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新順之鋼鐵世紀

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首相上 文 / 克裡斯韋伯

    倫敦。

    已經是十月初了,連綿兩周的冰冷潮濕的濃霧天氣後,冬天就來了,刺骨的寒風吹過唐寧街將昨夜的殘霧驅散,緊接著又將地上枯黃的樹葉帶起,呼嘯的飛過不遠處的聖詹姆士公園,再將這些樹葉灑落在泰晤士河骯髒的河面上。這樣的天氣,又是週日的早上7點鐘,街道上根本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偶爾經過的幽靈般的四輪出租馬車,才給這個死寂的早晨增加了幾分生氣。

    索爾茲伯裡侯爵剛從馬車門口探出頭來,一陣寒風便從街角刮了過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趕忙裹緊了豎起的大衣衣領。十號門口的護欄旁的兩名戴著圓頂帽子的巡警看到了首相大人,趕忙站直了身體,向其行禮。侯爵笨拙的挪動著自己有些發福了的軀體走下馬車,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帽沿碰了碰,以示對其還禮,隨即侯爵走上台階,進入唐寧街十號,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索爾茲伯裡侯爵的全名叫羅伯特?蓋斯科因-塞西爾,他是第三位索爾茲伯裡侯爵,從1853年進入下院開始,歷任印度事務大臣、外交大臣等職務,並在外交大臣任上取得了偉大的成就,成功的遏制了俄國人對君士坦丁堡的進軍,確保了歐洲的實力均衡,並被視為外交天才。在本傑明。迪斯累利(英國保守黨著名政治家)去世後,他成為了保守黨的領袖,並在不久前登上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的巔峰,擊敗了偉大的格萊斯頓(英國自由黨著名政治家),成為了大英帝國的首相——地球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正如絕大多數當時的英國貴族一樣,索爾茲伯裡侯爵有不少怪癖:不去看賽馬,而是呆在家裡讀書;對服裝有獨特的鑒賞力,從穿著打扮看上去像自己的園丁,他覺得,這樣才有風度;一個人在實驗室混日子,一個為錢而寫出論述外交政策的重要文章,一個厭惡社交,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教堂的貴族。但是對於絕大部分英國老百姓來說:對於一個有爵位的人來說,這種古怪癖好是無所謂的,他們有權利,也有資格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對於普通人有效的社會規則對於這些貴人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在政治主張方面,他是個典型的保守黨人,他投票反對讓猶太人進入議會,反對取消升大學的宗教考試,以確保未來大英帝國的精英們在信仰上的一致性。另一方面,他認為倫敦的濟貧局對貧苦人太苛刻。他抗議格拉斯頓企圖給予慈善事業的資助徵收所得稅。除此之外,他在科學上還頗有建樹,在哈特菲爾德有一個自己的實驗室,並被推舉為牛津大學的名譽校長。總而言之,羅伯特?蓋斯科因-塞西爾是保守黨貴族政治家,科學怪人、牛津大學名譽校長、皇家協會主席,當然,他還是當時的大英帝國的首相。

    索爾茲伯裡侯爵走近辦公室,按照他的習慣,在每天開始工作前,他便開始閱讀放在桌子上的幾份當天或者昨日的期刊或者報紙,從《泰晤士報》開始,到《經濟學家》結束,從不改變。今天當他看到《每日電訊》的時候,開始低聲的朗讀了起來,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的表情,這在他獨自在官邸裡是很常見的。

    這時門沒有敲便被推開了,索爾茲伯裡侯爵有些惱火的抬起頭來,但看來進來的人是誰他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這位體型肥胖,滿臉絡腮鬍子的老人笨拙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右手笑道:「貝爾福,我親愛的侄兒,很高興看到你!」

    亞瑟?貝爾福是一個長得十分英俊的中年人,他繼承了他的母親布蘭奇?蓋斯科因。塞西爾——也就是索爾茲伯裡侯爵的妹妹的俊秀容貌,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侯爵十分喜歡他,已經老邁的侯爵在年輕人的身上依稀能夠看到自己妹妹年輕時候的影子。

    儘管外表看起來有些柔弱,但實際上他是一個十分出色的草地網球選手,而且在柔弱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十分剛強的心,歷史上他曾經擔任愛爾蘭總督,被愛爾蘭的民族主義者稱為「殘忍的貝爾福」。

    「我也是的,很高興看到你,舅舅!」貝爾福伸手握住了侯爵的手,並慇勤的扶住了對方的手肘,將侯爵扶回座位上。作為議員之子,貝爾福從父親那裡繼承了一筆價值四百萬鎊的財富,還有一萬英畝的地產,26歲就成進入了下院,他經常和他的舅舅在一起討論政治、宗教還有外交。

    貝爾福的目光掃過桌子上的報紙,隨手撿起《泰晤士報》,笑著一邊看報紙一邊問道:「舅舅,有什麼新消息?哦!中國人襲擊了我們在緬甸蒲甘的一個小分艦隊,打死了十二人、打傷了二十二個,其中有四個軍官。還俘虜了『法老王』號、『祭司』號、『底比斯』號!」說到這裡,貝爾福放下報紙:「這可是個了不得的事情!」

    「是的,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樣!」侯爵鄙夷的冷笑道:「格雷斯頓派的報紙就立即的跨上了不列顛的獅子(英國的國徽是獅子,」跨上不列顛獅子」即指打著國家利益和民族利益的幌子為武裝入侵張目),一致怒吼著要求實行大規模報復。當然,《泰晤士報》在激發老英格蘭人的嗜血本能的時候還多少故作幾分格調,而那些次等報紙卻荒謬絕倫的扮演了瘋狂的羅蘭的角色!」說到這裡,侯爵指了指自己剛才正在看的一份「次等報紙」的首頁。

    「哦?」貝爾福拿起那份《每日電訊》,低聲朗讀了起來:「大不列顛應該對中國海岸線全線進攻,打進漢京,把皇帝逐出皇宮,取得物質上的保證,以免將來再受到野蠻人的侵犯。我們應當用九尾鞭抽打每一個敢於觸犯我國威嚴的蟒衣官員,應當把那些中國將軍們個個都當做海盜和兇手,吊死在英**艦的桅桿上。把這些渾身紐扣、滿臉殺氣、穿著丑角服裝的黃皮侏儒,在桅桿上吊上十來個示眾,讓他們隨風飄動,這倒是隨風飄動,這倒是令人開心和大有裨益的局面。無論如何應當採取更大膽的政策,我們已經過分寬大了!過分的寬大就等於軟弱。應該教訓中國人尊重英國人,英國人高中國人一等,應該做他們的主人,正如同做印度、新西蘭、南非、加拿大的主人一樣。起碼可以一試的是攻佔漢京,如果採取更大膽的政策,則是接著把廣州收為我國所有,把她和香港加在一起,成為遠東艦隊的最大下錨地。我們會像佔有加爾各答那樣把廣州保持在自己手裡,使之成為我們在東方最東端的商業中心,使我們針對俄國在帝國阿富汗便將所取得勢力,為自己找到補償,奠定一個新領地的基礎。」

    貝爾福朗讀完了《每日電訊》報的這篇殺氣騰騰的社論,將其丟到一旁,笑嘻嘻的對索爾茲伯裡侯爵道:「親愛的舅舅!我們還是先拋開格雷斯頓派的筆桿子的這些胡言亂語來談談事實吧!我想這樣對我們會更有裨益些!」

    侯爵冷哼了一聲,指了指掛在牆上的一副詳細的亞洲地圖道:「事實是這場襲擊發生在距離帝國在南緬甸唯一的據點仰光足有數百公里的伊洛瓦底江上。這個多事的領事把他的手伸的太長了,將一個緬甸土邦酋長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卻只派了三條平底炮艇和一個印度土兵營。而中國人則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事情就這麼簡單,現在這位紳士卻大聲叫痛著,要整個帝國為他的失敗冒險負責!」

    貝爾福沒有說話,他心裡清楚,自己的舅舅生氣的原因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那個領事的小小妄為。在十九世紀的下半葉,歐洲列強憑借其強大的軍事和經濟實力,正在整個世界擴張,瓜分剩餘的領土,建立自己的殖民地,而大英帝國便是其中的翹楚。這個領事保護支持大英帝國的土邦酋長以擴張勢力,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侯爵憤怒的是這個領事的冒險失敗給了剛剛被自己擊敗的自由黨領袖格萊斯頓攻擊自己的大量彈藥。作為一個剛剛上台的保守黨領袖,他在下院並沒有穩固的多數,一旦遭到敵對黨派的猛烈攻擊,這個新建立的內閣很有可能無法通過信任投票而倒台。作為保守黨的領袖,索爾茲伯裡侯爵在考慮大英帝國的利益之前,首先要考慮自己的內閣是否還能存在下去,這才是關鍵的問題。

    「親愛的舅舅!不管這場失敗來的多麼不是時候!但我們總得做出恰當的應對!」貝爾福小心的選擇著自己的措辭:「至於下院那邊,我們應該相信議員先生們的智慧和判斷力,我想他們懂得區別什麼是軟弱,什麼是真正的謹慎!」

    侯爵看了貝爾福一眼,目光中露出了欣喜之色,這個肥胖的老人站起身來,輕輕的擁抱了貝爾福一下,笑著低聲說:「孩子,希望你下院的同僚們能夠像你一樣睿智和公正!」接著,他走回書桌後坐下,沉聲道:「現在讓我們開始工作吧,帝國需要我們!」

    貝爾福看著索爾茲伯裡侯爵坐在書桌後準備著下午即將開始的下議院質詢,心中思緒萬千。相對於學者氣氛更濃厚的舅舅,出生於十九世紀下半葉,經歷也更加豐富的他要更現實一些,貴族氣也更少一些。作為索爾茲伯裡侯爵最疼愛的外甥,亞瑟?貝爾福陪同其參與了1878年的柏林會議,歐洲列強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都與會。強國們企圖在俄土戰爭(1877-1888)後重新建立巴爾幹半島的秩序,在會議上,索爾茲伯裡侯爵巧妙的運用外交手段孤立了俄國人,而將衰落的土耳其的歐洲部分領土劃分成很多個相互獨立,而無法互相保護的小國,其中。羅馬尼亞、塞爾維亞與黑山獲得獨立;保加利亞得到自治;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劃歸奧地利管理。而土耳其的亞洲部分領土的安全則由英帝國予以擔保。迫使俄國人放棄了建立斯拉夫國家大保加利亞,將其勢力深入巴爾幹半島的企圖。毫無疑問,大英帝國是柏林會議上的最大贏家,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了地中海上的重要良港塞浦路斯島,還有土耳其人的依靠,更重要的是挫敗了俄國人向巴爾幹入侵的圖謀,確保了歐洲大陸的實力均衡。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