本來又冷又硬的臉色有些鬆動,露出低下的煩躁來,抵抗者的頑固讓他有些不明所以,和所有當兵久了的人一樣,他是那種思想狹隘的人,對於那些自己理解範圍以外的東西總是抱著一種厭惡和避而不見的態度的。這時,狄奧克從後面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

    「張大人,你看到頌參了嗎?」

    「沒有!」張啟轉過身來,露出身後的那具屍體來:「這只是一個小頭目!」

    「我也沒有!」狄奧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看來他已經逃走了,說不定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逃到這裡來!要不在菜市場那邊已經被打死在某個我們沒有發現的角落裡了!」

    「不!」張啟肯定的搖了搖頭:「匪首一定是逃到這裡來了,而且親自指揮了戰鬥。攝政大人,你沒有帶過兵,不清楚士兵們的想法。如果當官的自己先跑了,士兵們是不會打的這麼頑強的!」說到這裡,張啟恨恨的對黑臉漢子的屍體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該死的傢伙,讓五十個好漢子丟了性命!」

    「張大人,你放心,他們每一個人我都會給五十兩銀子,軍官翻倍!」狄奧克趕忙答道,方纔的戰鬥他已經看到了,他手下練出來的新軍士兵根本插不上手,最後攻堅全是靠的順軍,現在他全部的身家性命都維繫在張啟和他手下的這些士兵手裡,可不能在錢財上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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