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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仁義銀行下 文 / 克裡斯韋伯

    孔璋見孔煥福願意聽他說辭,精神不由得一振,趕忙鼓動唇舌,將自己與柳清揚二人接到陳再興邀請,陳再興提出建議要求他們兩人借款與他,參與護送緬甸王子回國奪位,獲得當地利權的計劃一一道明。到了最後孔璋還大罵了柳清揚幾句,語意中卻全是暗指孔全是從柳清揚那裡得到情報來告自己的密的。

    「原來如此!」聽到孔璋的解釋,孔煥福的臉色稍微好看了點,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銀行家,他自然知道要想讓自家的仁義銀行壓倒厚德銀行,靠尋常的經營辦法是沒有可能的,畢竟國內的市場已經被各家瓜分完畢,誰想多吃一口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情。而如果能夠獨佔緬甸這樣一個新開闢新興市場,無疑是一個非常誘人的誘惑。孔煥福稍一思忖,沉聲道:「你如此行事,還是孟浪了些,這麼多銀錢,也未曾與行中的前輩商議過,便給了那陳再興,若是不成,誰來負這個責任?還有,那柳清揚為何不敢加入,莫非人家就看不出此事的好處?我看他是打算先讓你去做這探路卒子,若是成了,再大筆投入。你也莫要以為是孔全偷報給我的,你挪用這麼大筆的銀錢,若能將我瞞過去,你當我老糊塗了嗎?」

    聽了孔煥福這一番訓斥,孔璋額頭上又冒出一層冷汗來,他也知道自己這番作為,遲早會被人發現,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只要陳再興能夠復位成功,自己這筆投資便能大賺特賺,即使被人發現了,也不難周轉銀錢回來補上這個大窟窿。但現在被發現了,若是行裡要自己趕快補回窟窿,那可就一切都完蛋了。一想到這些,孔璋不禁心急如焚,他平日裡也不是個精明人,但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想不出半句可以辯解的話語來,只能跪在地上汗出如漿。

    孔煥福看著孔璋跪在地上,微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此事干係太大,我也不能自作主張。這樣吧,孔璋你便先將手中的事情交出來,在總行後面的那個宅子裡休息一段時間,該如何處置,我與幾位股東商議完畢後再說!」

    「多謝五爺爺!」孔璋聽到這裡,只覺得渾身酥軟,癱倒在地。他心裡清楚如此一來,自己手中現有的權力就得全部交出了,那時一旦查賬,還不知有多少髒水要潑到自己身上,畢竟自己這些年行事也不敢說清潔無暇,只是人在位子上,被自己給遮掩住罷了,一旦下台,到時牆倒眾人推,其下場可想而知。

    孔煥福也不再看孔璋,垂首繼續查看桌子上的賬目:「孔全,送你兄弟下去休息吧!」

    「是,五爺爺!」孔全應了一聲,轉身走到孔璋身旁,臉上已經滿是掩不住的幸災樂禍,拱了拱手道:「老四,走吧,要不要兄弟我扶你一把!」

    「不用!」孔璋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猛力一撐,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已經如死人一般慘白。

    十幾分鐘後,孔全回到屋中,孔煥福放下手中的賬目,抬頭問道:「你以為孔璋這筆買賣做得如何?」

    孔全稍一思忖,他雖然與孔璋一直相互看不順眼,無論在行裡還是族中都是競爭對手,但上面這位五爺爺已經老了成了精,方才對孔璋的處置也看不出其真實想法,自己如果乘機給孔璋上眼藥只怕起的是反效果,自己這時候還是就事論事比較好。想到這裡,孔全沉聲道:「五爺爺,老四這件事情肯定是觸犯了規矩。但若是就事論事,這倒的確是個好機會。這幾年下來,國內無論是南方北方大家生意都不好做,過去出口給洋人的茶葉、蔗糖、生絲、陶器都多了不少對手,賣不出價來。可進口的東西卻一日多過一日,價格也越來越便宜;這般下去,不少老商號的生意都不太好,他們不好,咱們這做銀行的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這般下去,不說生意更上一層樓,就是保持原樣都很難。而那此次若是緬王復位成功,生意能做到那邊去,光是承兌匯票,商人周轉,就有不少的利潤,這些用款自然也換的上來。相比起這個前景,他所冒的風險倒也不算大!」

    「你說的不錯!」孔煥福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僅僅只將其關起來便算了。老十七,我也知道你平日裡和老四不對付,現在還能持平而論,這個心胸的確了不起。要做當家的人,就要有心胸,不能以一己的好惡來行事,這次你做的不錯!」

    「多謝五爺爺教誨!」孔全趕忙躬身行禮,心中卻暗喜自己方才賭對了。孔璋這次就算賭贏了,但行事孟浪這個板子肯定是跑不脫了,在行裡的競爭裡自己總算領先一步。

    孔煥福點了點頭:「嗯,你先下去吧!年紀大了,心血不足,稍微坐多點便有些睏倦!」

    「五爺爺您請休息!」孔全趕忙躬身請安,倒退著走到門口方才轉身出去,小心的帶上房門,待到走過了兩條迴廊,他方才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狂喜,口中低吟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三天後。

    一名青衣婢女走過遊廊,手中提了一隻飯籃。那婢女走到一間房門前,小心翼翼的將四碟菜,一碗湯,還有一壺酒一一擺在窗台上,最後從飯籃中取出一隻小蒸籠,輕輕的在窗戶上敲了兩下,柔聲道:「三掌櫃,今天的晚飯到了,請您開一下窗戶,順便將午飯的碗筷取來!」

    片刻之後,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咯吱一響,窗戶被推開,只見一個滿腮鬍渣的中年漢子,正是孔璋。孔璋拿了幾個碗碟出來,只見那些碗碟裡的飯菜多半沒動,最多也就挑了幾筷子,那婢女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閉住了嘴。

    孔璋坐回椅子,面前的飯桌上幾份菜餚熱氣騰騰:糖醋河鯉、油爆雙脆、鍋豆腐、九轉大腸。都是自己平日裡最喜歡的菜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孔璋此時卻沒有絲毫的胃口,這幾日他被軟禁在這裡,愁思滿腹,一合上眼睛眼前便閃現出陳再興滿臉鮮血的模樣,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這次投機失敗,自己會有怎麼樣的下場,他本來就長得黑瘦,這般三天吃不好睡不好下來,整個人更是又黑又瘦,加上滿臉的鬍渣子,便好似老了十來歲歲一般。

    「唉!」孔璋突然歎了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此時本來酒量不錯,但此時腹中無食,心緒極壞,竟然五六杯酒入肚便頭暈目眩,竟然昏睡過去,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在夢中覺得好像自己落入水中,已經將要沒頂,趕忙大聲掙扎呼救。突然驚醒過來,孔璋才發現幾個婢女圍著自己,正在用冷水擦洗自己的臉部,趕忙道:「怎麼回事了?」

    「四哥,你沒事吧!」

    孔璋抬頭往聲音來處看去,只見孔全站在一旁,正俯身看著自己,目光中滿是關切之意,倒好似自己是他生平至交一般,不由得一愣,答道:「我剛才淺酌了幾杯,不想醉過去了!」

    「原來如此,四哥,你可不能空腹飲酒呀,不然萬一弄壞了身子骨怎麼辦?」孔全說到這裡,轉過頭來對那幾個婢女厲聲呵斥道:「你們幾個是怎麼搞的,我四哥住在這裡,飯菜不合口味也不知道換,弄得我四哥竟然空口飲酒,萬一有個好歹是你們幾個能夠擔待的起的嗎?我先前是怎麼叮囑你們的?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真是廢物!」

    那幾個婢女被這一番無理訓斥弄得十分委屈,畢竟這裡說白了也不過是仁義銀行的一個高級監獄,專門用來臨時關押一些身份特殊的罪人,至於說孔全先前有叮囑過他們好好看待孔璋,更是沒譜的事,但此時也只能垂首認錯。一旁的孔璋此時才完全清醒過來,他看到那幾個婢女可憐,便低聲道:「你莫要怪她們,這幾日的飯菜都不錯,是我自己心緒重,吃不下去,借酒消愁罷了!」

    「還不謝過四爺!」孔全對那幾個婢女厲聲喝道,轉過身來卻是另外一幅臉色,滿臉諛笑道:「四哥果然明見萬里,非我輩所能及,此次事成,我孔家仁義銀行終於可以壓過江南那些酸子一頭了!」

    孔璋聽到這裡,不由得一個激靈,孔全這個舊日的死對頭一下子變了嘴臉跑到自己這裡來,莫不是緬甸那邊事情有了消息。想到這裡,孔璋心中已經有了三分底氣,笑道:「十七弟,你今日來這裡又有何事?莫非緬甸那邊有了消息?」

    孔全聞言臉色微微一紅,旋即哈哈笑道:「果然瞞不過四哥,正是如此!」一邊說話,他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張報紙來,指著其中的首頁笑道:「四哥你看,緬都已經落入我天朝大軍手中,新王已經登基,向朝廷稱藩了!」

    孔璋此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一把將那報紙搶過,仔細看道,果然那報紙頭版報道四日前天朝大軍已經攻克緬都曼德勒,偽王棄城而逃,新王已經登基。當看到這裡,孔璋只覺得雙眼一陣模糊,自己這幾個月來的辛苦和擔心總算有了結果,熱淚不禁盈眶而出,耳邊傳來的孔全一陣陣恭維聲彷彿離自己越來越遠。

    孔全看著用報紙蒙著臉痛哭的孔璋,臉上露出一絲怒色。這幾天他搜羅了不少孔璋的黑材料,但剛剛從報紙上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明白自己與孔璋的這番較量已經輸了。無論自己手中的這些材料有多麼有力,但緬甸歸屬大順後,進入這個市場的巨大利潤足以讓股東們無視這一切。孔璋先前的那些違規行動現在看來都是英明和果敢的表現,所有的股東和族人都不會和錢過不去,自己現在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趕快彌合和對方的裂縫,盡可能的從這個機會中獲得足夠的好處。想到這裡,孔全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低聲道:「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片刻之後,孔璋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立即要求面見孔煥福,在與孔煥福和其餘十二名仁義銀行的大股東所組成的董事會商議後,董事會決定追認孔璋先前做出的全部籌款決定,並以銀行的名義出錢購回孔璋的私人產業,無償歸還孔璋本人,同時獲得對陳再興的債權。然後委任孔璋為本銀行的全權代表,迅速前往緬甸曼德勒,瞭解當地情況,並在為了銀行的利益的前提下,孔璋有權與陳再興簽署數額在六百萬兩白銀以下的任何進一步的協議。會議最後,孔煥福走到他身旁低聲道:「老四,好好做,下次這裡就要多張椅子了!」

    多年以來奮鬥的目標眼看就在眼前了,也不知是餓的狠了還是過於激動,孔璋不禁感覺到一陣眩暈,他猛的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一陣劇痛讓他清醒了過來。孔璋站直了身體,對孔煥福低聲道:「五爺爺,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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